雖然現代彙兌是神速的,可是想要從國内一口氣就帶出去二十萬美元還是要辦手續,于是,魏冬琴幹脆用已經提前預備好的海外賬号,給魏沈生寫出了一張彙票,魏沈生拿着這張彙票就可以在澳洲流通,畢竟,那可是花旗銀行的彙票,在澳洲的被所有銀行承認的。第二天,魏沈生就坐第一班飛機飛回悉尼了。
戴維斯接到了魏沈生的電話,腰杆頓時就直了起來,當銀行催款的單子再次送達時,他直接拿起電話撥通了銀行的業務經理,“給我四十八小時,我還錢!”說完就挂斷了電話,老頭的語氣裏充滿了信心和自豪,完全不再唯唯諾諾了。
對于戴維斯這樣的回答,銀行經理也不在乎,在過去的幾年裏,這樣的電話他也不是接過一次,對戴維斯農場的觊觎又不是這個經理,他不過是執行上面的意思而已,今年的你還了,那還有明年、後年呢?跟銀行對抗,能有好果子嗎?
所以,魏沈生此次回國,再次找到錢還了銀行貸款,并沒有引起誰注意,用波瀾不驚來形容也不爲過。可是當魏沈生返回悉尼一個禮拜以後,引起的動靜就讓對手們大跌眼鏡了,甚至有人說魏沈生大概是吃了瘋牛肉了,也變瘋了。
首先,他主動聯系了律師,讓律師去法院,申請和解協議,給出的條件就是他退出悉尼的房地産業,承諾五年不進入,這個承諾也包括不在其它地産公司兼職,提供信息等等,換取法院對其賬号的解封。這個消息一出,悉尼地産業協會覺得有失公允,決定給魏沈生一定的補貼,讓其承諾不加入的時間更長一些。許多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魏沈生一口氣就答應了,于是,三天後,魏沈生的賬戶解封,其也在報紙上公開發布聲明,承諾“永不進入澳洲地産業”,這等于是把魏沈生在澳洲其它地方搞房地産的道路全堵死了,爲此,據說某某協會還開了酒會慶祝了一下,他們認爲,用區區一百萬澳元就封殺了一匹地産業的黑馬,太值了。
其次,魏沈生高調宣布,将于老丈人戴維斯合夥,創辦戴魏農産品貿易公司,之所以叫戴魏公司,恰好就是兩人的姓氏的第一個字和單詞,而且,還在港口熱鬧的地方盤下了一個寫字間,正式的開張營業,第一單生意就是将老丈人糧倉裏壓着的小麥全部賣給了一家國際中間商,由中間商直接運到了巴基斯坦的卡拉奇,雖然賺頭不多,可畢竟讓戴維斯把資金盤活了,而拿錢出來辦公司的還是魏沈生,那種霸氣的樣子一點都不掩飾,搞得那邊的地産業剛剛松口氣,這邊糧商們卻緊張起來,他們紛紛提出,要協會弄出限制戴魏公司的營業範圍和規模的方案來。
在自由經濟的模式下,想限制對手無非是黑白兩道,可是在澳洲,搞黑道顯然不成,那是會弄出許多麻煩來的,搞的不好,不僅花費巨大,還會引火燒身。要知道,在澳洲雇傭打手和黑道人物的花費可都是天價,不是玩農産品這樣的小資本可以承受得了的。這裏說明一下,在資本涉及的各類行業中,農産品行業算是數量大價值低的行業,100億美元,如果是在高科技行業,哪怕是在一些機械、鋼鐵行業裏,都算不得什麽,更不要說石油、鐵礦石等行業,不過是小小的一點點而已,根本就算不得什麽,那些行業裏的争鬥才是血淋淋的,這都不稀奇。可是一百億的農産品就不得了啦,那可是好大好大一坨,以美國爲例,最近某年公布的數據,全美國農産品總收入爲4140億,減掉各類支出的3260億,最後能夠落下的淨收入隻有879億,平均每個農場主的淨收入隻有4。3萬美元。而同期,美國的一家高科技公司,輕輕松松的一年就賺了480多億美元,注意,是一家的淨利潤,不是一個行業,如果按照行業來計算,那個高科技行業的利潤沒人知道。
所以,你讓一群本錢不大,收入不多的人去雇請黑道解決問題,可能嗎?花不起那個錢啊,更别提其中還有許多不确定因素。更重要的是,在西方,甭管是哪個國家,農業資本其實都是一些大資本集團的附庸,或者說是大财團玩的一個副業,甚至許多發達國家連農業部這樣的機構都沒了,要麽是精簡,要麽幹脆就民辦了,農産品在西方發達國家的眼裏其實就是一個工具,能用的時候用,不能用的時候就放進工具箱,反正那些農産品是老天給的,年年都有,尤其是像美國、加拿大、澳洲這些國家,可耕地太多了,多到他們要搞輪種來平衡農民的份額。
