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凱琳娜腦袋裏已經活了起來,她拿着李凡的草稿紙,回到自己的畫室裏,幾乎就是一揮而就,再看那畫面,整個架構就活了起來,而且,畫中老人的表情變得更加豐富和有内涵了,完全浸透着古代人對茶文化追求的渴望。
方丹在警署裏一個字都不說,無論警察怎麽盤問,他都不開口。審問他的警察氣的都想上手段了,麻蛋的,老子過節值班本身就夠窩火的了,怎麽還碰上這樣一個難纏的?不要以爲我們紐約警察都是好脾氣,這可是值班局長親自安排的,要不是有局長的特别關照,這個案子肯定會先把人關起來,等到假期結束後再說。
就在雙方僵持着的時候,外面來了法國駐紐約領事館的人,他們要見方丹。
一個簡單的刑事案件,怎麽就把領事館的人給惹來了?這難道還形成外交事件?辦案的警察不淡定了,他打電話請示值班局長,詢問該如何處理這個事情。
“唉!該來的還是要來,這個案子怕是很麻煩啊!”值班局長詹姆斯心裏是直打鼓,因爲他看了布魯斯提供的證據,以他多年的辦案經驗看,那根本構不成欺詐的證據,至少,目前是構不成的,因爲欺詐的主體是那幅畫,而那幅畫的真僞鑒定是報警的布魯斯自己,現場有那麽多記者和媒體人,怎麽可能作假?不能說在拿畫的時候說是真的,後來又反悔,懷疑那是假的,這樣的報案可是存在着許多瑕疵的,一旦對方認真的追究起來,布魯斯自己都不是那好脫身了。
作爲好朋友的詹姆斯,如果處理布魯斯報假案還好辦,大不了掏倆錢就打發了,可是,萬一被控告的一方追究起來,布魯斯如何對待?這可是讓對方的名譽受到非常大的影響,而且,對方還是拍賣行業裏的名人,這個事情的手尾不好辦。
法國領事館來的人可不是什麽菜鳥,在美國這種動不動就要打官司的國度裏,不管是大使館也好,領事館也罷,那都是有着懂得美國法律的工作人員的,他們要求控告方丹先生的理由和證據,要求會見方丹先生,最後要求保釋方丹。對此,警方無法拒絕,畢竟,涉及到的人物不是普通人,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美國的法律其實就是爲富人準備的,隻要你有身份有地位有錢,哪怕是非常嚴重的刑事案件,都可以被保釋,這也是在美國許多嫌疑人被抓緊去後,可以馬上出來繼續犯罪的原因之一。方丹在裏面呆了大半天後就被保釋出來了。
如果說是在信息不發達的時代,這個事情也許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可現在是個什麽時代?是信息爆炸的年代,那幾個辦案的警察自然知道該如何給自己撈好處,尤其是他們得知被他們帶回去的人不是普通人後,那種隻有他們自己知道的關系戶就得到了消息,很快,“方丹先生涉嫌詐騙,被警方帶走”的消息就在媒體上出現了,而且,方丹他們在前兩天和解的視頻也再次被播放出來,這個事情再次鬧的滿城風雨,給在度假的人們增加了飯後茶餘的話題。
方丹感謝領事館前來保釋他的人員,他不差錢,保釋金對他來說不過是小兒科,爲了讓自己的表哥放心,也給遠在法國的皮諾特發去了視頻消息,可是最後,他還是給麗薩打去了電話,盡管麗薩在那邊似乎早有準備,可他仍然鄭重的委托麗薩作爲自己的辯護律師,同時,他要求麗薩反訴敗壞他名譽的布魯斯,要求對方賠償他的精神損失費和名譽損失費高達一億美元……
麗薩也看到了網絡上傳播飛快的信息,作爲職業律師,她很快就明白了事情裏的關鍵,在詢問了方丹關鍵問題後,她已經确信,布魯斯這下子麻煩大了,一個完全不懂得東方藝術品創作規則的人,用西方人的視角去解讀雙方的交易,這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風險,現在,事情到了這一步,布魯斯并沒有看清楚事務的本質,他所代表的大都會并不是因爲得到的畫作是否赝品而惱火,而是因爲策劃的商業活動被華夏燕城那邊的展覽沖擊了,這個事情就不好說了,真要是叫真起來,大都會一開始就找錯了對象,他們要是不惦記方丹手上的那幅海外絕品,何至于搞到今天無法收拾的場面?現在,又頻頻的出昏招,把普通的商業競争變成了人身攻擊,還玷污了人家的名譽,這樣的結果怕是要大大的破一次财了。
