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糧商的眼力,他們最喜歡的就是租用農場的農戶,這樣的農戶才可以讓糧商獲得最大的利潤,除了糧食貿易上的利潤外,他們還可以獲得土地的資金,而且,那些被租用的土地幾乎完全不用糧商去管理,可以說,在當代西方的農業生産中,從事農業種植的農戶幾乎大部分都是這樣的,别看他們在播種收割時期風光無限,場面宏大,可在内裏,誰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們實際上就是一個長工。
當然,在歐美發達國家的農業生産上也有一些農戶是屬于“自耕農”,而這樣的自耕農往往都是家裏還有其他的副業,或者說農業種植本身是家裏的副業,尤其是在澳洲,由于沒有遺産稅,土地稅也非常少,相比較其它發達國家來說,自耕農的比例相對要高一些,而在其它發達國家裏,别看搞種植的很風光,可實際上,那裏的土地早就集中了,要不然也搞不起那麽大規模的集約化生産。
資本的特性就是盡可能的擴張,膨脹,但凡是有利潤空間,都會想方設法的壓榨出來,流行于美國的農業生産模式很快就在歐洲推廣,幾乎在短短的幾年裏就使歐美大部分國家的農業生産成爲了同一類型的模式,許多原來的農民還很心甘情願的交出了土地,要麽留下來繼續當農民,要麽幹脆進城另謀出路了。之所以會如此,就是歐美國家那高企的遺産稅鬧的,主動的轉讓出土地繳納的交易稅可是比那些遺産稅少多了,而被資本收購的大量農田,從此以後也不用再去繳納遺産稅了,因爲,那些土地都是被挂着各種名号的公司收購的,許多公司還是上市公司,從表面上看,你都找不到這個公司到底是誰的,,正是這些花招,使得許多國家的稅收無法與經濟同步,有的還要喊減稅,有的根本就入不敷出。
澳洲的土地政策相對來說好像不大容易産生上面說的那些模式,其實不然,作爲資本來說,它們盯着的是所有的漏洞和機會,沒有遺産稅就可以使在澳洲的資本堂而皇之的走向前台,可以使各種名目的産業細化。在澳洲,産業不用納稅,隻有經營和所得才需繳稅,而且比例還都很高,所以,在澳洲有專門的會計師幫助一些人細化家裏的物業,使各處的物業細化到剛剛無須納稅的台階上,最多就是象征性的繳納一點點,而操縱農産品的資本自然是希望自己的獲得的利潤變成物業了,隻要是沖抵了利潤,那他就可以少繳納許多稅,這兩頭獲利的法子誰不幹?所以,在澳洲,也有不少新興農民靠着資本的運作而成爲富商。
戴維斯,就是因爲有魏沈生這個女婿在悉尼從事房地産貿易,其家庭的收入不是一般農戶可以比的,甚至戴維斯也起過成爲農産品商戶的想法,隻不過魏沈生對幹那樣低端業務沒興趣,戴維斯自己的老本又不夠,這才拖延下來。
戴維斯家的這塊土地其實早就被一些農業資本盯上了,隻不過原來有魏沈生在後面撐着,糧商下了好幾次套都撼動不了。這次之所以有了機會,還是因爲在城裏的魏沈生那邊出了狀況,他們得知戴維斯的後援不足了,這才下手割肉。
不管是戴維斯也好,魏沈生也好,他們的搞不明白事情後面的這些七拐八彎的,隻是認爲今天的運氣太背了,當屎堵屁股門了,魏沈生才慌忙火急的跑回國内找姐姐,那邊差的那點錢對于姐姐來說,不過是牙縫裏漏出點菜湯就夠了。
魏冬琴已經加入了“神農計劃”,哦,這個神農計劃是錢博平别出心裁給将要幹的事情起的名字,由于這次的行動規模龐大,周期長,再加上各種環節超多,所以,錢博平親自動筆搞出了一個絕密級的策劃書,這個策劃書還送到了李凡那裏進行了修正,最後才拿給了魏冬琴看,魏冬琴看的是頭昏眼花,就她的那點文化水如何能夠完全理解策劃書上的那些細節?隻不過事關她要幹的幾個地方是死記硬背下來,還讓錢博平仔細的給她解釋清楚,從而,她就準備動手了,畢竟這第一腳是由魏家集團邁出去,而不是其它機構和部門,更重要的一點,這次的行動計劃完全對戴琦證券保密,要等到魏沈生在芝加哥鬧出動靜後,才能把戴琦證券拉進來,這樣前後就都圓滿了,也順理成章了,總之,這是典型的戰略佯動。
既然參加了行動,魏冬琴自然對弟弟魏沈生在澳洲發生的事情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并針對調查的結果做出了相應的應對準備。就在她準備要去澳洲“探望”自己的弟弟時,不争氣的弟弟跑過來跟她這裏“撒潑打滾”了,弄得魏冬琴心裏還真是擔心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到底在今後能不能去演好他的角色。
“你給我起來!還是原來的老樣子!你那膝蓋怎麽那麽軟?動不動就下跪!真是丢魏家的臉!”魏冬琴一幅嚴姐教訓弟弟的架勢,“不就是倆錢嗎?我給你!不過,我也有條件的,你在澳洲的官司必須馬上結束,同時,澳洲的淘金該結束了,你在那裏樹敵太多,你把别人的蛋糕都給搶了,能叫别人不給你下套嗎?”