黑道不能走,那就隻能走白道,可白道就那麽好走嗎?一些原來的商人匆忙中的結盟,本身就不怎麽牢靠,控制糧價糧源,打算讓戴魏公司沒有生意可做,可這樣的套路太容易被破解了,單單是用錢砸就把那種松散的聯盟打得落花流水。不到二個月,戴魏公司用高價收購了大批的農産品,甚至一些原來的糧商也向他們提供,别說提高5%了,魏沈生僅僅提價二個培森,一群糧農和糧商就恨不得擠破腦袋前來報到了,而魏沈生的銷售渠道就要比原來的那些公司多多了。無他,有大姐在後面撐着,有辰全集團這顆大樹罩着,稍微想想就知道是個是結果。
戴魏公司的出現,相當于是在國際農産品市場裏放進去了一條“鲶魚”,起到的效果也是讓人目瞪口呆,不到四個月,戴魏公司在悉尼就吞掉了至少三家同行從業者,跟着,就大踏步的向芝加哥邁進了,戴維斯可算是抖起來了,成爲當地農戶的領袖,許多農戶紛紛跑來找他合作,之所以合作,那是因爲戴維斯拿着魏沈生解凍的資金,也給農戶放貸,利息還比原來的低上那麽一點點,這完全是從原來的那些資本和糧商嘴裏搶蛋糕啊,可這次出面的是戴維斯,用外來人啥理由是無法指責的,人家又沒有哄擡物價,沒有奇貨可居,更沒有囤積居奇,讓一些恨的牙根癢癢的家夥們一時半會還奈何不了老戴維斯,奈何不了,人家就大幹。
就在一些地方勢力聯絡地方政治勢力,要在啥子議會裏去重新建立新的規則法案的時候,戴魏公司槍頭一轉,人家去美國芝加哥玩更大的,在那邊注冊了戴維斯﹒魏農業貿易公司,簡稱DW公司,正式進入芝加哥農産品市場和期貨交易。
與芝加哥的交易量比較起來,澳洲的那點交易算個屁啊,人家轉身就變成了一個有點分量的國際公司,你能把人家如何?提案不了了之,反過來,一些同行紛紛的加入到麾下,希望能夠被帶着發點小财,至少,不要每年被那些谷物的銷路去傷腦筋了,實話說,在做買賣上,那些大鼻子洋人絕對沒有華人勤快。
DW公司的進入不顯山不漏水,在美國資本看起來,不過就是一群澳洲的土老帽又來送錢了,在曆史上,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出現過,乃至許多澳洲商人在芝加哥折戟沉沙,幾乎都是幹上幾年後,一場風暴下來就灰溜溜的清盤回家。
那些澳洲的糧商難道不知道這是資本的鲸吞嗎?知道,當然知道,之所以讓他們還在芝加哥混上幾年,那也不過是“養肥了再屠宰”的套路,所以,能夠在芝加哥真正站住腳,身後必須要有強大的财團支撐,要有遇到風暴的抵抗力,否則,你就是那種給大魚影響的小魚小蝦,這在美國那種資本制度下是公開的秘密。
魏沈生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二愣子,是一個手裏有倆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角色,而李凡和錢博平設計的這個套,用的就是魏沈生表面上的這個假象。
說起芝加哥農産品交易所,可是給過華商深刻教訓的,曾幾何時,美國也用對付一般貿易商的法子坑害我們,當我們對某種農産品依賴度達到一定程度後,突然把價格提高,形成一個碾壓的局面,好在華人的體量夠大,辦法夠多,許多農産品的價格漲幅用各種辦法消化掉了,老百姓搞不清,可業内人士說起來都覺得是觸目驚心心有餘悸的。李凡想出的這個套路,就是想用其人之道反治其身,就是想在農産品的國際定價上打破美國人的壟斷,成不成說不好,可做不做就是一個态度問題了,至少,李凡認爲,在當今這個買方市場的國際形勢下,怎麽可能讓美國人在糧價問題上翻手雲覆手雨的?他計算過整個旗下集團裏的資本财力,與對手在資本上對撞還是有可能的,畢竟在芝加哥的農産品資本不是鐵闆一塊,他們内部也是矛盾重重,也是相互傾軋,甚至也是虎視眈眈的想吃掉對方。更重要的一點是,華人對糧食的重視是世界上最高的民族,在全世界的民族裏,隻有華人提出了“民以食爲天”的哲理,而且,華商手上有着世界上最大的市場份額,有着遍布世界的各路分銷商。糧食哪裏好賣?當然是貧窮的地區,而那些貧窮的地方恰恰是西方資本不屑一顧的地方,這個空子要是不鑽,那還是華商嗎?