讓麗薩意外的是,方丹還委托她在紐約這裏籌辦自己拍賣公司的辦事處,讓麗薩去尋找在布魯克林區裏的政治人物,他會将在美國獲得的所有資金都留在這裏,可以把資金分成幾個部分,一部分留着開辦事處的經費,一部分捐給當地培養年輕藝術家的基金會,一部分用于資助這個區的市政開支……
在美國,用錢砸人和開路,那可是非常管用的,從競選總統到進入精英社交圈,都需要使用金錢開路,有錢,你就可以暢行無阻,有錢,你就能颠倒黑白。當然,你太有錢也會成爲一些商業大鳄觊觎的目标,成爲黑幫敲詐、綁架和搶奪的目标。隻不過方丹玩的這些項目可都是抓人眼球的,是最能被一些政客拿來說事的,也是最容易與當地的媒體、政界拉上關系的,他們認爲你是在做慈善。
麗薩這些年來一直是與華人打交道,說起來都是美國公司,可是在思維理念上,早就變得複雜多了。她知道,方丹這純粹是拿美國人的錢給自己撈好處。不過轉念一想啊,這也不是方丹自己設計要玩的啊,是美國人自己找的,怪誰呢?
元旦過後,李凡接到朱家清的電話,老頭子在電話裏直接說,“喂!小子,該收心了,你休息的時間夠長了啊!這說話就要放寒假了,系裏許多事情要收尾,至少你得回來幫幫忙吧?還有啊,A國的那個科考的事情還沒完,你回來後搞個預案出來,對那裏,教科文組織現在是進退維谷,如果不是還有幾個人埋在裏面,估計他們可能都放棄了,那邊給我們這邊相關單位發了函過來,相關單位也找了我,我的想法是,把挖掘遇難人員的遺體與科考結合起來,這個話好說,可要執行起來還是有難度,沒有這樣的專業隊伍,既要尋找遇難人員,又要科考,我琢磨着最後這個事還是得你去,所以,你還是趕緊回來吧!”
“我說老人家,不帶你這樣坑人的啊!那個事情我前後撘進去一年多的功夫,人也是在生死邊緣上趟了好幾回,那不是在國内,洋人的那些德行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整個就是一群唯利是圖不論是非的人,到時候又弄出一身屎,誰特麽的給我洗啊?回學校幫忙搞期末工作沒問題,去A國搞那個科考的事情……再議!”
“好小子!說話口氣大了啊!那裏可是我們民族古代遺留下來的痕迹,難道說你想讓洋人在那裏肆意的糟蹋?你還有點愛國心沒有?立即給我滾回來!”
好嘛!老頭子幹脆不講理了,也不是,講大道理了,大道理加上霸氣的命令,李凡這小蘿蔔頭子沒招了,老實的答應回去。
其實,他早就想回去了,在紐約呆的日子也夠了,不多不少的又弄回來不少寶貝,尤其是那把供春壺,現在每天是捧在手上,咂嘛着裏面的茶水,看得老米那個羨慕嫉妒恨啊,要不是答應回去幫老頭子也整一個,老米八成是要“搶”了。
劉道源提心吊膽的在巴西聖保羅玩了一個禮拜,元旦一過,他們全家就直接從巴西飛回了歐洲,不管咋說,倆孩子還得上學呢。回到法蘭克福,這小子才敢給方丹打電話,無他,愛瑪告訴他在巴西打電話的風險很大,隻有回到了歐洲,這個電話才能打,而方丹接到電話後第一時間就是一通狂噴。
“你這小子居然在我最艱難的時候都不過問一聲,現在,你還提前返回了歐洲,我算是知道你有多麽的不仗義了!不過嘛,事情不會那麽簡單的結束,你給我提供一個可以鑒證那幅畫真僞的機構名單,我一定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方丹現在如何笃定那畫沒有問題了?道理也很簡單,他在華夏不是有一間拍賣公司嗎,在那裏,可是有常年聘請的藝術顧問的,電話打過去,仔細的詢問後,那顧問直接就認定了,“凡是經過作者本人認可蓋印的都是真迹。”有了這個底,方丹可不是那種能夠忍氣吞聲的普通人,他不折騰折騰對方,那還是猶太人嗎?
