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是黃腸提湊,大家看看這照片,你們看這木材的傾斜角度,比起漢代的黃腸提湊還是有些簡陋的,這是春秋時期的‘提湊’,到了漢代,才将柏木運用于墓葬裏,形成新的墓葬制式,由于柏木的木心大多數是黃色的,所以才叫黃腸提湊,這一點,你們要注意。”李凡在解讀了照片後,信心滿滿的繼續說道,“從墓葬制式上看,這個墓是春秋時期的應該不錯,也許是秦朝時期的,但肯定不是漢代的,對下面挖出來的任何土渣,都要過濾後才可以堆積到特定地方,保不齊那些土渣裏就有那個年代的遺物,大家一定要仔細,就是外圍的東西也不要輕易放過,周局長找到的那個陶釜就是遺留在外圍的,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工匠們使用的日常用品,最後在下葬前沒來得及帶走,最後遺留在裏面了。”
“老師,下葬的時候,不是挖坑下葬嗎?工匠難道會在修墓葬的坑裏用陶釜那樣的炊具嗎?這可是與古制不符的啊。”一個去年才來的大二學生問道。
“你說的是老百姓挖坑埋棺材,那就是挖個坑,将棺材用繩索吊下去,可要是帝王諸侯的墓葬能是那樣嗎?”李凡看到其他學生也是疑惑,幹脆就在現場講課了,“古代有等級的墓葬,都要事先進行地面工程的,根據目前我們發現的墓葬形式,有甲字型、申字形、凸字形等幾種格式,但是,不管是怎麽格式,都要事先修築甬道,從地面傾斜着挖下去,這個甬道有兩個作用,第一個是工匠進出工地的通道,第二個就是下葬時運送棺椁的通道,最後,這個甬道在最下面接近墓地的地方會用金剛牆封死,甬道在地面上填平。即便是到了後代,皇宮的陵寝設計成地宮形式,工程使用的模式仍然是要有甬道,實際上,甬道就是當下修建任何工程都要保留的工程道,不一定是工程裏的一部分,但是任何工程不可或缺。”
發現了春秋提湊墓葬形式,可是把朱老給激動壞了,趕緊與相關部門聯絡,相關部門于是派人到了現場,随即做了數據核實,也做了發掘的預探,回去經過研究後,在相關部門裏正式立項,這裏,暫定爲國家級考古項目,委托Y大學進行前期發掘,一旦确定爲系東周時期的墓葬,将有更高級的考古專家接手。
說,這李凡幹了半天不又是替他人做嫁衣?這次不一樣了,初期的發掘是由Y大學全權負責的,就是到後期,轉入更高級的考古單位進行,這次也确定了,Y大學考古隊要跟着“打下手”,也就是說,Y大學考古隊可是要全程幹完的。
那最後的名譽是誰的?肯定是國家的呗,可Y大學也不是白幹,隻要上面介入了,前期發生的費用就實報實銷了,這可不是個小數字,Y大學等于是白撿回來了。而參與整個過程,不僅拉高了自己學校考古隊的地位和檔次,同時也可以在許多出土資料上共享,這個便宜就占大了,可以說,Y大學是不吃虧的。
那上面就願意當這個冤大頭嗎?也不是,哪裏有那麽便宜的事情?高級考古專家自己手上是沒有專業考古隊的,越是級别高的單位,越是不會養一直常設的考古隊伍,太難管了,搞不好就出了幺蛾子。一些跟着專家混的時間長的人,也要水漲船高的要求給自己加工資加級别,最後還到社會上去禍禍人,許多僞造的古董赝品爲啥那麽逼真?沒有親手接觸過的,能造的出來嗎?所以,到後來,相關單位幹脆把原來的模式改變了,那些常設的機構全都下放,自己找食兒吃去吧,機構裏隻保留幾個真才實學的專家,啥時候用,配上相應的地方考古隊即可。
幾個老專家可以動口,也能動手,可你讓他們全程動手,那是不可能的,這就需要有年輕人配合,有Y大學這支考古隊,他們單位連花錢請地方考古隊都省了,而且,将來寫報告,做總結,還有比這些學生好用的嗎?所以,到後來,雖然項目上交了,可是,結果卻是個雙赢,完全是各取所需,成果共享的局面。
