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的題目比較大,或者說,這不是你一家的事情,在辰全集團下面,類似的情況别家也有,我怕是要花點時間了。”李凡眯縫着眼睛說道,“不過,小打小鬧怕也是不行,這裏要下的應該是一盤大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魏家最早是從農村走出來的吧?不知道你們對去經營農産品有無禁忌啊?”
“不會有啥禁忌的,隻要設計的好,合理,我們就會考慮,另外,我那個不争氣的弟弟在澳洲似乎又整出毛病來了,他在那邊大手筆的圈房地産,引起了當地機構的調查,似乎要對他進行制裁了,唉!那是分總喜歡冒險博弈的主,總是叫我頭疼,不過,這次他玩的是自己的錢,與我們家族沒有啥關系。”
魏冬琴無意中說出來的事情,讓李凡的腦瓜子一閃,他沒有馬上說話,隻是在那裏默默的點了點頭,随即他試探性的問了問,“你弟弟好像叫魏沈生吧?”
“哎呦!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還記得他啊!是,他就叫魏沈生,跟你一樣,也找了個洋妞做老婆,要不是家裏有個洋婆子,他這次的麻煩就大了。”
“嘿嘿,他用的名義大概是老婆家的,對不對?”李凡狡黠的笑了。
“沒錯,用的是洋妞娘家的名義,可那女家祖祖輩輩都是幹農場的,說是家裏有一千多英畝的地,每年主要是種小麥和玉米,說起來地是不少,可那收益也就是個中産,但凡有一年經營不善,或者是市場波動,農場就麻煩大了。”魏冬琴撇撇嘴繼續說道,“我那吊兒郎當的弟弟,就是爲了拿到澳洲的綠卡才與那個洋妞結婚的,本來吧是一樁交易,可那個沒出息的玩意最後弄成真的了,還在女家危機的時候從我這裏拿走了20萬美元去補窟窿,這些年來,如果不是我給一些糧商打招呼,他們家的那點地怕是早就被銀行給收走了了。經過這麽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這種地肯定是做不過搞買賣的,所以,我弟弟這些年在澳洲搞房地産交易,也賺了不少錢,偏偏被人家盯上了,估計這次又要雞飛蛋打!”
“有你這個強勢的姐姐做後盾,你弟弟才不怕呢!大不了就重新來過了。”李凡笑呵呵的說道,“不過你弟弟這個身份是可以利用的,你容我兩天,我把思路捋一捋,回頭我叫錢總去找你,到那個時候你可就沒有退路了,必須要頂上去。”
魏冬琴聽到這裏也是眼睛一亮,這麽些年來,她已經習慣了小老大的特點,但凡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就是說已經有了大緻的思路和方向了,剩下來的就是如何去幹,怎麽幹了。以她對小老大的了解,至少到現在,小老大的策劃還沒有出過岔子,在這點上,魏冬琴和王銳是有共識的,也是信服的,起碼,前面的江濤、薛萬錦、最近的王銳,例子都擺在那裏呢,這讓魏冬琴不信也不成啊。
說,這個世界上哪裏有常勝将軍啊?你小老大怎麽就可以算無遺策呢?這裏就有個認識上的問題了,如果說是兩軍對壘,生死博弈,還真沒人可以說自己是常勝将軍,可如果說是在謀略上縱橫捭阖,尤其是設計眼下的商戰,那就要看算計者的心性和最後的目的了。在西方,從近代開始,就有不少知名的企業家、金融家,在這些著名人物中多多少少的也都走過麥城,犯過錯誤,有些人最後折戟沉沙,當然,也有人總是“幸運”,一直堅持到最後都是輝煌。
仔細研究那些成功的人物,在其它領域不說,僅僅是在商業證券圈子裏,他們成功的訣竅就是“甯可不賺,也不去冒險”,哪怕自己的判斷錯了,也就是沒有抓住賺錢的機會而已,那不能算是失敗,。可是西方的一些人就不是這樣認爲,他們認爲沒有抓住機會就是一種失敗,所以,無論是在政治、軍事還是商戰上,西方人給人們的感覺就是“咄咄逼人”的進攻态勢,他們還喜歡“先發制人”。
