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個屁啊!你就說,多少錢?這把壺我要了!”方丹繃着老臉,“這東西反正在你們那裏不少,大不了你再去找一個就是了,啊,這個茶可真香!”
“噗!”劉道源一口茶水差點噴了方丹一臉,“這可是有着300多年曆史的紫砂壺,你叫我去再找一把?去哪兒找?你告訴我!你以爲這是什麽壺?”
方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樣子,“劉,這種茶壺我可是見過的,曾經在巴黎也送拍過一把,賣了差不多20萬歐元,可那也不過是百多年的茶壺,你這個有三百多年?三百多年的壺你竟然敢拿來泡茶?不怕毀了?”
“說你們這些老外啊,對華夏文明是真的一知半解,這種有傳承的茶壺,如果擺在博物館裏,那還真不如弄個模型,而在家裏,要想保證傳承,就必須不停的泡茶使用,否則,這把壺早晚玩完。”劉道源一本正經的說着,手還輕輕的撫摸着茶壺,那種樣子……太惡心了,怕是當年跟愛瑪談戀愛都沒有如此過。
“照你這樣說,你這把壺不是價值連城?那我更應該要了!”方丹吹着胡子。
“你啊,等官司結束了,咱們再來談這把壺,如果回到燕城,在華夏國内上拍,這把壺的價值不會低于一般的瓷器,這可是好東西啊,來,再喝一杯!”
方丹是真的被這神奇的茶壺給弄的五迷三道了,兩人在房間裏點了酒店裏的特色送餐,要純正的中餐。這次,劉道源特地的加點了華夏烤鴨和紅燒牛肉,其它的就是一些配菜了。還别說,現如今中餐已經傳遍了世界,越是高檔的酒店裏,越是有正宗的中餐,隻要你不嫌貴,人家能把一級大廚給你整過來。有了那個茶壺墊底,劉道源也不強調方丹什麽年紀大了,少吃葷腥了……他們要當小白鼠。
兩人就着上好的二鍋頭,把送上來的葷菜都給“密西”了,吃的方丹是一個勁的打嗝。劉道源也好不到哪裏去,雖然兩人吃的很紳士,可是到了美國已經快一個禮拜沒吃中餐了,這一頓飯吃的,尤其是純中餐的吃法,太特麽的過瘾了。
飯後,劉道源就急不可耐的沖茶了,然後讓方丹過來品茶,三杯清茶下去,充其量不過150毫升,這效果就出來了……上等的茶水對油膩葷腥可不是單純的去分解,而是去中和,去調理,去填平補齊,讓享受者感受到意想不到的舒适。
沒有比較就沒有認識,與華人在一起的這年把時間,方丹已經喜愛上喝茶了,可他平時喝的茶根本無法與現在的相比,平時喝茶也就是逮什麽就喝什麽,可今天,碰上劉道源這個“行家”,一頓不肥不膩的典型中餐,一次不多不少的小酒,然後再用最合适的茶壺沖泡上等的龍井,這個效果要是沒有,那發明這些的古人算是白瞎了,可能嗎?我們的古人是曆過無數次的艱辛探索和試驗,這才确認紫砂泥的最佳組合,真以爲紫砂壺就是因爲獨特的藝術性才聞名于世嗎?