小丫頭已經可以滿地爬了,老米兩口子終于是忍耐不了這一大一小兩個小東西的“折磨”,暑假前就把凱琳娜和倆孩子送回K城了,人家老兩口的理由也是杠杠的,要回巴黎辦理一些事物,還要回裏爾的老房子那裏去看看,離開太久了。
這個暑假,喬丹那老小子也回巴黎了,跟着劉道源在燕城混了這兩年,讓老小子的眼界大開,跟華人的古董比起來,歐洲的那些藏家玩的東西就是小兒科。現在他也知道了,隻要能夠在歐洲找到真的瓷器,回流後的收益會更高。所以,他現在與劉道源的關系更鐵了,劉道源隻要一動,他必然就跟進。
劉道源現在搞的那個展播館的業務也完全成熟了,花樣變得的越來越多。爲此,他在燕城這邊與平濤文化公司簽署了“戰略合作”協議,由平濤文化公司專門成立了一個分公司,負責策劃和管理這邊的業務。在法蘭克福,劉道源也對應的成立了一家藝術品展播管理公司,他挂名是董事長,聘請了一個在歐洲打拼的華人藝術家前來擔任CEO,這樣,他就可以從繁瑣的事務中掙脫出來了。
他不掙脫出來也不行了,老婆愛瑪家族的企業已經讓全家欲罷不能了。原來在德國,魯道夫沒有見過那麽大的市場,被劉道源和李凡給忽悠到了華夏後,魯道夫總算是知道啥是市場了,尤其是又在俄羅斯投資辦廠後,這拐着彎的相互串貨,讓魯道夫明白了啥叫國際貿易,啥叫資本的運作。現在,暴起的魯道夫家族,已經是德國資本裏的香饽饽,已經不是局限于法蘭克福了,事到如今,劉道源又被牽扯進老婆家族的管理中,他憤怒的發着牢騷,“老子被倒插門了!”
劉道源能被大舅子看中?啥時候他變得如此有本事了?原來那十幾年幹啥去了?别人不知道,愛瑪心知肚明,那就是小老大找上門後發生的變化,随着深入了解,愛瑪才知道劉家與李家的那種曆史關系,更是明白,自己的那個老公,别人的話可能愛答不理的,可是小老大的話,劉道源那是肯定、必須要聽的。
魯道夫一家不能直接找李凡嗎?不能,肯定不能,找了也白找,李凡肯定不搭理。這是華人骨子裏的“内外有别”,可魯道夫一家有難,小老大幫不幫?肯定幫,就像當年李久伸手幫海琳娜解決家族問題那樣,可那就是純粹的幫忙,并不在經營上去指點或者指導海琳娜,如果是老劉,劉敬仲開口,那就又不一樣了。愛瑪已經是個純粹的華夏大媽,從骨子裏都變成了華人,她焉能不了解華人這種慣例?所以,她不直接找小老大,就叫哥哥死纏住劉道源即可,隻要有劉道源攪合在裏面,小老大就不得不出手給他們排憂解難,給他們指點經營策略。
這不,劉道源回到法蘭克福後,除了讓倆熊孩子去拜訪他們在這裏的同學外,自己竟然跟法蘭克福那個金融家兼銀行家的霍夫曼攪合到一起去了,兩人又是打高爾夫又是去鑒賞古董啥的,反正倆人的關系是直線上升,而劉道源的這些開銷都是魯道夫那邊給報銷的,可以說,這一招棋又是那種看似閑棋冷子的布局。
霍夫曼爲啥願意跟劉道源接觸?說起來,還是資本的力量。魯道夫家族突飛猛進,霍夫曼除了在開始的時候爲魯道夫調動了點頭寸,獲得了點蠅頭小利外,還真是所獲不多,僅僅兩年過去,魯道夫家族不僅從法蘭克福走了出去,還從德國走了出去,成爲歐元區裏一個新起的老企業,整個資産翻了十倍有餘,在一個傳統的食品加工行業裏,幹出了隻有高科技電子行業的效應,讓霍夫曼是百思不得其解。是,他原來也看好魯道夫家族,可沒有想到會發展的如此牛叉啊,這簡直就是……霍夫曼甚至都判定自己是眼瞎了,草率了,是被牛油蒙了心。
看走眼了就算了嗎?霍夫曼可是心有不甘的,于是,尋找私家偵探對魯道夫家族的發迹過程進行了全面調查,這一調查,劉道源和愛瑪就付出了水面。
