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俱樂部,菲利普幾個人還在很惬意的打着橋牌,突然一個侍者拿着一個終端跑了過來,“菲利普先生,您有緊急電話,是您的公司打過來的,說萬分緊急!”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另外幾個侍者也紛紛拿着移動終端走過來尋找其他人接聽電話,弄得菲利普非常不高興,“這裏是怎麽了?難道起碼的禮節都不要了?”
侍者們都是面無表情的向各自要找的人遞上手裏的電話,菲利普還沒有拿過來,那個移動終端裏的人就在那邊大喊大叫,“老闆!局勢不對啊!我們頂不住了,現在股市上突然出現大量的買盤,今天的目标已經突破發行價了,現在距離收市隻有不到十分鍾了,我們必須補倉!砸盤失敗了!失敗了!”
“什麽?怎麽回事?還有多少資本金?立即尋找調用的頭寸,先把今天的倉位補足,快,快!”菲利普的腦袋轉的還是很快的,他明白現在是生死關頭了。
另外幾個人早就走到一邊去安排自己公司的業務了,橋牌?誰還在乎啊。
平濤文化的上市價是定在23。5美元一股,第一次發行5億股,按照這個股價,可以募集資金将超過110億美元,嚴格說起來,這點錢根本用不了菲利普他們用那麽多資金來砸。可是實際操作上就遠不是這個數字了,進進出出,還要護住各自公司裏的基本盤,這股市裏的資金流動就說不清了。如果沒有菲利普等人砸盤,第一天的目标價格就應該突破50美元,正是由于菲利普等人的砸盤,在下午的一段時間裏,股票的價格一度跌到了隻有13美元,可跟随而來的收購大盤進入後,在短短的幾分鍾時間裏就收複了所有失地,等到最後收市的前幾秒鍾,突然一個海量的收購挂盤,不僅将所有賣盤全部一竿子摟走,反而将股價提高到了45美元一股,這是打斷菲利普等人脊梁的最後一錘,完全沒有回旋餘地。而幹這最後一錘的竟然是遠在法蘭克福的霍夫曼,這老家夥太狠了。
都不用李凡去親自指揮,也不用錢博平去通知,股票一口氣爬升到了預定目标後,準備圍獵菲利普的諸多操盤手都明白,他們今天沒機會了,有些人還在後悔自己當時的魄力太小了,如果狠狠心,将手中大筆資金砸進去,現在得賺多少?
而在華爾街的菲利普等人傻眼了,看着結算的報表,他們足足虧了差不多八十多億美元,這還是最後刹車的快,有些業務員發現局勢不對後,立馬轉向也跟着做多,用階梯差價彌補了些許虧損,否則,還不一定要虧多少呢。
霍夫曼之所以在最後關閘的時候突然把價位提高,道理也很簡單,稍微計算一下就知道做空的人手上沒有股票,在最後結算的時候必須私底下尋找大買家進行通融,這種通融實際上都是由交易所相關人員和電子耦合選擇的,而要彌補空投差額的計算基礎就是收市時的價格,霍夫曼是個老手,在這個時候能不上去補一刀?他把價格擡到了天價,對手損失的資金也就成了天量,同時,他們賺的也就更多,隻不過他沒有想到,第一天,他旗下的證券公司就賺了近20億歐元,這讓霍夫曼覺得,今後一定要把劉給拉攏好,簡直就是上帝派來的财神啊!
說,一個文化公司怎麽上市發行如此大額的IPO呢?不符合道理啊!關鍵就是這個“文化”二字,如果說理解成是拍影視劇的企業,那無須在紐交所上市,去納斯達克就行了,發行的股本總額不會超過五千萬股,可是,這文化公司包含的内容非常豐富,比如,計劃書裏就有投資中東地區的考古項目,列出了諸多古迹,在原址上要修建各種博物館等,在歐洲,也要擴展從中世紀開始的文物搜集工作,結合拍賣公司的工作,在歐洲建造一個大型的綜合博物館,等等,吹呗,如此一吹,這股票的上市就去了紐交所了,成爲紐交所裏少見的大IPO。
其實,關鍵還是文化公司身後站着的辰全集團,根據披露的資料測算,辰全集團的市值早就過了萬億美元了,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巨無霸,對這個巨無霸的觊觎,可不是菲利普這幾個小爬蟲,而是華爾街資本裏更大的巨鳄,他們以爲将文化公司先拿出來試水是正确的,同時,文化公司一旦成功上市,這也就成爲了一個誘餌,可以讓辰全集團旗下更多的企業被分離出來,到最後,辰全集團來不來?
