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剛才的說法有些單方面了,我隻要求了你們,忽略了我自己。現在,我要糾正這個偏差,我承諾,我将從歐洲和美國尋找大量的物品送拍,那麽你們在華夏國内是不是也應該……好了,不要求交關系,我換個說法,各顯其能如何?”
“你早這樣說啊?交關系也沒問題,我回去就把我所熟悉的關系寫個單子出來給你,至于你怎麽去找他們,怎麽動員他們把自己的寶貝送拍,我不管,也不參與,最重要的是,我必須要提醒方丹董事長,這裏是華夏,西方的許多手段和想法在這裏怕是很難行得通。你需要有個适應過程。”王銳不陰不陽的先開口了。
李凡把大體的事情跟薛萬錦說了,薛萬錦當然會把小老大的“指示”向幾位傳達,至于說李凡說的“讓對方去鑽煙囪”的那些話,就王銳他們這些常年在商場上玩貓膩的人哪裏還不明白咋回事?腦袋瓜子一轉悠,就全都想明白了。
“我們也會大力的去搜集各種送拍的物品,有一點我想問問董事長,如果說,我們搜集到了一些……來自歐洲,啊,也就是殖民時期的歐洲殖民者的遺物或者物品,我不清楚,啊,能不能送拍啊?或者說是,邀請一些國外的客人前來競拍?啊,對這個我們都是外行,不曉得公司有沒有這樣的安排。”薛萬錦說話的态度簡直就是180°的大轉彎,從斬釘截鐵的拒絕,到慢條斯理的打哈哈,太逗了。
“噢?如果有這樣的東西,那簡直是太好了,隻要在我們搜集的預選裏有了這樣的東西,我們就是不邀請,歐洲的那些買家自己就會來的!這很好!是個很富有建設性的建議!我必須向薛先生緻敬!”方丹幾乎是眼睛裏冒出光來,可老家夥也不是能夠随便被忽悠的,跟着來的話卻是冷冰冰的,“不過我對在華夏找到歐洲的文物不報多大希望,畢竟,華夏自己本身不是殖民地,能夠到華夏來的西方名人并不多,我甚至都不知道有那些人曾經在華夏長期逗留過,你們去哪裏尋找他們的遺物和痕迹呢?想法是好的,不過,大家還是要務實一些的比較好。”
“這個自然,我隻是有那麽一種預感,到華夏來的世界名人還是有的,比如說,美國第三十二任總統的外公華倫?迪蘭諾曾經在廣州、上海經商,時間還不短。還有,馬歇爾早年可是在天津任職兩年,那個時候,美國陸軍第十五步兵團可是駐紮在天津的,這個團在華夏一共駐紮了26年,你說說看,這裏會不會有一些遺存的物品呢?不過,好像這個編制現在已經沒有了。”薛萬錦娓娓道來。
這薛萬錦啥時候成了曆史專家了?如此精确的曆史知識,絕大多數的人都是不知道的啊!嘿嘿,現代科技的特點就是信息傳的快,共享的更快,就在他的那個手機上,李凡讓趙嘉耀遠程給他發過來的一段文字還在閃爍着呢。
“啊?美國陸軍第十五步兵團?”方丹有些驚呆了,别的他可能不知道,可是這個第十五步兵團他卻是知道,無他,從這個團裏走出了一個美國總統和一個國務卿,還有好幾個二戰時期的将軍,“如此說來,我對你們的搜集充滿了希望!”