而在東方的華夏卻不是這樣,華人講究以柔克剛,講究四兩撥千斤,講究“未思進,先思退”,尤其是到了現代,使用的套路就是陽謀,把一切都擺給對手看,讓對手去選,一旦進入了,華人的後勁是無與倫比的,是任何敵人都承受不起的。
李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所設計的套路往往都是居于成與敗之間的,固然有第一目标,同樣也有最低目标,無論哪個目标可以達到,其後的結局都可以叫人接受,這就是李凡把控謀略的一個準則。李凡從來不去搞一竿子到底的事情,趕盡殺絕的事情不做,正是因爲這個特點,許多一開始還是對手的,最後也成了朋友和夥伴,那個鄭德勳就是這樣來的,薛萬錦一開始雖然不能算是對手,可絕對不是啥夥伴和好朋友,還有王家和魏家,爲了一串珠子差點就要跟李凡翻臉。可是到了現在,哪一個不是圍着小老大轉?對于外面,李凡是隐身的,可對内,他還隐個啥啊,核心成員就沒有不知道他這個影子老闆的,都說,自己的家需要錢總來當,可是錢總的家誰來當?那是小老大在當啊,這個分量是無人能比的。
魏冬琴還以爲自己要等上一段時間呢,沒想到,一個禮拜後就被錢總請到了魔都,在公司總部的小食堂裏,錢總慢慢的想她說出了一套要進行的思路。
“你們魏家與王家不同,你們是出身在黑土地上的農民,我這樣說魏姐不忌諱吧?”錢博平端着果汁慢條斯理的說道,“我這樣說不是有什麽歧視,而是引出一個行當來,啊,不是叫你們回頭去搞農業,那個規模太大了,不是我們能幹的,國家和相關機構已經幹了幾十年了,我們進入不大可能,而且,那是去搗亂,犯不着去招惹一些已經在那個行當裏拼搏幾十年的行家裏手,不劃算。”
“那你把我們扯到農民身上幹啥?”魏冬琴的口氣裏多少有些不爽的意味。
魏家進城已經多年,對農民出身也沒有保密,盡管她對出身沒有多少忌諱,可是今天魏冬琴還是不高興,她認爲這是錢博平這個家夥故意說她是農民出身,所以才沒有先把魏家集團給放出去,還不是怕魏家太土,怕魏家出去丢人?
“魏姐,你誤會了,選擇誰出去,誰不出去,可不是我決定的。”錢博平說。
“那就是小老大決定了?要是這次我不去找他,是不是我們還不被重視?”
“不不,小老大也不決定,咱們跟在小老大身邊這麽些年了,難道還沒了解小老大的心性?他不過是因勢利導,誰能幹什麽,怎麽幹,這需要的是機緣巧合,需要的是水到渠成,如果沒有這些機緣,誰能憑空的弄出那麽多機會來?這一點上我的服氣的,我隻能務實幹點具體的,機緣的這個事是小老大的本事。”
魏冬琴聽到這裏,眼神頓時一亮,“這麽說是我們集團的機緣到了?”
“差不多吧,按照小老大的設想,最多半年時間,整個魏家集團就可以大踏步的進行轉型,成爲國際上一支舉重若輕的農産品貿易的大鳄,而這個大鳄可不是在國内,而是在國際上。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嗎?”錢博平笑呵呵的看着魏冬琴。
“我還是沒有理解,或者說我沒聽懂。”魏冬琴有些羞赧的說道。
“别說是你了,我一開始也沒理解,更談不上聽懂了。”錢博平打着哈哈繼續說道,“小老大問我,知不知道在地球上什麽是第一物資?我當時回答了好幾個選項,什麽石油啦,鋼鐵啦,甚至都說了電力,可被小老大全部否定了。”
“你就直接說吧,别吊書包了,直接給我答案!”魏冬琴有些發急,擺出了大姐大的架勢,“隻要是我們能去幹的,拼了魏家集團從頭再來,我也幹了。”
錢博平輕輕的鼓起掌來,“看來,你是理解的執行,暫時不理解的也要執行了。好,答案就是糧食,人類生存的最基本物資不會是其它的,其它的物資都可以想辦法去替代,唯獨糧食是人類必須的。而在當今地球上,糧食的生産卻又是一個分布及其不平衡的局面,許多人口稠密地區都需要從外面購進糧食,比如西亞和中東地區,還有北非等地區。在在非洲的一些落後的地區,還有人在挨餓。面臨這樣的一個局面,國際上的糧價是誰在制定?是美國的資本,隻要是資本伸手的地方,那就不可能有人性,他們甯可糧食爛在地裏,甯可荒廢一些土地也不會管國際上有多少人繼續救命的糧食。”錢博平說出了答案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不讓我們進入國内的農業,又跟我說第一物資是糧食,到底啥意思啊?難道說叫我們出國去種糧食嗎?或者我們去海外買土地?”魏冬琴滿眼都是疑惑。