第一天的對賭,以菲利普等人的失敗結束,算下來,菲利普他們也沒有傷到筋骨,他們準備了海量的資金,出手的時候就想到過會有一些人前來撿便宜,關鍵是,他們要通過這第一天的碰撞,試探出對手是誰來,從而确定下一步的計劃。
按理說,戴琦證券公司的賬上還是有錢的,可爲什麽早早的就放棄抵抗呢?這也是在華爾街搞證券交易的一個慣例。作爲推薦商,不管上市的股票市值如何,最基本的募集數額是要做擔保的,否則,哪裏那麽好的會給推薦商好處?也就是說,戴琦公司賬号上的一部分資金是不可以動用的,那是保底的資金,再加上還要應對後面的變化,因此,在抵擋一陣後,發現對手比較強大,這個抵擋就沒有意義了,希爾頓果斷放棄抵抗也是說得過去,可他沒有想到尾盤出現那麽大的變化,這一進一出,戴琦證券還賺了不少。至此,希爾頓算是明白錢老闆的淡定了。
反而是在香港預備的那些人,手腳慢了,沒有大賺特賺,這也是給他們的任務不重,按照李凡的布置,他們是在整個大棋中起到敲邊鼓和站台作用的。
收市了,一般人都下班,回家的回家,出去娛樂的約人約地方,可是菲利普的手下卻是在忙碌的加班,菲利普要他們找出到底是誰在與他打擂台,這就需要對成交記錄進行定向分析和定量分析,而整個一天成交的股票數可是一個海量,絕對不是僅僅隻有五億股那麽簡單,有的賬戶裏進出了十幾次,累計起來,就算是這公司裏有能力比較強的計算機,計算出結果來也是需要不短的時間,隻能等。
直到淩晨,分析出來的結果才算是拿出來了,一開始買進的賬戶分布很廣,在華爾街許多賬戶,是習慣性的購入,也就是蜻蜓點水的嘗試,這些賬戶在菲利普下令做空後全部抛出了,可以說是甯可虧損也不持有。但是,也有相當一部分賬戶沒有抛出,不管菲利普那邊如何做空打壓,那些賬戶都不爲所動,仔細這些賬戶,都是老牌的證券商,顯然,他們對菲利普玩的把戲洞若觀火。
當股價向下被砸到發行價的七成時,就有異地的零星客戶殺進來了,分别來自香港、滬市、東京、奧克蘭、悉尼、巴黎等地,這些客戶随着股價的波動進進出出好多次,明顯是跑過來趁火打劫撈好處的。這樣的一些客戶實際上是股市裏最普通和最多的,看似無關緊要,跟着大盤走勢打燈籠。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張分析目錄,讓菲利普陷入了沉思中,他感覺這些人似乎比平時多了許多。
交易所裏不能說天天有新股上市,可也是很頻繁的,每次新股上市,按照一般的慣例都會迎來一波搶購的浪潮,許多财團無法成爲法定的推薦商,這不妨礙他們對某個新股的分析,比如,某某股票上市定價爲25美元,開盤就沖到了60美元,等到收市的時候已經達到了125美元,這樣的股票,有幾個券商會放過?往往在開盤不久,股票就被拉上去了,到了收尾的時候,又是一波急速拉高,但凡在這樣的炒作中搶到的,第二天出手肯定是賺的。而從第二天開始,一些隐藏的莊家就會出現,在股市裏輪番的做波動,反複的炒。可是,今天這個新股開盤後是不是進行的太穩定了?壓根就沒有往上沖啊,當股市被砸的時候,卻是一大群小股民沖進來抄底,然後做波段,這……難道說是有人在幕後組織?