茶壺說破大天去,它首先是個器皿,是沖泡茶的工具,這個基本的功能沒有,就離開看其最早出現和存在的本性。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在華夏,那可是有着無數種泥沙,有着各種配伍和加工方式,爲啥隻有紫砂壺脫穎而出?不是其他的什麽泥沙呢?因爲在嘗試過其他的匹配後,無法達到泡茶的最好狀态,這個可不是筆者胡吹的,說,這嶺南紅嶺土可是大把的,在嶺南一帶,早在南宋時期就有許多工匠用紅泥燒出各種各樣的器皿和用具,也多有精美的雕刻和外在的藝術加工,可是,誰聽說過嶺南的淘泥茶壺有出名的?不是不想有,是實在争不過啊。
一般的泥土燒陶的時候,都可以通過封窯淋水,就可以燒出青色,如果隻封窯不淋水,那就是紅磚,這就是青磚與紅磚的區别。相對于紅磚來說,青磚的優勢就很明顯了,雖然兩種磚在強度、硬度上沒有多少差别,可是在後來的使用中,
青磚在抗氧化,抗水化,抗大氣侵蝕等方面是明顯優于紅磚的,這也是爲什麽許多地方的古鎮上,能夠保持百年以上的房屋基本上都是青磚造的原因。
燒磚如此,那燒壺呢?燒制紫砂壺到目前爲止還沒有要淋水的記錄,可是紫砂壺能像紅磚那樣紅嗎?實際上在紫砂泥中同樣是擁有氧化鐵的,可爲什麽燒制後的顔色成爲可控?關鍵就是在制作前的淘泥、洗泥、調泥等等,那種精細的操作和配置的秘方,不亞于藝術品加工和調配中藥材。
當今的紫砂壺絕大多數都是機器生産的,這一類紫砂壺爲了生産方便,往往脫離了紫砂壺最基本的沙泥配方,不是用機器旋轉,就是用灌漿法,此類壺基本上沒有透氣性,使用的時候會覺得别扭,最簡單的害處就是,夏天,晚上忘記清洗茶壺,第二天壺裏就有了異味了。這還是好的,如果你在集市上看到色彩鮮豔,外表光滑,美輪美奂的,那八成就是化工壺了,使用現代工業原料,比如什麽氧化錳、氧化鉛等有害重金屬,你用吧,到時候咋回事都不知道。這一類的茶壺一般都是用着觀賞的,擺在文物架上充門面的,可千萬别當真。
那是不是純手工的紫砂壺就沒問題了?嘻嘻,也不是啊!純正的紫砂泥早就枯竭了,如同景德鎮的高嶺土一樣,現代工業催生了人造紫砂泥的行業,有良心的工匠還會使用比較接近天然紫砂的原料進行加工,可有些工匠就不好說了,爲了争奪市場,刺激消費者的眼球,當下可是啥樣的紫砂壺都有,顔色也是五花八門,爲了個人的安全,當下最好還是用瓷壺或者玻璃杯泡茶吧。
由于上面說的原因,許多喝茶大家,尤其是那些品茶工藝師,要麽是自己有一把有傳承的真壺,要麽幹脆就用玻璃杯沖泡了。許多文人騷客,買茶壺回去也是擺着看的,能拿着一把壺對嘴喝的,你問問他,願意出手不?
“老方啊,我跟你說個事。”看着方丹喝茶喝得舒坦,劉道源想起了李凡的安排,“你已經從托馬斯那裏敲來了一千萬美元,這後面的官司嘛……我保證你還能一筆錢進賬,可是這些錢我建議你不要從美國轉出去,最後是留在美國投資。”
“爲什麽?從美國到法國,資本的進出可是自由的!”方丹不屑的說道。
“資本的進出是自由的,可你這主人今後怕是就不能自由了,還記得阿爾斯通嗎?你是個商人,你敢說在你這40年的商業活動中毫無瑕疵?即便是沒有,人家也能人造啊!那個錢還是放在這裏慢慢的消化才是正途,沒準,你還能用這點錢結識本地的一些政客,到時候也是客戶嘛!在這裏,那可是商政不分家的!”
方丹可不是傻瓜,劉道源說了前面,後面他就明白了,雖然茶水讓他很舒服,可一說起這邊的官司來,他的心情就不太好,他還是從劉道源的話裏聽出東西。
“你說我還能從對方手上獲得金錢?這可能嗎?”方丹想不出理由來。
“他們起訴你是爲了什麽?不就是爲了要你手上的十九号嗎?如果咱們官司到了不得不妥協的時候,他們難道不要掏錢出來買嗎?”劉道源說。
“不,我絕對不會把十九号給他們!我甯可毀掉那幅畫都不會讓給他們!”方丹憤怒的說了起來,“我已經年紀不小了,想用曠日持久的官司讓我讓步,我不怕,大不了就以這個事情當我退休的事情罷了,猶太人想問題是很活絡,可是在原則問題上從來不妥協,不讓步,隻有那些已經混合進盎格魯撒克遜血統的人才會成天喊着這樣那樣的,他們太惡心了,完全失去了做人的最基本是非善惡!”
“我有說把十九号給他們嗎?”劉道源等到方丹發洩完了後才飄出一句。
“那,那我們能給他們什麽?難道說去找前面的幾幅畫?哦,上帝,我可是沒有那種本事,除非你去,啊對!你去幫我找,我甯可賠錢也願意!”