一聽姐姐同意支援,魏沈生立馬就跳起來了,“成!我聽姐姐的,姐姐叫我幹啥就幹啥,大不了把公司關了,我回來幹成不?在姐姐手下幹個包工頭都行!”
“你拉倒吧!”魏冬琴瞪了一眼弟弟,“你回來,原來那些狐朋狗友就又會找上你,就你那點德行,還不是走老路,幹壞事?你說說,都這麽大年紀了,還是那麽毛毛躁躁的,啥時候你能長大?你也不給倆兒子做個好點的榜樣?”
此時的魏沈生可是不在乎姐姐如何唠叨,反正隻要答應給他錢就成了。
“我先給你20萬美元,先把你老丈人家的那個窟窿堵上,家裏的存糧先放上倆月,等到了過年前後,我找個國内的貿易商給你們全買下來,不過這段時間呢要把自己的官司趕緊的抹平,你都說了,大不了就關掉公司了,何必在那種野人邏輯的地方一棵樹吊死呢?我可是知道,那邊的官司隻要你答應拿錢和解就可以擺平,你要是沒有好律師,我給你請,反正,你必須在聖誕節前把官司了結。”
“大姐!那個和解協議的條款太嚴苛了!他們是要把我從地産業除名啊,我隻要簽署了這樣的協議,我就将在五年之内不得從事房地産業的工作,去打工都不行啊,這不是要逼死我嗎?我不幹!”魏沈生頸着脖子說道,“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絕對不可以就這樣丢掉,錢沒有了可以再去賺,可江山丢了還怎麽賺?”
“你真是犟眼子!”魏冬琴歎了口氣說道,“那邊的地産業就是炒來炒去,你既不是投資商,也不是開發商,靠的就是玩手段,用各種信息不對稱賺錢,等到那些地産商知道你在交易中欺騙了他們,他們能放過你嗎?你的那些手段雖然不犯法,可是卻讓那些本來以爲可以坐着賺錢的人沒錢賺了,人家不狠你才怪,是,你是靠勤快,靠搜集各種信息取得優勢,可那裏,你的根基淺,底子薄,人家就是最後官司打不赢,用錢來砸你,就你賺的那點錢能與對方抗衡嗎?”
“可是……我還是不甘心啊!我好不容易給那裏的華人争取了點利益,就這樣放手,你叫我的臉往哪兒放啊?我不幹!堅決不幹!”魏沈生還是不松口。
“好!我說出一個方案來,你聽了後還是堅持不幹,那我也無話可說,你自己選的路自己走,别用那眼光看我,該給你的錢還是給,不過是最後一次!”
“大姐!你是不是有什麽新的謀劃啊?”魏沈生雖然是個地痞的個性,可是腦子卻是不傻,他聽出了姐姐是話裏有話,“如果說是家族裏需要一個開路先鋒啥的,我可以去赴湯蹈火,哪怕是幹點出格的事情都不怕,隻要有錢賺就行!”
“你給我住口!咱們家永遠不許去幹作奸犯科的事情!你要是這個态度,那我要說的事情不說也罷,真沒想到,你都這個年紀了,還喜歡歪門邪道,你就不替你那倆兒子想想?他們才多大啊!”魏冬琴完全是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嘻嘻!我才不需要擔心他們呢,我要是折進去了,不是還有姐姐你嘛,我才不相信魏家不去管他們。我之所以敢在外面敢拼敢沖的,不就是因爲有姐姐你這個後台嘛!打小就是這樣,這點我分得清,你說,我出狀況的時候啥時候牽連到家裏了?在咱的心裏還是有杆秤的,沒法子,我天性就是喜歡冒險!”
