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校長是什麽人啊?他們家與李家那是個什麽關系?錢博平這樣一提,他頓時來勁了,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找到李凡的電話号碼就撥了過去,也不管時間了。
“我說你這個家夥,你不是就是去考察那裏的古迹嗎?怎麽就又搞出了稀土礦的問題了?嗯,你表哥小錢在我這裏,可我提出的問題他說不清,你能不能給我解釋清楚啊?那裏可是自然保護區,根據國家的規定……噢,你知道啊,好啊,你全都知道怎麽還辍惑你表哥跑到我這裏來呼扇我啊?什麽?你有全套的施工方案?采取巷道開采與自然回填的方式……這個,有論證嗎?哦,那稀土元素非常重要,這樣啊,好,好,那我與上面銜接一下,嗯,你馬上把方案的報告給我發過來,其它的我會把握,好,好,有這樣的一個模式,今後自然保護區的經濟發展也許能找到一條新路,很好,你果然是李家人!哈哈哈……”
好嘛,楊校長是屬川劇變臉的,一會嚴肅的質問,一會又似信非信,一會又驚詫不已,最後竟然是哈哈大笑起來,那種爽利勁,搞的在旁邊的錢博平也是一會進了冰窟,一會進了火焰山,最後才是把一顆心放了下來,不知不覺汗津津的。
“好了,我問的差不多了,你回去先把前期進入的準備做好,既然是你們哥倆提出來的,那裏的開發我還是交給你吧,不過小錢啊,你是不是也像李凡那樣,多點雜學呢?你看,聽你說我就覺得不靠譜,可那小子跟我一忽悠,還蠻是那麽回事呢,真要是把寶藏挖出來了,又沒有破壞自然保護區,還帶動了新型的旅遊方式,傳承了當地民族文化,這可是一舉多得,如此好事,我要是放過了,那我可就成了當今最大的官場棒槌了!哈哈哈……走,我請你去吃宵夜!”
好心情讓楊校長要請錢博平去吃宵夜了,這不能不說是錢博平的一次能吹多年的趣聞了,不過他還是舔着臉說道,“哪裏能讓您請啊,我請,我請您宵夜。”
以楊校長的級别,第二天就找到了相關部門核實那些稀土元素的價值,他這邊還僅僅是一個問,那邊就急眼了,詢問楊校長到底是在哪裏發現了礦脈,楊校長也是故意搞怪,說是在自然保護區,然後就等着看李凡的設計方案了。他這樣說也沒啥想法,不過是揶揄對方而已,可對方卻是認真了,竟然跑到上面去詢問,能不能把自然保護區的性質改變,因爲那邊發現了啥啥啥……上面是那麽好說話的嗎?是那麽容易的被下面忽悠的嗎?于是,立即叫人核實,這第一個電話自然是打到了楊校長這裏,把個楊校長弄得……自己這不是刨坑坑了自己嗎?草率了!
事情的發展是太快了,楊校長這邊還沒跟省裏的一些機構打招呼,上面就緊鑼密鼓的開始了調查,無他,那種元素的确是卡脖子的東西,如果解決,那将讓國防工業、航天航空以及諸多合金材料邁上一個大台階,這樣的事情誰不急?
看着李凡送過來的報告,楊校長從字裏行間看到了新東西,這讓他覺得必須到現場去“調研”了,羅浮山那邊進展順利後,讓楊校長管的這一攤松了一大口氣,他來了還不到一年,整個局面是大變樣,不僅是上面滿意,就是下面的百姓都伸大拇哥了,廢話,收入增加了,生活過好了,賺錢的機會多了,誰不滿意?
