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運公司很快也來了,嚴格說,他們的航班比坎貝爾的還早到達,但是,他們要經過海關檢驗等手續,在路上稍微耽擱了一會,可還是很快的将東西送到。
了鉛封,了各種手續後,坎貝爾還是不讓簽字,他讓手下将畫卷打開,拿出自己特定的光譜燈,在自己噴塗過的地方照射,一看,他的臉上就有些扭曲,他發現自己原來做記号的地方已經出現了變動,可自己又說不出來,無他,那裏有些地方被李凡用題跋給遮蓋了,而那幾行字他又不認識,隻好用特殊的光譜相機将這個局部全部拍攝下來,到驗收房的電腦終端上與自己原來存入的留底圖片進行了比對,發現,整個輪廓分毫不差,隻不過是有人在上面“塗鴉”,電腦的黃色信号燈不停的閃爍,還打出一行字,“該畫作被污染塗改……”
坎貝爾知道那不是污染和塗改,是人家的補遺,于是,通知外面辦理正式的簽收手續,這一趟的押運費用可是不低,足足要了大都會20萬美元。
十三号很快在工作間裏再次裝進特使的軟框裏,然後連夜送到了展室裏挂了上去,整個行動正好是聖誕節前“閉館維護”的時間短内,對外界來說,這幅畫幾乎就是還挂在原處沒有動過,可是,細心的清潔工們卻發現,那幅畫上多了一些東西,多出來的東西與原畫配合的更協調更合襯了,沒看過原畫的根本發現不了這種變化,而看過原畫的人就會想仔細看看差異。在清潔工裏,有不少人其實都是學習藝術的,隻不過沒學出來,隻能跑到這裏當清潔工,他們之間有許多人就是想免費在這個地方觀看名畫,然後回到家裏再揣摩,有了這個消息,立即就在一些下層工作人員中傳開了,于是,三三兩兩的,找各種理由進入展室觀看。
這樣的消息傳的很快,不到幾個小時,消息就從内部傳到了外部,還有人找出原來的照片,寫上“要是再去看,與這原來的就不一樣了,你能找出來不同來嗎?”然後就發到了社交媒體上了,頓時,就引起了一些記者和好事者的興趣,于是,在網絡上又廣泛的開始了熱議,人們相約要去看看,可新畫到底是啥樣?
當代的網民都是神通廣大的,他們很快找到了在巴黎秋拍的畫作照片,與十三号原來的照片進行了對比,有些學習美術的學生就指出了,十三号是沒有前面的題跋的,這是一個極大的遺憾,使整個畫面在前面顯得很是空曠,很是不協調。
如果懂得國畫的人就知道,知名畫家的作品上都會留出這樣一個“空曠”的位置,有時是自己寫作畫的情緒或者是對畫作裏面表達的意思,甚至是感悟,有的就是留給别人來寫的,甚至,在許多逝去畫家的作品上,特意的去加長加寬一些裝裱空間,然後由後世名家、鑒賞家等揮毫潑墨,寫上對畫作的感悟和理解,這在華夏國畫裏是一條不成文的習慣,也是一幅畫升值再升值的必要步驟。
對于記者要求采訪等,普特南和坎貝爾都拒絕了,相關部門隻是宣布,從平安夜那天開始,畫作将作爲重點進行展出,歡迎遊客學者前來觀摩,雲雲。這與去年的大事宣傳成了鮮明的對比,今年沒有花大力氣去宣傳,可是,許多紀念品卻都是準備好了,能不能有成效,誰也不敢說,尤其是普特南,去年的教訓太大。
外面已經鬧鬧哄哄,可坎貝爾卻是在會議室裏與某個偵探社的傑克探長研究着他們獲得的數十張人像照片,本來是有好幾百張的,畢竟那個戴夫爾在外面蹲守了近20小時,每個進出的人物都被其拍攝下來,而且是即時拍攝即時傳送出去,可以說,在紐約這邊幾乎是與戴夫爾是同步的,接受的照片很快就被專用的軟件分門别類的歸納好,在這方面,美國的技術是很牛叉的,他們的情報部門就是這樣幹的,用各種手段收集他們懷疑對象的面部特征,行爲舉止,等等。
從理論上說,戴夫爾的這個行爲是觸犯法律的,不管是在華夏還是在美國,一旦暴露就會被繩之以法,尤其是這種故意行爲。可是,僅僅是拍照的行爲,又有着許許多多的模棱兩可的漏洞,比如,任何人在外旅行時,都會在無意間拍攝到其他人的影像和照片,這是無意識的,那記者們呢?他們拍攝的算什麽?有的人還有偷窺癖,用大倍數的長焦鏡頭拍攝許多過路的行人,對面樓上的鄰居等等,有些拍攝還是善意的,還被網民弄成了表情包,如何追究?沒法子界定,所以,各國針對這類事情的處理,基本上是,查到你,算你倒黴,查不到你,你就沒事。
戴夫爾顯然知道這裏面的貓膩,他接受拍攝任務的時候,提出了及時傳送的問題,也就是說,他的那個數碼相機裏是不存照片的,就擺在那裏,拍攝一張,發送一張,本機沒有儲存卡,即便被抓,他也有說法,自己就是喜歡攝影,喜歡抓拍,到這裏是練練手,沒有惡意。如果是一般的片警或者巡警過來,肯定能被他這番解釋給忽悠,除非是反諜機構的專業人士才來,他們才有可能去尋找在附近幾米内的藍牙裝備和另外一部手機,去查驗照相機上的設置,可是,一下子就把反諜機構的人驚動來,還派出經驗豐富的偵查員,這種概率有多高呢?