“也不是,如果那樣幹,鋪開的攤子就太大了,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錢博平搖搖手說道,“我跟你一樣,一開始也這樣去想,結果,被小老大一通挖苦給弄的很是沒面子,小老大向我解釋了許許多多的個中關竅,我慢慢說給你聽。”
魏冬琴此時已經不着急了,她聽出了錢博平話裏的意思,有些基礎知識是必須要了解的,此時的錢博平就是在給她進行要幹的事情科普,不仔細聽不行的。
“首先,我們要看到,以美國爲主的西方發達國家的農民是相對穩定的,從名義上說,他們都是地主,可實際上呢?他們不過是農産品資本控制下的一些農戶,資本說怎麽樣,他們就得怎麽樣,否則,瞬間就可以叫他們傾家蕩産。”
魏冬琴點點頭,“我看一些軟件上播放的視頻,西方的農場都很大,各種機械化的程度非常高,有些人還用這個來諷刺挖苦我們,難道這些都是假的?”
“那些現代化的農業機械不是假的,是真的,而這些現代化的農業機械其實就是農業資本控制農民的工具,那種設備的投資會小嗎?一個農場,自己去全套購買合适嗎?還有操作那些設備的工人,這些成本攤到收成裏,那個農場主非破産不可,這還沒算平時的維護維修,沒算平時養工人的成本。”錢博平解釋道。
“一家養不起,難道組織起來不就行了嗎?在國外,不也是有一些農場主協會啥的嗎?難道說他們各自出份子錢還不夠嗎?”魏冬琴用國内的思路反問。
“可以啊,隻要扛得住更大資本的壓榨,你在某個地域裏組建了這樣的機械化機構,把聘請工人這一塊也抛開,請問,生産出來的農産品賣給誰?是不是還要賣給那些擁有強大資本的農産品商人?這些商人得到指令,不許買這個地域的農産品,那個協會組織的機械化還有什麽實際意義?農産品賣不出,各種賬期到了,農場主怎麽辦?隻有宣布破産,被銀行拿走土地,銀行拿走了土地後怎麽辦?肯定是要轉給那些聽話的人繼續,這就是資本壟斷,在美國早就完成了這一過程,在若幹年前,美國還有農民走上街頭折騰折騰,提出自己的訴求,可最近這些年你見過嗎?爲什麽?全都給整趴下了,别以爲他們的收入提高了,生活好了,看看曆史數據就清楚了,美國的農民已經從地主在向‘長工’轉變,許多人種植的土地并不是他們的,而是租賃來的,最後的收益如何分配是早就制定好的。”
“難道那些長工就不可以不幹嗎?爲什麽非要給農業資本家打工?”
“可以啊!隻要你不想幹了,辦完手續就成啊,到期的不用說,卷鋪蓋走人就是,可要是沒到期呢?得繳納多少違約金和滞納金?送你去坐牢都不是啥問題。而那些當長工的人大多數是失去土地所有權的前農場主,他們種植的其實就是自己原來的土地。不用擔心最後沒有人幹,隻要統計出一些數據,就可以用擡高收購價或者降低使用機械的價格來調節,自由經濟就是如此,永遠不會擔心沒人幹。”
“照這麽說,這個自由經濟不是挺好的嘛!”魏冬琴冒了一句傻氣話。
“其它的我不知道,可這糧食用自由經濟去管理,結果就會是,不管市場上如何短缺,經營者是以賺錢爲目的的,市場價格上不去,他們甯可爛掉,毀掉也不會去在乎世界上還有其他人在挨餓,而當今世界上,需要大量進口糧食的國家還都不窮,就拿中東來說,那裏盛産石油,可以用石油換糧食,這一進一出,後面操縱的資本能賺多少錢?這個才是美國人喊出‘以實力’與誰誰談判的資本。”
“哦!我似乎明白點意思了!”魏冬琴長出了一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