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和薛萬錦是一小時前到達的,兩人一到就被叫到戰鋒的臨時指揮部裏。這是一個剛剛重新搭建的防飛石的野戰帳篷,在帳篷裏,幾乎完全是按照戰時狀态布置着各種電子儀器和設備,中間是一張可以折疊的大桌子,上面已經用投影儀從頂上向下投影的隧道内草圖,還有幾張原來拍攝的照片。
說這各方都有誰呢?别看來的人不多,可是包含的方面還真是不小。首先是應邀前來的華夏救援隊,其次是A國的相關代表,别看僅僅是幾個人,卻是代表着當地的主權。再次就是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派來的代表,他們實際上是代表着求救方,同時,也是爲調查事故原因前來做資料收集,另一個功能也就是現場監督和核準,也就是說,任何方案,沒有他們的認可也是無法實施的。最後就是李凡和薛萬錦了,别看就倆人,可卻是代表着先期進入的Y大學考古隊和原修路工程施工方,他們要負責向救援隊介紹原來的情況,提供當地地質資料。
“目前,我們已經知道,大約有13個人被困在隧道内,他們目前身體狀況還可以,沒有出現危殆人員,但是,他們缺少食物,個别人發低燒。現在,我們已經将照明電能恢複輸送,動力電源沒有恢複,主要是擔心他們從内部作業的時候會引發新的其它問題。”戰鋒首先介紹了情況,用的是标準的漢語,至于那幾個洋鬼子聽不聽得懂,他可管不了,“今天我們召開第一次救援方案研讨會,由于救援的任務緊急,請大家盡量言簡意赅,抓緊時間,方案制定出來後,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代表巴甫洛夫先生最後确定要不要執行,好了,我的話說完了。”
等到翻譯把戰鋒的話翻譯完,巴甫洛夫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我完全相信華夏救援隊的能力,我希望你們立即投入救援,什麽樣的方案都是可以進行嘗試的,爲了救人,刻不容緩,這個會議我認爲完全可以取消,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巴甫洛夫的話一說完,把在場的華夏代表全都給雷到了,這得是一個外行到什麽程度的人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前面說的還是大義凜然,說的挺靠譜的,怎麽說到最後就要亂來了?這救援的事情是那麽簡單嗎?
巴甫洛夫的譯員快速的把話語翻譯了出來,還特别的強調,巴甫洛夫先生十分希望救援行動馬上開始。說着話他還特意的指了指放在巴甫洛夫面前的筆記本電腦,那上面的錄像視頻信号燈正在閃亮着。顯然,這又是西方的那種“惡人先告狀”的一個鋪墊,“我表态了,你們要馬上幹,如果你們不幹,那就是推诿。”
戰鋒是何許人?這樣的坑能傻乎乎的往裏面跳嗎?他馬上從參謀那裏拿過一本“救援預案”的說明書,甩在巴甫洛夫的面前,“在這些預案裏,你選一個!”
難道說巴甫洛夫就不怕自己的那種表态留下毛病嗎?萬一救援失敗,他就不需要擔責任嗎?表面上看,這個風險還是很大很大的。可是,巴甫洛夫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那是長期活躍在國際各種救援行動裏的一個常客,他不是救援專家,可卻是一個善于當代表的專家,很會協調各個方面的關系,也善于在各種勢力之間打太極。作爲一名經常出現在災難現場的官方代表,他焉能不留意世界上救援行動的統計資料?焉能不去了解華夏救援行動中的各種表現?他很清楚,無論自己如何去說,在救人的這個方面,華人是絕對不會亂來,不會任由被救者遭殃而置之不理,尤其是華夏的幾次大規模撤僑,幾次嚴重礦難的救援案例,讓他明白,自己可不能給這些人留下話柄,必須先行表态,如果你們要亂來,那是你們辜負了我的希望,可以說,巴甫洛夫很高明的提前就把自己的責任給“摘”出去了。
戰鋒把“救援預案”扔給巴甫洛夫,這也是一種反擊,那可是純中文的,想要翻譯出來,再選擇一個可是不容易,戰鋒要看看這個聯合國官員到底幾斤幾兩。
“我現在完全授權你負責救援的總指揮,我保證不幹預,不幹涉,一切以救出被困人員爲目标,我相信你們已經選擇好了。”巴甫洛夫輕輕的把那本預案推還給戰鋒,“你們把原來的科考隊長找來,把工程公司的人找來,說明了一切。”
“好吧!那我們現在開始。”戰鋒點點頭,都不用翻譯了,戰鋒轉頭對李凡和薛萬錦說道,“你們告訴我,如果我現在動用大型機械挖掘隧道口,地質條件可否适應?這裏發生的山崩到底是什麽性質的?爲什麽你們以前沒有預見到?”