“原來那個劉還是個華人啊!”霍夫曼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劉道源的資料,“從外表上看,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這個家夥居然是……華人,太不可思議了。”
可是繼續看下去的時候,霍夫曼才發現,劉道源雖然拿着的是華人的護照,可是,在歐洲卻是很早就擁有永久居留權,倒不是說劉道源花費了多少精力和金錢去換取的,而是劉雖然是多國混血,可細究起來,反而是猶太血統比較大。首先,他的祖母海琳娜是猶太人,接下來,他的母親也有一半的猶太血統,按照猶太人的習慣,隻要父母各有一個是猶太人,子女就可以認定爲猶太人。而霍夫曼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猶太人,是那種存留在德國很高貴的猶太人。
二戰期間,在納粹德國仍然有一部分猶太人,有些是藏在城市的地下苟延殘喘,有些則仍然是處于各種關鍵崗位上,甚至,希特勒還搞了好幾次“摘帽”的活動,比如,德國著名空軍将軍赫爾穆特。威爾伯格是半猶太人,希特勒就宣布他已經是雅利安人了,還有一個參加過一戰的空軍英雄艾爾哈德?米爾希,都沒有宣布給他摘帽,戈林要當空軍司令,而那個時候的司令就是米爾希,于是,米爾希被調到了航空部,專門從事研發新型戰機的工作,就是這個猶太人,最後還晉升爲元帥。據戰後統計,當時在德軍中,至少有15萬猶太人,不少還是中上層軍官。而在希特勒的理财系統裏,也有不少猶太人在默默的幹活,霍夫曼的祖父就是其中之一。當今的德國,猶太人的數量不多,可是在金融資本運作行業裏卻是有不少猶太人,隻不過,他們基本上也被德國民俗同化了。
在世界資本市場上,猶太人是絕對的掌控者,從最早的金融遊資倫敦市場,到現在的紐約的華爾街,真正控制資本的人還是猶太人。可是這些國際遊資卻是很難在歐洲大陸上搞風搞雨,比如說,索羅斯都敢去狙擊英鎊,卻沒有膽量去碰當年的德國馬克和法國的法郎,說白了,那邊也有一派猶太人在工作,他們可能不會像英美那邊的猶太人無所顧忌的貪婪收割别人的财富,但對猶太人玩的花招卻是心知肚明,英鎊被狙擊後,歐洲就出現了歐元,可謂是針鋒相對。歐洲的小國,單打獨鬥搞不過你們,那麽好,我們十九個國家聯手,來,你來吧!
霍夫曼在了解了劉道源以後,感覺劉道源的身後應該還有高人,可是,查不到,誰會去注意一個不到三十的古代學的副教授呢?而且,人家是搞考古的,平時接觸的都是古代的工作,這八竿子打不着啊。不過,霍夫曼也像愛瑪一樣想,隻要與劉道源保持關系即可,而劉道源最近與自己交往,後面肯定會有節目,隻要耐心的等待,也許,劉也會給自己一個驚喜,這就是霍夫曼能夠接納劉的原因。
劉道源總算是從那繁瑣的工作中掙脫出來了,現在,每天優哉遊哉的過着歐洲上流社會的生活,尤其是那個圈子裏,許多人都希望能夠獲得好的收藏,也不乏有人請他去家裏給他們的藏品“長眼”,這讓劉道源對小老大的布置服氣透了。
劉道源是在今年春拍後給李凡打的電話,按照家裏的安排,倆孩子目前都回到國内“留學”,這是劉海林堅決要求的,沒地去?送到他那裏就行。在劉海林看來,劉家的孩子必須要有完整的漢學教育,否則,就不配做劉家的人。
在劉家,兩兄弟的孩子正好相反,弟弟劉道淵的孩子是打小在國内,現在也到了上中學的年紀了,于是,兩家把孩子換了,劉道源的倆倒黴孩子送到上海去插班,弟弟劉道淵的孩子帶到了法蘭克福去“插班”,隻有在放假的時候才各自回家,整個家裏搞的非常奇葩,不過,似乎都覺得蠻過瘾蠻合适的。
“從認識到熟悉也有段時間了,你能告訴我,你有什麽計劃?”霍夫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