美國陸軍第十五步兵團在曆史上的确是有點小名氣,倒不是這個團多能打,反而這個團還真沒啥戰績,可這個團是美國在辛亥革命強制派往華夏的一個正式的陸軍團,1924年,馬歇爾在這個團裏擔任副團長,那個令老蔣萬分讨厭的史迪威在這個團裏擔任營長,還有後來的魏徳邁、沃克、李奇微等等,都在這個團裏任職。隻不過,沃克和李奇微當時都隻是個上尉,官職也就是個小連長。魏徳邁當時在天津算是個參謀,也就是那個時候,他開始學習漢語。
與史迪威比起來,魏徳邁算是個陰險和更霸道的人,他接手史迪威的位置後,表面上是不不幹涉華夏的内戰,可實際上他寫給華盛頓的報告裏卻是颠倒黑白,其後在對蘇的冷戰中也是個鐵杆的支持者,當年,美國與新華夏的外交失之交臂,與這個人是大有關系的,就連當時的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都無法理解。
艾森豪威爾雖然也是在十五步兵團幹過,還擔任過團長,但那不是在華夏,抗戰開始,1938年,十五步兵團在最激烈的時候,撒丫子跑了,結束了在華駐紮26年的曆史,後世有不少美分吹噓他們,其實,那是一段恥辱的日子。
“那些十五團官兵也沒留下啥有價值的東西,不過是一些往來的家信而已,在天津的地攤上也許能找到,隻不過,那東西在我們這裏不值錢。”王銳不着四六的說着,“要說洋務運動時期你們西方人留下來的東西嘛,還是有的,比如說美孚公司最早送出來的煤油燈,我在上海的時候好像見到過,這個可以去找。”
“好啊好啊!我相信這些東西是能夠吸引歐洲人和美國人的,你們的這個提法讓我很高興,是的,很高興!”方丹幾乎就要紅光滿面了。
有了王銳的表态,魏東琴自然也就點頭了,而蘭家和鄧家的兩個代表也無話可說,于是,這第一次股東會議峰回路轉的“圓滿”結束了。會後,各方都開始了積極的準備。方丹拿到各個股東交過來的關系網後,給公司的業務員下達了“統統拜訪”的命令,不管成不成,都要去這些“關系戶”拜訪。
說,如此去騷擾人家,這哥幾個不是自己給自己刨坑嗎?如果不打招呼,那些朋友肯定會對着王銳他們暴怒的,可華人的交往不是西方人想的那樣。幾個人在交關系網之前,全都回去發了一個帖子,無他,請上交關系網裏的人吃飯,然後把事情說清楚了,最後,定出了應對的方案。等到那些業務員去“拜訪”的時候,那可是地地道道的鑽煙囪了。不過,這些人也不是那麽明顯的讓人家覺得是在鑽煙囪,畢竟,人托人嘛,王銳他們怎麽幹的,這些人也學着怎麽幹。結果就是,方丹手下的業務員一個個忙的腳丫子朝天,要拜訪人的名單是越來越多,多到方丹都頭疼了,試想一下,那種連鎖反應般的人際關系……恐怖的厲害。
“這些人手上都有東西嗎?”方丹把業務經理牛大山給叫了過來,“你現在的拜訪,到底已經獲得了多少人的承諾?他們願意把東西送拍?”
牛大山并不是個華人,而是從法國到華夏留學的一個學生,畢業後,留在華夏謀生,他很羨慕和崇拜那個叫大山的外國人,于是,給自己也起了個牛大山的漢文名字。由于他能流利的使用漢語,所以,在方丹招募人員的時候就被錄取了。
牛大山的漢語水平其實也就是當代一般華人的水平,而方丹搞的可是拍賣公司,拍賣公司接觸最多的是什麽呢?是文物、古董和書畫,這些項目裏,哪一個不需要有深邃的漢學水平?當牛大山碰到一些藏家說文言的時候,他就是一個文盲了,搞得牛大山現在又不得不報了一個業餘的高等漢學班,一進去就暈菜了!
“絕大部分關系網上的人手裏都有可送拍的物件,他們的确是全民收藏啊!”
“那麽他們都同意送拍嗎?”方丹的眼皮直跳,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好是壞。
“同意,都同意,隻要價錢好,他們是樂意的,隻是,東西的品種太多了,多到我都分不清楚了,我們公司必須要聘請本地的鑒定專家,否則,我很擔心。”
“嗯,這個事情我會去辦,你先把這些信息登記,隻要我們可以選擇的範圍夠大,那麽我們就可以精中選精,我對搞好第一次拍賣會很有信心。”方丹看到牛大山交上來的清單後,也的确是有些花眼了,“不過,這裏面的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就不要去動員了,那些東西既不值錢,也沒有啥文化含量!我們不是收破爛的廢舊公司,我們要搞那些震撼收藏界的重器,明白嗎?”
“是!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辦!”牛大山嘴巴上答應道,心裏卻是在另一番想法,“重器?誰願意把重器拿出來啊?再說了,啥才是重器?有标準嗎?”