“這個可是不好說啊!”薛萬錦是混迹于商場和官場裏的老油條,這種要負責的話語可不會輕易就說出口的,“我們在設計這條公路的時候,對這裏進行過地質勘探,可以說,這裏是山脈特性與我國的橫斷山脈很相似,從整個地形上看,這裏是處于歐亞兩大地質闆塊積壓的最前沿,所以,地質條件很不樂觀。”
戰鋒的目光頓時就變了,變得很犀利,很尖銳,潛台詞就是,“這都什麽時候了?你特麽的還跟我這裏打太極?難道你不知道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嗎?”
旁邊可是坐着巴甫洛夫呢,人家可是帶着翻譯呢,你老薛如此的雲山霧罩,就不怕讓把柄落到人家的手裏啊?往小了說,你将來的生意不好做了,往大了說,這可是事關國格人格的事情,怎麽如此糊塗?遇到大事就掂不出輕重?
“薛總的意思是,這裏雖然與橫斷山脈地質條件近似,但總體來說要比那邊的穩定,我們連橫斷山脈的地質條件都克服了,這裏不在話下。”眼見得薛萬錦開口不靠譜,李凡也不管了,直接把話頭接了過來,“根據我了解到的情況是,由于倫富賽帶領的科考隊要挖開原來洞穴的出口,從山脊的另一邊進行了爆破,而且,這個爆破的當量不小,引發了本地山脈形成了一次裏氏4—5級的局部地震,使這裏因爲夏季雨水和溫暖夏風吹的疏松山岩發生了崩塌,根據地質上的經驗,這種地震往往是短暫和一次性的,就好像原來的不平衡被震動跌落後,形成新的平衡,事實上,山崩後四十八小時内,這裏沒有再發生餘震,我認爲,我們完全可以使用大型機械進行挖掘,但是,還不可以使用爆破的手法,爆破的聲波傳導在這裏是緻命的,就像阿爾卑斯山上的雪崩一樣……”
李凡的表态,頓時讓薛萬錦驚醒過來,仔細一想,頓時汗流浃背,他趕緊找補,“我這裏有全套本地地質資料,也有通過聲波測試的地質剖面圖,我完全同意李隊長的意見,這裏是可以展開大規模的機械挖掘的,如果設備不夠,我的工地距離這裏三十公裏,我們可以在4小時内将大型設備調過來。”
“很好!我們救援隊的人手不夠,請薛總不僅是調設備過來,同時還要調些人手過來,至少,這基地範圍裏的碎石必須要清理,同時,要整理出一個大型的直升機降落場地,那些被埋的人挖出來後要盡快的送走,還有那些被困人員也要立即轉移,他們已經不适合在這裏休整了,關于這一點,我們要寫一個正式的備忘錄給他們,這個事情,小李,你來辦吧。好,現在開始!”戰鋒說完站起身來,“我邀請巴甫洛夫先生親臨現場監督,我們将确保您的安全。”
戰鋒率領的救援隊可不是菜鳥,絕對是最高專業等級的,在大西北,類似山體滑坡、隧道坍塌的事故可不是偶發事件,華夏的西北,有沙漠、雪山、高原、縱橫着各種大山脈可不是一條兩條,爲了維護邊境道路通暢,沒有一個專業的搶險隊是不可能的,對于此種山崩,下面已經派出小分隊,将周圍山頭上的危險懸石都已經捅了下來,确保基地周圍的安全,而另一面的山脊,那裏的情況反而比這邊還好,無他,一炮下去,原來那些松動和即将松動的岩石都坍塌下去了。
實際上,倫富賽在那裏放的可不是一炮,那個德國人可是把在德國修地下室的方式用上了,光是一個掌子面上他就前後安裝了近20個炸點,按照他的想法,那是要把原來的山洞一次給炸出來,隻要堵在洞口的那些巨石被震碎了,剩下的就是用挖掘機直接鏟了,所以,他使用的爆破方式還就是以震碎爲主。
這樣的爆破,就如同在危如累卵的下面打碎了一個雞蛋,上面的雞蛋自然就靠不住了,稀裏嘩啦的滾落,不僅把原來那還比較陡峭的山壁變成了緩坡了,不過,堵在老洞口的岩石和沙土的厚度……至少增加了200米,這算什麽?