魏沈生也不是一開始就明白自己要去芝加哥的,他是在砸出第一拳後,才被姐姐再次叫到香港,在香港,魏冬琴再一次的耳提面命,讓魏沈生感覺自己似乎新生了,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是真對姐姐服了。
“我的确是把一些事情想的簡單了,爲了對付當地糧商的反撲,我都找了當地洪門老大了,他們承諾,一旦出事,他們會支援我,現在看來,我玩的事情也太小兒科了!姐,進入芝加哥可是要花費不少錢的,這個我得先提醒你,舍得嗎?”
魏沈生在半島酒店套房的陽台上,與姐姐慢慢的喝着茶,聽完姐姐的布置後才問了這樣一句傻話。魏冬琴看着傻瓜弟弟,哂笑了一聲,眼光看向遠處的海面。
“現在,你要還是把這隻看成是魏家的事情,那你幹不了幾天就得完蛋。這不單單是我們魏家,而是整個華人的事情,要不然,你以爲你的那些訂單是從哪裏來的?”話說到這裏,魏冬琴的表情格外嚴肅,“我們現在幹的是利民利自己的事情,隻要弄成了,獲得的利潤也是非常可觀的,比你搞房地産多多了。”
“如果單純的從經營交易上賺錢,你說的那個是不可能實現的。”魏沈生聳聳肩膀,長歎一口氣說道,“除非我們進入期貨交易,利用手上的信息,同時制造一些信息上的假象,然後在期貨市場上進進出出的,那與玩股票基本上差不多,一旦被大戶頭盯上,就有可能掉進對方設計的坑裏,我是想玩,可我怕玩丢了啊!”
“現在授權你在20萬美元的額度内可以自由的去玩,這個我不管你輸赢,如果你能夠在一個月内有成績,這個限額會增加,具體增加多少要看你的業績。”
“你是想讓我去當誘餌?在其它的地方,你是不是還有暗樁啊?”魏沈生的眼皮連續的跳了好幾下,“可是,這整個規模一旦弄出大頭佛來,我是控制不了的,你也知道美國的資本有多雄厚,他們身後可還站着美國農業部呢!”
“不用你提醒,連你都能想得到的事情,你以爲我就想不到嗎?何況我的身後還有高人呢?現在雖然是北半球的冬季,可卻是南半球的夏季,正是小麥收獲的季節,你何不在這個事情上動動腦筋?隻要你手上囤積了一定數量的小麥,到了北半球夏收的時候,局面就很有意思了,而最大的小麥産地是誰啊?”
“哎喲,老天!”魏沈生瞪大眼睛看着姐姐,“你是盯上了美國那邊的小麥了!”
“所以,你現在花點小錢去買芝加哥夏收的跌,到時候平倉後再反收,裏外裏你自己去算吧,反正我已經把事情交代給你了,幹好幹壞,你自己把握。”
“姐!你啥時候成了玩期貨裏資本運作的高手了?這可是要動用幾百億資金啊,到時候我找誰要去啊?”魏沈生還是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大姐,“一旦我賭輸了,不但買跌的本錢拿不回來,還要另外加錢的,否則,那個倉是平不了的。”
“可是,如果你賭赢了呢?漲跌的核心是什麽?是資本的博弈,實際上與農産品本身的價值無關,你不用擔心資本,說起來,我們華人是資本已經很強大了,看看在亞洲稻米的市場你就明白了,在那裏,我們華商不炒作價格,形成穩定的局面,也不是沒有資本進入想搞風搞雨,結果他們是大敗虧輸的走了,我們既然可以去管控稻米,那小麥又算個什麽呢?”魏冬琴輕松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