平濤文化公司是個普通的藝術類公司,壓根就沒啥國家機密之類的項目,所處在的地段也是不設防的商業地段,這一帶原來是一些機關的宿舍區,後來經過城市改造,成爲一個普通的各類公司雲集的地區,在這裏,主要集中的是華人書畫藝術類的公司,根本上與反諜工作搭不上邊,如果不是比較靠近故宮這一帶,怕是早就高樓林立了,這一帶原來就是郊區,現如今也變成了繁華的城區了。
那天,戴夫爾是順順當當的幹完活,他在車裏都快凍死了,難道他不會開車裏的暖氣嗎?一到,戴夫爾就開了,那個時候,十三号還在天上飛呢,他是根據要求,提前進入監視現場。結果,沒到半小時,一個戴着紅箍的大爺就來敲他的車窗了,“小夥子,你這樣開着發動機長期停在這裏是很危險的!”完後還善意的提醒他“不要把窗戶都關死,那樣你會煤氣中毒的。”
于是,戴夫爾知道了,自己不能那樣幹了,那樣太容易暴露了。冬季,排氣管冒出來的白氣幾十米外都能看見,他隻能關上發動機。可關了發動機,車内隻維持了一個小時,溫度就降下來了,凍得戴夫爾受不了,這小子還算是聰明,跑到附近的商場裏,買了現代化的暖手爐,暖腳寶,一條毛毯,最後還買了兩瓶二鍋頭,反正這季節買這些東西都正常,而且,現如今各種高科技的取暖禦寒的“裝備”也是五花八門,到處都有得賣,尤其是在寒冷的北方,流行的就是出門好攜帶的這些小東西,别說,在外面混上幾個小時還是很管用的。可是,戴夫爾在那裏哪裏是幾個小時啊,就差把汽車電瓶都給消耗光了,就這,他還是坐網約車走的,那車上的電瓶還是被他弄的電壓不足以啓動了,爲了一千美元,他夠拼的。
傑克探長還是很老練的,很快,提前來的一些年輕女子,小夥子等人的照片就被排除了,甚至一些看上去形單影隻,無人跟随的中年人也被他排除了,在他看來,這些人不可能是藝德雙馨的藝術家,根據坎貝爾提供的資料,芈凡和久凡都應該是年逾花甲的隐居之士,根本不可能就連個随從都沒有的到處亂竄的人。
有了一些排除的條件,傑克探長最後選出了五十六張照片,在坎貝爾所在的辦公區的會議室裏,用投影達到了屏幕上,一張張的過,讓坎貝爾來識别。
“這個老人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他進去的照片爲什麽沒有?麻煩調出來給我看看。”坎貝爾看到了姜禱銘從那幢樓裏出來的正面像後說道,“這個人的年紀至少在六十歲以上,看上去很有藝術氣質,我認爲他最有可能就是芈凡。”
坎貝爾的眼光還是很毒的,他說的基本與姜禱銘的身份吻合,姜禱銘的确是一個著名的藝術家,而且德藝雙馨,同時,也的确是會丹青,能潑墨。
傑克探長的确很專業,很快就從自己攜帶的電腦裏調出了姜禱銘進入的照片,讓坎貝爾吃驚的是,姜禱銘剛剛下車走進大樓的門廳口,他見過的江濤就小跑着迎了出來,臉上的表情極其恭謹和謙卑,完全是迎接一位大神的做派。
“這個老人好像是一個人來的,以他這樣的地位,就算沒有前呼後擁,可也不至于連一個保镖或者經紀人都沒有吧?這不符合邏輯啊!”傑克皺着眉頭說。