李凡這邊也從晃晃悠悠的狀态變得緊張起來,初步勘探的地下狀态圖送到了學校後,學校立即就給相關部門發去了公函,加上已經進入了夏季,當地的雨季已經過了,更重要的是楊校長向當地相關部門早就打了招呼,“隻要是有了确切的地探結論,立即批準Y大學進行搶救性發掘。”有了這個尚方寶劍,一些手續就是綠燈,現在,Y大學的考古隊已經到達了現場,正在緊急的布置發掘現場的外圍建築呢,用李凡的話說,這裏的發掘必須要預防雨水,不解決好這個問題,實質性的發掘是不能進行的。如果不是這裏的道路條件差,這裏早就是一個轟轟烈烈的大工地了,爲此,李凡不得不叫周耀光趕緊向縣裏申請,先把路修好。
“修路不是問題,問題是資金啊。”周耀光有些尴尬的說,“縣裏沒有這修路的資金,也沒有能夠馬上進入的工程隊,我們這裏……太自然了,古樸的自然。”
“我沒讓你去找縣裏要錢,我是讓你找縣裏批準修路,路不通,我們的前期工程就要拖很久,現在,可以利用夏季的時間将外圍建築先搞出來,到了秋季,我們就可以進行實質性的發掘了,耽誤的時間可都是你們的啊。”李凡笑着說,“至于說修路的資金你不用考慮,由我們先墊上,工程隊你也不用擔心,會有一支很現代化的工程隊進入,我保證不會破壞你們的自然景象的,關鍵是批準!”
有了李凡給的這個實底,周耀光可就踏實了,立即跑到縣裏去請示,縣裏此時正在興頭上,哪裏會不批,隻用了倆小時就把手續辦好了。李凡得知後,立即就讓錢博平派了一支強悍的高效率施工隊開了過來,好家夥,一水現代化修路設備,那種效率可不是一般施工隊能比的,僅僅用了半個月,一條堅固的山間公路就從縣城修到了考古施工現場,全長的距離也不過是18公裏,對錢博平的工程隊來說,這簡直就是小兒科,都沒當回事,修完了,全部撤走,太簡單了。
修路真的有這麽容易嗎?這就是要看是修什麽等級的公路了,如果說修高等級的高速公路,那肯定是不容易,可要是修低等級的鄉村公路就簡單多了。這裏本來就有一條早年修築的四級鄉間公路,據說都有五十年曆史了。什麽是四級公路?就是有路基,有一定寬度的沙土路面,這樣的公路,車輛通行是按照40公裏/小時設計的,日通行量也不過是幾百輛車。有了這樣的基礎,工程隊過來不過是填平補齊,在上面鋪上一層碎石,然後就是用瀝青一鋪,壓路機一壓,你說,這修起來能不快嗎?這裏是保護區,可附近的幾個縣不是啊,到那裏買石料,買河沙都很方便,隻要機械化的設備給力,修這樣的路還真是太容易了。
有了順暢的公路,修建考古現場的輔助設施就簡單了,現如今的建築多是模塊化的,到了地方,四角一支,地樁一打就行了,現在就等謝偉長那邊把專門爲這裏設計的挖掘設備送到,到時候就可以進入正式的發掘工程了。
既然自己馬上就要忙的腳不沾地,家裏的那老老小小就沒法再敷衍了,李凡向凱琳娜坦白了這次來的真正目的,然後安排人将一家老小送回深圳,爲了這,老米夫妻是沒啥話說的,到哪兒都是一樣,隻要小丫頭小小子跟在一起就成。
凱琳娜也沒話說,在這個自然保護區寫生采風,積攢了厚厚一疊稿紙,正想回到深圳那邊沉澱一下,看看能不能搞出一個新的花樣來。凱琳娜與其他的畫家不一樣,她不喜歡重複自己的題材,不像一些人,畫了一輩子驢,或者是把那些花翻過來覆過去的折騰,凱琳娜是喜歡對各種景觀進行提煉和突破,這不,她又在想着如何把那些看上去很古老的卻又充滿神秘感的圍屋做題材了。
這邊好安排,可是老媽那邊不幹了,你說,去探望老丈人啥的,行,讓你們去了,可不能肉包子打狗啊,小的你們扣下了,那孫子得給我送回來吧?于是,在電話裏跟李凡掰扯,弄的李凡裏外不是人,最後,商量好,凱琳娜在三伏最熱的時候帶着全家去K城避暑,這才算是把老媽孫敏那邊給抹平了,唉!真特麽累!