能夠預見到這隻新上市的華資股票會被一些莊家砸盤,這不稀奇,畢竟在這之前,菲利普等人也都有所表現,他找希爾頓喝咖啡的事情也不是秘密,可是,如此多的散戶都這樣操作,這是不是太奇怪了?說幕後沒人組織,菲利普不信。
第二天一大早,菲利普就向SEC(證券交易委員會)發去了舉報函件,并附送了一大摞數據分析報告,在函件中菲利普指出,昨天的華資新股上市後,有人在暗中進行操控,從一開始的交易平淡,到最後的紛紛爆倉,足矣說明是有實質性莊家存在,這是違反證券法規定的,他要求SEC對該股立案調查,找出幕後人。
在世界各國的證券交易中,都是禁止有實質性的莊家存在的,也就是說,禁止對證券市場進行操縱。什麽是市場操縱呢?按照最經典的定義,是指以獲取利益或減少損失爲目的,利用資金、信息等優勢,或濫用職權,制造證券市場假象,誘導其他投資者作買入或賣出決定,最終影響市場價格并擾亂市場秩序的行爲。
這個定義實質上是很模糊的,甚至很難界定,不管如何禁止,在股市裏,隐藏的莊家并不在少數,實際上菲利普就是一個經常暗中坐莊,操控市場的老手,問題是,對這類違法違規的指證是很難的,證據難找,執行更難。畢竟許多股民不是在當地,而是散布在全世界,就算是美國能夠長臂管轄,可真幹起來也是得不償失,尤其是當整個股市的走勢非常微妙的時候,這樣的舉報實際上無法落實。
難道說菲利普不知道他的這個舉報沒有多大作用嗎?知道,隻不過美國人就是這樣,他們在很多時候幹的就是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有時就是給你添堵,讓你惡心。一個舉報函件遞上去,SEC無論如何都會約談新股的代表,約談推薦商,稍微答對的不好,就會被停牌,會進入調查階段,這事在華爾街不新鮮。
新股上市第二天,公司代表和推薦商都無須去現場了,可是,江濤和希爾頓都被SEC官員點名在午飯後約見,可以說,對老牌資本的代言人菲利普,SEC還是很給面子的,或者說也是不想留下把柄将來讓菲利普去亂咬,爾虞我詐的常态。
“有人舉報你們的新股上市第一天就有人操控市場,我奉命進行調查。這裏有一組數據,你們能夠解釋解釋嗎?”老資格的約瑟夫直接點明了約談的意思。
面對這個,江濤是蒙圈了,他的英語本來就不行,帶着的翻譯說完,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在,臨出來之前,李凡把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都找人做了預案,他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手機,點開相關文件,找到了這個方面的預案。
“我是上市公司的CEO,在我們公司上市的過程中,我們沒有與任何券商進行聯絡,同時,除了正式披露的信息外,沒有向任何部門和記者披露其他信息。”
完全是刻闆的教科書式的回答,意思也很簡單,“我就是一個新上市的公司,我們沒有做你說的那些事,至于如何去落實,那是你們的事情,這與本公司無關。”
約瑟夫點點頭,這些都是例行回答,記錄在案也就是了,核實後發現你說了假話,那你就攤上事了,沒有說假話,那也就不會再問了。随即,約瑟夫又轉頭看向希爾頓,那意思是,“你說說吧,你可是華爾街的老鳥,規矩你知道啊!”
“我沒什麽可說的,你那裏有一組數據,巧了,我這裏也有。”希爾頓說着笑了起來,“對賭輸掉一局,就用下三濫的手段幹擾對方,這在華爾街也是個常态,雖然我們公司是第一次碰到,可我看到的次數不算少了,要是我連這個都沒有提防,那我在華爾街這些年也就是白混了,這是菲利普等四家券商昨天進出的數據,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惡意的破壞真實的信息,隻不過,廣大券商和股民對那樣的歪曲已經麻木了,沒有跟着一起折騰,所以,他們昨天損失了幾十億。”
約瑟夫聽到這裏,老花鏡後面的眼珠子瞪了起來,“他賭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