說起來還真是,姜禱銘是叫的網約車去的,不過是包了來回,他年紀大了,冬天也不想開車,那車的司機就在外面停車場等着,與戴夫爾一樣,不過人家發動機不熄火,車裏可是開着暖氣呢,就是出去上廁所也不關發動機。戴夫爾不知道,這相對應的兩個停車場裏,忙的時候,可是有不少車上都坐着司機等候老闆的,要知道,平濤上拍攝項目的時候,一天往來的有幾百人,許多人都是連軸轉的,自己能開車也不想開,都指望在車上打個盹呢,那些司機來了,他們沒地去,好點的老闆會說“你找個地方歇着,走到是時候我給你電話”,有些不确定的就會說“在停車場等着我,我随時會下來”。所以,戴夫爾壓根就無須顧忌被發現,那老大爺也是以爲他是那個小明星的包車呢,他不知道這個,受了半宿活罪。
姜禱銘原本就是半退休了,在原來的系統裏,他除了偶爾出去活動外,基本上都不出去了,随着年紀增長,早就不是年輕時的那個帥氣英俊的漢子了。而且年輕的一代,對他這樣的老明星壓根就不認識,尤其是他留了滿臉的白胡子後,就是一些同齡的影迷,不仔細看仔細想也很難認出來。所以,到了晚年,他的出行反而很自由和方便了。就是前幾年拍攝了電視劇,也是以老邁形象出現,而根據劇情的需要,裏面的老人是留的三縷半長的花白胡須,可他自己本身卻是滿臉的兜腮胡須,茂盛的很。等閑人哪裏分得清楚?這也是老姜私下裏得意之處。
這姜禱銘是如何出現在現場的?還不是江濤把故事講給他聽了,老頭子一定要先睹爲快,于是,借口來拿“工資”,等在這裏看上了一眼,最後還是被江濤給“趕走”了。當然,江濤也答應了,新題跋他會第一時間用攝影和拍照兩種方式傳給他,要不,這倔老頭會堅持等着,他甯可先被關起來不見任何人,也想第一時間的去看看新的題跋,如果不是看到有那麽多安保人員到場,他知道自己進不去,否則,就江濤那嘴,還真無法說服老頭,可是他到達和離開的時間都與那幅畫的送達吻合,這能不讓坎貝爾去認定他嗎?姜禱銘在不知不覺中當了替身。
“十有八九就是這個人了,怎麽樣,幫我去調查調查這個人?費用嘛,你開價吧,我對這個隐居的藝術家太好奇了,我忍不住想去見見他。”坎貝爾說道。
“你确定就隻調查這一個人嗎?”傑克探長認真的看着坎貝爾,“其實,這裏還有一個人物的出現讓我感到很奇怪。”說着,傑克探長從文佳佳裏調出了李凡的照片,年輕帥氣,“他是晚上十點去找你說的江濤,兩人在樓層裏呆了半小時後就一起離開,在時間上也與你說的時間短吻合,這個人你不認識不知道嗎?”
“這人是誰?他如此年輕能夠成爲大藝術家嗎?你在開玩笑!”坎貝爾笑道,“我可以爲你多争取一些調查經費,你沒有必要搞過多的人員調查,沒必要!”
“不不,我不是爲了争取更多的調查費提出來的。”傑克搖搖手,心裏有一股被侮辱的感覺,可在美國這是常态,他不在乎,繼續說道,“去年到今年,在A國的科考項目裏,這人出現過。他曾經是華夏考古隊隊長,那個在工程隧道裏發現的古代洞窟就是他最先發現的,當時,他還因爲給一個英國學者使用抗生素而引發了一場官司,當然,最後他勝訴了。這個事情你難道就沒聽說過?”
“哦,你這麽一提醒,我似乎想起來了,這個人叫李凡,去年聖誕還是在紐約度過的,對了,他娶了個法國女人,他的嶽父是著名醫生,嶽母是……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