公路剛修好,楊校長帶着的一幹調研人員就到了,各路人馬分别在縣裏進行調研,此時,這裏有稀土礦的事情還沒有告訴縣裏,縣裏壓根不知道上面爲什麽突然來了這麽一下隻,都還在想,難道是我們要嘗試新型旅遊項目的事情上面知道了?看來,這還真是一條路呢。這人啊,隻要有了希望,那精氣神就是不一樣,一下下來調研的人感覺到這個縣裏的幹部都是好樣的,原來沒有重視是個遺漏。
“小李啊,你現在這個項目要搞多久啊?我看這裏的規模不小啊!”一看到李凡,楊校長就笑嘻嘻的說道,“需要我給這裏撥點錢不?我估計耗費不小。”
“老校長好!”李凡恭敬的向楊校長鞠躬,“我們考古隊不需要錢,這個您知道,可是這縣裏啊,您好歹給點,一下子鋪開的攤子有些大,萬一因爲拆東牆補西牆的事情,最後的麻煩還是得你們來擦屁股,請到屋裏喝茶,這裏的山茶很不錯,絕對的原生态,沒有任何添加物,現在正是出茶葉的時候,咱們邊喝邊說。”
“是嗎?這裏還出茶葉?我都不知道,喝得好,叫他們給我帶點!”楊校長哈哈笑道,“你小子,玩把戲是真有一套,明面上是考古,私底下還有别的!這也就是你啊,跟你那曾祖是一個德行,從來不玩單打一,一出手就是組合拳!”
“嘻嘻,是有點随根,我爸也是這樣,他能在割痔瘡的時候把人家肚子裏的其它雜碎都清理一遍,玩的就是摟草打兔子的把戲,我這是繼承傳統!”李凡說。
兩人來到剛搭好的工棚裏,李凡打開熱水器,然後開始泡茶,燙杯。
“兩件事,一個是這考古的項目,一個是開采稀土的項目,你都給我一項項的說清楚,我這次帶人來都是爲了跟你談話做掩護的,你說吧!”楊校長接過茶杯聞了一下,随即泯了一口,“哎喲!這茶葉的确不錯啊,這氣、味很正啊!”
“我先從考古項目說起吧,具體的細節我就不多說了,我隻說大面上的。”李凡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咂嘛一口後繼續說道,“從目前初步的勘探上判斷,這裏應該是一座東周時期的墓葬,級别至少是諸侯國國君一級的,在初探的時候,我們已經發現了地下墓葬上是有‘提湊’的,是與漢代的黃腸提湊不一樣的。”
“你是說這裏沒有黃腸,隻有提湊?這有什麽區别呢?”楊校長提出問題。
“黃腸提湊的叫法是漢代的,嚴格說,是提湊的一種發展和隐身,按照周朝的規制,在東周的時候是叫提湊的,至于說黃腸,是因爲後來使用的柏木的顔色多是黃色的,加上在墓葬的時候也做了一些變革,所以,漢代叫黃腸提湊,而在更久遠的周代,當時就是用木料做成棺椁的傘蓋,遮蓋在上面,所以叫提湊。”
“哦,你就是從這種規制上判斷出這裏是東周的古墓。”楊校長明白了。
“還有預先被盜墓賊挖出來的一件陪葬品,是一個陶釜。”說着話,李凡從旁邊的一個塑料箱子裏拿出周耀光找到的那個陶器,“這種陶釜的形式也是東周時期的,從使用的砂土和上面的雜質看,是東周的物品,當然,最後還是要做科學鑒定的,不過,應該不會相差多遠的,到了漢代,陶器的制作比這個精細很多。”
“這麽貴重的古董你就這樣随便放着?是不是太不嚴肅了?”楊校長驚問。
“這樣的陶器在各地的發掘中見到很多,這件随葬品也是屬于放在外圍的,不算貴重,到了漢代興盛厚葬的時候,墓葬裏的陶器數量就不當回事了。也不排除這些陶器是當時修墓的工匠現場使用的,在古代,制作這樣的陶器很容易,不是什麽奢侈品,弄點柴火,挖點泥巴,點火燒上一天就成了。”李凡解釋道。
楊校長點點頭,示意李凡繼續說,他此時已經喝完那杯茶,正自己蓄水呢。
“根據初探,這附近不是單一的墓葬,至少有六七個墓葬,如果真是東周時期的,那麽,東周的分封和疆域就要改寫了,六七個墓葬至少也有幾十年的期限,沒有打開墓葬,也判斷不清楚到底這裏是個什麽諸侯國,我倒是懷疑,這裏很有可能是地處南邊的楚國分支,因爲史書上沒有記載周朝在楚國南邊還封有諸侯國,最大可能是東周末年,一些被滅國的諸侯國後裔南遷到了這裏,延續了祖先的封号,看看這周圍的地理地形,在中原地區大規模兵亂的時候,偏安一隅是可能的。”
“噢,你這推理是有道理的,那我們就等着發掘後的結果吧!”楊校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