在倫敦,那個區裏的法院下午繼續開庭,輪着被告進行舉證了,在舉證前,詹普仁代表被告方律師團率先要發表一個簡短的講話,他咳嗽了一聲說道。
“上午,原告律師指責我的當事人沒有前來出庭是‘逃避責任’,是‘心虛’,那麽好,就這個問題我現在做出正确的解答。”詹普仁說着低頭翻着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然後說道,“原告應該知道,他本來要參加的考古項目現在是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組建的國際聯合科考隊在進行,非常不幸,二天前,他們考察的山洞發生了坍塌,他們全部被困在隧道和山洞裏,這個新聞相信大家都看到了。”
“反對!”原告律師立即舉手,“反對被告律師引述與本案無關的事情!”
“反對有效,請被告律師注意。”面無表情的法官對着詹普仁說道。
“不,這與本案有關,因爲我的當事人就在現場進行救援行動,需要我與他進行現場連線嗎?或許,這樣能讓旁聽的觀衆對我的當事人有個客觀的認識。”
“什麽?”都沒有等原告律師發話,法官吃驚的看着詹普仁,“你的當事人正在災難現場救人?噢!這是完全可以諒解的,我希望原告律師收回上午說的那些話,那個新聞我看到了,的确是一場災難,其中,倫富賽博士是我熟悉的人。”
“嘩!”整個旁聽席上的人都驚愕了,他們紛紛拿出自己的終端系統,在網上進行搜索,其實都不用搜索,各大媒體的上都有報道,而且熱度還真上升。
“我……”原告律師臉不紅心不跳的站起來,“我對被告這種救人的行爲表示由衷的欽佩,我收回上午的那段話,但是,這還是與本案無關,我們現在讨論的是被告在針對我的當事人的治療上的過失和錯誤做法,他在其它方面可以獲得稱贊甚至是褒獎,但是,在針對我當事人這件事上,他必須付出代價。”
“付不付出代價不是你說了算的,現在開庭是舉證階段,原告律師不得以未定案的觀點預先提出結論,這有違疑罪從無的原則,你最好安靜下來。”法官毫不客氣的點了原告律師的名,随即對詹普仁說道,“請被告律師出示相關證據。”
倫敦那邊扯皮,錢博平在那個小縣城裏也陷入了扯皮或者說是繁雜的解說中,他提出的投資方案可以說讓當地官員都是眼睛一亮,可随即他們就發現,這些事情還都不是他們可以輕易就答應的,有些,甚至都不是縣裏就可以決定的,這涉及到周邊的其它臨縣,涉及到市裏的整體布局和對未來若幹年的發展思路,這一桶,引發的事情就大條了,一城一地的規劃布局是那麽容易就更改的嗎?
“錢總,要不然我們先弄點小項目進行試點如何?偉人不是說,摸着石頭過河嘛,我們完全可以從小幹起,逐步的擴大啊。”那個文副縣長在賓館裏繼續磨着錢博平,“你看啊,我們這裏有這麽好的條件,如果你們不率先進來開發,讓其他集團搶了先手,那你們可就虧大了,是不是?我這可是爲你好。”
“嗯,也就是我膽子打,跑來你們這裏找麻煩,我還是那句話,要麽按照我說的套路來,要麽咱們就做個私人好朋友,這種事情急不來的,你做我的工作是沒有用的,資源是你們的,地利是你們的,可你們爲什麽不想想,自己怎麽就長期的捧着金碗要飯吃呢?這裏面的套套你應該比我清楚,路數我已經告訴你們了,你們去找來其他企業搞也行,算我無償送給你們的點子,也算我對革命老區的一點心意。實話說,我在這裏耽擱的時間可是不短了,公司裏催我好幾次了……”
“錢總啊!您可千萬别甩手就走啊,您不能把大餅子給我們畫好了,自己卻袖手旁觀啊,咱們還是就具體的項目談,慢慢談,啊,不合談到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