既然大都會那邊懷疑那幅畫的真實性,那麽好,作爲受害者,方丹不在乎向對方提供權威即便的第三方鑒定機構的名單,也不在乎将整個事件全部公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方丹指示在巴黎的部下,将那一大堆“報廢”的模版當衆銷毀,還聘請了歐洲的著名媒體前往監督,其實,銷毀那些模版是很簡單的事情,就是在地面上鋪好那些模版,然後開一輛履帶車上去,來回碾壓若幹次,最後,将粉碎的垃圾送到造紙廠去。
現在,在歐洲複制那幅《仿富春山居圖》的事情全部由巴黎方丹拍賣公司公開,在給媒體的電文稿中,方丹公司宣稱,經過半年多的努力和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聘請世界上頂尖的水印畫工匠進行加工,最後僅僅隻有十三幅水印版畫作合格,其中,第十三号畫作已經出讓給了大都會博物館,第一号畫作目前正在華夏燕城某私立博物館熱展,剩下的将在不久的拍賣會上逐步拍賣……雲雲。
方丹也是太缺德了,這一把簡直就是在大都會的傷口上撒鹽啊。作爲商場上的老手,方丹當然知道對手的弱點了,尤其是劉道源後來告訴他那些畫作的去向後,方丹都不用細聽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雖然不知道這是誰在幕後策劃,可是他覺得,這幕後的人可是太能算計了,一步步,一個環節套着一個環節。
“難道說這是那個叫芈凡的人策劃的?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麗薩在假期結束後再次來到紐約,一碰面就談及此事,“我現在才算是明白了,爲什麽一開始劉就強烈要求将那個托馬斯給摘出去,沒有了這人,你們現在才能如此潇灑的縱橫捭阖,而且,你現在的舉動,實際上已經證明了你給大都會的那幅畫是真迹。”
“我也這樣想過,可是劉不告訴我芈凡的真是身份,他與芈凡肯定是絕對的老鐵,否則,芈凡不會把印章給他,讓他在那麽多媒體面前威風!實話說,對于華人的計謀,我不服都不行。”方丹感歎的說道,“實際上從一開始,他們就算計到了一切,我們當時不是沒有考慮過與畫作本人聯系,可我們聯系不上,我們發布了公開的消息,就是想引出作者與我們的版權争議,可是,人家一聲不吭,我們還以爲是默認了,誰能想到,人家這是下的一盤很大的棋,那個時候他們就可以通過劉過來确認,可是毫無音訊,我都在想,如果大都會那邊不挑事,這盤棋會是個什麽樣的結局?難道說就像原來那樣擺在那裏不了了之?”
“不可能的,如果大都會這邊不挑事,你的那些東西就等于是廢物,廢物你難道不想處理嗎?保不齊就會有某個你完全不了解和認識的小人物上門幫你處理垃圾了,然後嘛,結果還是今天這樣,隻不過那個時候宣布的主人不是你,而是芈凡的代理人,我估計十有八九就是劉!”麗薩搖搖頭說道,“華人的思維與我們白人不一樣,他們在設計事情的時候,往往是做了多方面的準備,留有許多後續的手段,真要是那樣,吃虧的可就是你了,從這個角度上說,你的感謝大都會呢,要不是他們挑事,你哪裏有如今的收益?”
“哈!還真是這樣!你給我上了一課!”方丹琢磨了一下後叫到,“好吧,現在我們在紐約的事情要抓緊了,我想到華夏去過他們的新年!”
方丹現在已經沒有禁制令了,有麗薩出手,那些不實的指控都不成立,現在,是方丹要找對手的麻煩,整個媒體都在關注着呢,這次的訴訟标的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