“我現在隻能告訴你,隻要在調解中,對方放棄在美洲的水印畫代銷權,我可以保證能幫你搞到一幅對方無話可說的水印畫,不怕世界上任何權威機構鑒證的水印《仿富春山居圖》,其實,取消他們的代理權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因爲托馬斯已經從這個案子裏摘了出去,他所簽署的所有協議,除了預售給大都會的那幅水印畫之外,其它都是無效的,在托馬斯簽署的解約協議中,明文寫着,你不繼承他對外的一切商務協議和合同,那個預售如果不是對方将款項打進了你的賬戶,你都可以不認賬!隻要你提出這個要求,麗薩會很容易就與對方達成諒解協議,可以答應他們,調解協議生效後,我們當場兌現賣給他們一副畫!”
“你,你是不是已經拿到了另外一幅?這太叫我吃驚了!你們華人做事可真是叫當事人驚心動魄啊!這個過山車坐得太刺激了,不過,我喜歡!”
得到了實信的方丹哈哈大笑起來,已經壓抑了好幾個月的心情得到了釋放。
“哦,對了,你與托馬斯的協議已經生效了,在你鄉村農莊裏的東西要這樣處理,你聽我給你說啊,首先,那些水印畫立即全部打包發往……”
劉道源到了這個時候才向方丹布置工作,方丹此時也不管了,拿起電話就給巴黎的手下下達了指令,那些東西都不在凍結資産目錄裏,很容易就都辦妥了。
一打捆水印畫發到了燕城平濤文化公司,江濤早就得到指令等在那裏,被托馬斯高薪請出去的幾個老工匠也都等在這裏,姜禱銘帶着幾個七老八十的老戲骨也等候在這裏,開玩笑呢,真的他們買不到,看看這最接近的仿真也不錯啊。
“大家手上都有一個放大鏡,對這些畫要橫挑鼻子豎挑眼,但凡有那麽一點點瑕疵的就挑出來,咱們采用流水作業,爲了這個項目,我特别找了一個攝影棚,咱們就當是在拍戲吧!”江濤笑嘻嘻的組織這些老專家老藝人老工匠開幹。
畫作太大了,沒有這個占地千平方米的攝影棚,壓根就擺不開,爲了方便操作,文化公司的其它業務人員全部上場,幫着鋪畫,展開,記錄和通風報信。
姜禱銘這是跟着起什麽哄啊?還真不是姜禱銘想要幹的,是江濤跟他說了一嘴,想讓姜禱銘過來“??”,過過幹瘾。可姜禱銘是啥人啊?這幾年拍攝的電影、電視劇可是把他的“拍攝古文化第一人”的名頭給打出去了,他本來就喜歡舞文弄墨的,身邊自然也有一些同好,尤其是一些老藝人,不怎麽接戲了,都是在家裏醉心于丹青水墨,有些人的造詣還不低,聽說有這個機會,不來行嗎?不讓來,小心跟你急!老小老小,誰特麽敢惹這群大爺大媽的?你叫人家爺爺奶奶都不行,人家說被你叫老了,不樂意,不吉利,不吉祥,不孝順……反正不行。
說,幹這個活……讓這些人?不對吧?幹嘛不去榮寶齋請專家?去美協也行啊,最不濟的,去一些大學的美術系,或者去美院,哪裏找不來行家裏手?
嘿嘿,李凡爲了這個事情還特意給江濤打了電話,堅決禁止去找那些單位和部門,啥原因?沒說,江濤也不好問,小老大不說的事情問也問不出來。能來的人全部都給“潤筆”和“酬勞”,對那些老藝人,讓他們随便劃拉幾個字幾幅畫,然後大額的“潤筆”送上,大家心照不宣。對那些老工匠,直接就是給酬勞,每人一個大紅包,大家心裏同樣是心照,而作爲關系單位,平濤文化公司又給榮寶齋下單了,純粹的商業下單,用于在羅霄山那邊的旅遊項目,沒毛病。
劉道源是三天後從一個國際特快專遞公司裏拿到一幅畫,這是經過挑選後無瑕疵裏的一幅,那麽一大堆水印畫,合格的一共隻有十三幅,送過來這一幅的編号是13号,這個寓意太特麽的扯了,也不知道是江濤那邊故意,還是命運就如此安排了,總之,劉道源現在是明白了小老大的用意了,他太佩服李凡的設計了。
開庭了,布魯斯還是那樣口若懸河般的如此如此那樣那樣的,麗薩端着着不動,控方有找來了諸多證據,包括銀行轉賬單據,包括托馬斯的證詞等等。
“我們同意調解,但必須取締控方的不合理條款,比如在美洲代銷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