魏冬琴是徹底的無語了,自己這個弟弟從小就是這樣,别說,弟弟說的還都對,盡管這小子在國内闖過不少禍,可真牽連到家族的事情一件沒有,别看他當年嘴裏喊着“我家如何如何”的,真落實到案情裏的一件沒有,他說的話是不作數的,誰信,誰跟着倒黴,要不,他接觸的人都是各種胡扯淡的爛污沒好人呢。
“好啦!姐,你就說吧,你打算去幹什麽?爲什麽想到要我去?”
“首先,你現在有澳洲的身份,其次,你老丈人家是農場主,這些條件非常适合你們從單純的種植業轉身變成農産品貿易商,”魏冬琴慢慢的說道。
“姐!你這是害我吧?是,我老丈人是農産主,可是,在那邊想要成爲貿易商可沒那麽簡單,他連啥協會都沒參加,一旦要自己做,那些同行的還不馬上就把他給撕吧喽?不行不行!我老丈人也不會同意的!”魏沈生腦袋搖的像撥浪鼓。
“有我們在國内呼應你們,那邊的同行能把你們如何?你們也就是将原來糧商違約的存糧出售,這在澳洲不合法嗎?無非是直接的賣到國際上嘛!”
“可是,那能賺幾個錢啊?請運輸,找船代,到後來怕是連本錢都賺不回來!”魏沈生繼續搖頭,“做農産品貿易的第一要素就是走量,沒有一定數量的貿易,許多皮費根本攤銷不下來,就我老丈人家的那點糧食,怕是連一艘散裝船都裝不滿,到時候,那個運費不就是天價?切!姐,你出的這是個地地道道的馊點子!”
“一開始的貿易肯定是搭在其它貿易裏一起走的,我會找國内的貿易商通融,而第二單第三單就要靠你們自己去收購了,在澳洲,收購農産品很難嗎?至于說運輸啥的,你還用我去提醒?你自己不知道又多少從事這行的酒肉朋友,以前是光在一起胡天黑地,現在你給他們業務做了,還擔心他們不來?運輸不是問題。”
“可是,可是我們去哪兒收購那麽多農産品啊?那邊的農産品可都是有一些人壟斷的,我們要是插進去,人家非跟我們急眼不可!”魏沈生的口氣變了,“要我們幹也行,家族公司必須投資,不能低于五十億,沒有這個投資,我幹不了。”
“我就知道你提出那麽多困難就是爲了找家族要錢!這個錢可以給,可不是現在,現在一個子……哦,除了幫你補窟窿的錢外,一個子都不會給你的!給你就是害你,給你就是讓你又胡球來。你隻要答應幹,我會告訴你怎麽幹!”
“你先告訴我怎麽去收購農産品好了,這是最基本的,反正我是不知道去那兒收,我估計戴維斯怕是也不知道,沒有大量的農産品,我們做個屁的貿易!”
“你不是挺機靈的嗎?怎麽到了裉節上就蔫吧了?你想想看,如果你們出價高出市場價的5—10%呢?這種貓膩的手法你不是最擅長的嗎?到時候你是坐在辦公室裏接待上門來的各路農場主,在澳洲,許多農場主可都是被糧商壓榨的厲害,有新的,他們會不出來?那裏可是自由經濟啊!”魏冬琴啓發着弟弟。
“這裏還是有問題,提高了收購價,我們還有利潤嗎?還有啊,那些農場主可都是與糧商簽署了合同的,對外售賣就是違約,是要繳納違約金的。”
“呵呵……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啊?”魏冬琴此時竟然咯咯的笑了起來,“你老丈人也簽署了合同,糧商爲啥沒有執行?不就是給點違約金就算是完事了嗎?那邊的違約金的比例完全是在可控的範圍内,至于說你這邊的利潤嘛……剛開始的時候不要去強調利潤,打場子能不花錢嗎?換句話說,你這邊的利潤由家族公司補給你,你隻要在那邊施展拳腳,站穩即可,後面的事情有我呢!”
“真的?好!那我幹了!到時候賠多了不怪我喲!”至此,魏沈生沒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