這邊方丹組織公司的人在華夏各地“掃樓”,那邊的薛萬錦王銳等人也給自己的部下下達了任務,“去香港的摩羅街,把那裏的洋人玩意都掃回來。”
以薛萬錦、王銳這樣的老闆,肯定是不會親自去摩羅街逛那些店鋪的,讓他們在“百忙之中”去幹那個事情?那還不叫同行笑掉大牙啊?就算是找回點啥玩意,可還不夠他們丢臉的呢,所以,他們讓自己的手下去,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
說,摩羅街上的古玩店可是不少,可最不景氣的就是那些經營洋古董的店鋪。香港經濟紅火的時候,每年接待大批的海外遊客,那個時候,随便玩點花樣都可以讓這些店鋪賺的盤滿缽滿,可是,世界經濟危機以後,西方來的遊客大幅度減少,弄的這些店鋪費勁巴力搜集來的西洋玩意都砸在手裏了。
現在,突然來了一幫人,直接叫闆,西洋的玩意,隻要是便宜的,統統收。
摩羅街炸窩了,多年沒有的繁榮又回來了。可是,這群人卻是不吃玩貓膩的那套,來的人似乎都是行家裏手,那些僞造的,假冒的,統統被甩了出來。
薛萬錦從哪裏找來這些行家裏手啊?簡單,随便去下面的一些大學裏,找上幾個講師,給他們好處,再配上自己的人跟着,免得好東西被那些人給密了。
從來沒有的機會,那些開店鋪的商人怎麽會不下力氣迎合?誰都知道,過了這個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呢,虧點?虧就虧了吧,好過壓在店裏占資金啊。于是,一大堆各種西洋玩意和文書筆記之類的東西源源不斷的送到了璋德,全都進了石大慶的那個地下倉庫了,把個石大慶搞的一個腦袋三個大。
這麽多東西搞進來,石大慶能看?不能,那是不能的,可是石大慶可以用遠程連線讓李凡看。那李凡有時間耐心的一件件的看嗎?那也是不可能的。
妖孽就是妖孽,李凡根本不會耐心的去看那些亂七八糟的,他在A國的工地上,讓石大慶撿大個的,厚部頭的書籍挑出來,他在遠程随意的看了一會,就指示石大慶拿出某某件,然後讓石大慶去把那些挑出來的東西送到馬嵬曾那裏去,首先是鑒定,然後是整理修複,再然後是考證出處,做出結論。
有了Y大學鑒定中心的鑒定文書,那些本來值不了幾個錢的東西頓時就搖身一變成爲價值連城的曆史文物了,還别說,都是真的,都值得研究,都有對曆史某些事件佐證的價值,僅僅拿了二件給方丹看,方丹已經連呼“買糕的!”了。
對于歐洲列強散落在東方各地的這些東西,東方人沒啥興趣去收藏,甚至都不去逛那些賣洋字碼物品的店,除了東西方文化的差異外,還有西方人種種鑒别上的刁難,讓東方人望而卻步,甚至都懶得去淘那個氣,要不然,最大的可能就是你還沒整明白,你自己還在琢磨呢,就被那些大鼻子洋人給忽悠的昏天黑地。
即便是在國内,相當多的中低端古玩拍賣公司,現在也在模仿西方人那樣的惡劣手段,根本不在乎自己公司的名譽和未來的業務,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從藏者身上騙錢,他們甚至壓根就不舉行正規的拍賣會,專門替一些大公司當掮客。其次,如果他們發現了真東西,好東西,就會私底下找人前來“交易”,在持有者并不知情的背景下,将東西騙買,然後他們送到打拍賣公司去。
拍賣行業裏的諸多不正常的手段,使這個行當良莠不齊,發展也是極其不平衡。以香港如此繁華的國際都市,居然沒有定期的拍賣會,往往的湊齊了就辦一次,湊不齊,就取消或者不辦,根本原因就是送拍的人越來越少,玩收藏的人膽子越來越小。如果某個人在摩羅街上發現了某個東西,他想拿去鑒定,或者想找拍賣公司送拍,那就不是簡單事情,能叫你啥都沒整明白的時候就花上一筆大錢。
以劉道源的那本日記爲例,如果是普通人,看不懂也無法确定是否真迹,那好,你要找人鑒定,不管真假,你得出鑒定費,這邊鑒定完了,落款處一定有“僅供參考”,于是,拍賣公司建議你拿到歐洲去鑒定,得!您再掏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