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李凡也把握不住這個洞穴到底是修行的洞窟還是墓葬了,兩者如果确定不下來,那考古的方案……怕是要推倒重來,李凡是真的有些傷腦筋了。洞窟的考古和墓穴的考古肯定是不一樣的,可萬一這兩者是在一起的,怎麽弄?
正因爲這邊傷腦筋,那邊的春拍他指點了若幹後就不再理了,反正想要的都要回來了,想賣的也差不多都能賣個好價錢,既然如此,那就等他們回國再說。
春夏交際的季節,A國這裏的氣溫也在回升,雖然外面還是零度,可是白天中午的太陽還是很暖和的。這個時候就是李凡組織考古隊員在出水濾網處仔細的查找可疑物品的時候,大家是一邊曬太陽,一邊從分到的砂礫裏尋找着東西。
說起來也是奇怪了,這些砂礫裏除了有一些人的骨殖和一些看上去很奇怪的人造物事外,一塊寶石啥的都沒有,簡直就是天衣無縫的把薛萬錦第一次活動掩蓋的幹幹淨淨。參加的人誰都沒有去想過那些,就連克拉克也都覺得無聊的很。
必須去弄一個小型的水下機器人,到洞穴裏去好好的看一看,爲此,李凡抓緊時間設計了一個。對于這些設計,李凡并不感覺困難,打小就跟義兄段藍混,這些小知識早就有積累,一個略比籃球大的小型水下機器人設計圖很快就被他鼓搗出來,然後,他安排謝偉長回國去制造,在廠裏試驗好以後再拿過來。
這水下機器人首先是自己有動力,可以在水中自由的升降、行動,其次是配有水下強光燈,至少可以在水下照出幾米遠,第三,要配置攝像頭,把四周環境即時拍攝下來,最後,必須要與外部有連線,水中無法傳遞電子信号,隻能通過特殊的電纜來實現。謝偉長在了解了李凡的要求和看了設計圖後,回到廠裏僅僅用了一個月就把這東西鼓搗出來了,畢竟,這種水下機器人無需要抗多大的高壓,這使設計和生産方便了不少,李凡憑啥敢說無需抗高壓?因爲他用挂着鉛墜的繩子測量過洞穴水深,最深的地方不過才五米多,這樣的壓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就在拍賣會“圓滿結束”,諸多人辦好了所有手續,已經坐上飛回國内的班機時,謝偉長那邊的試驗也獲得了圓滿的成功,他通知李凡,這邊的設備弄的差不多了,需要李凡回國去親自驗貨,如果沒有問題就可以定型了。
李凡是三天後回到燕城的,石大慶聽說小老大回來了,也從璋德開車趕到了燕城,而劉道源已經在燕城的老宅裏歇了二天了,這兩天,每天都要接待燕城裏的藝術界人士,他現在可是個香饽饽,僅僅這次巴黎春拍,就被他鼓搗出去好幾件國内藝術家的作品,都賣出了好價錢,如此人物,誰不想靠上去?
凱琳娜已經從羅霄山寫生回來了,進入了春夏季節,映山紅也快沒了,加上她聽說老公回來了,就不管不顧的返回了燕城,還真是小别勝新婚啊,李凡到達的那天晚上,凱琳娜拔掉了家裏的電話線,關閉了所有手機,她要享受二人世界。
哥幾個找到李凡是第二天上午十點,在系裏的教授辦公室裏,李凡把馬嵬曾也叫了過來,一臉嚴肅的讓劉道源和石大慶把東西慢慢的拿出來。
“他的那個盤子太大,到那邊去慢慢的解開包裝好了,我這個東西小,先看我這個吧。”石大慶從一個專用提包裏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盒子,然後打開了,“加上手續費,一共才11萬歐元,折合人民币……我不明白,這東西咱們弄回來幹嘛用啊?難道說咱們也拿出去拍賣?花點錢無所謂,可是花冤枉錢我不開心。”
這也就是石大慶敢在李凡這裏實話實說,換個人都沒這個膽子。
李凡是了解石大慶的,這人就是如此,錢隻要花到正道上,他眉毛都不會眨一下,可要是花的稀裏糊塗,他在外面不會說什麽,可是當着自己的面,那肯定會刨根問底,這一點比他的爺爺強多了。所以,他還是得給他解開這個心結。
“這個青銅器是廣漢三星堆的東西,是已經出土的某個青銅器的頂冠,到時候叫那邊的專家過來看看就明白了,這個東西距今的時間還要通過檢測,但是不會低于3700年,大慶哥,你覺得這個錢花的值不值啊?”李凡簡單的說了說。
“啊?這麽久遠的東西怎麽流落到海外去了?我記得三星堆的發現可是解放後才有的,發掘也是後來啊,難道說有人在走私?”石大慶驚愕的看着李凡。
“不不,三星堆遺址的叫法是解放後的事情,可是在那裏很早就有人發現遺址了,早在1929年,當地農民燕道誠帶着兒子就在自家的地裏挖出了遺址裏的物品,據說各種古玉就有三百多塊,他将這些古玉拿到市面上出售,引來了外國人的觊觎,他們在1934年對那裏進行了第一次考古發掘,到底挖出來了什麽,挖出來多少?在那個年代很難統計和控制,你手上拿得那個青銅器就是在那個年代流傳到海外的,可惜,第一次發掘沒有出土多少青銅器,三星堆青銅器文化也沒有定義,所以,它在海外漂流的并不順暢,沒有再次泯滅塵埃就算是萬幸了。”
聽李凡如此一解釋,石大慶就明白了,他小心的把青銅器放下,交給了古代學系的那個鑒定室裏去了。李凡要在這裏進行全面鑒定後,最後送還給三星堆博物館,至于那邊怎麽去弄,怎麽去複原和找到母體,就不是李凡操心的事情了。
石大慶的事情解釋清楚了,劉道源買回來的那個大盤子也小心翼翼的搬了進來,五十公分的直徑,的确是不小啊。馬嵬曾的本科就是古代陶瓷,一看到就心疼的哇哇大叫,說原來的主人是敗家子,因爲他看了盤子,外圍都是好好的,偏偏從正中間給斷開了,這讓他覺得那些歐洲人簡直是暴殄天物,難受極了。
“這是……哎呀,這是哪個窯口生産出來的大盤?肯定不是景德鎮的,嗯,先做個熱釋光年代鑒定,哈哈,小李啊,你這可是給我找活幹了!”
看着大盤,馬嵬曾已經語無倫次了,他見過許多大盤,可類似這樣的還是第一次看到,以他對瓷器的了解,腦子已經有些混亂了,他能很快判斷出這個盤子的生産時間個風格,可是他卻無法判斷這個盤子的産地,還有,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花紋的大盤,這與他想到的那個時代習俗不符,所以,他混亂了。
“馬老師,你沒必要這樣啊,這個盤子做完熱釋光後,你可以慢慢的研究,我可以給你提個醒,這盤子肯定是北派窯口生産的,而且,肯定是元代中期的,還是官府的用具,不排除是與西邊的金帳汗國之間的相互饋贈……”
“對,對,你的這個提示很好,!嘿嘿,咱們系今年可是有事幹了!”
馬嵬曾這個話說的可是有原因的,不爲别的,許多物事的考證可不是說信手就能拈來,不單單是要使用科學儀器的檢測,最重要的是要去曆史文獻中去尋找相對應的蛛絲馬迹,那簡直就是大海裏撈針,諸多古籍,天知道哪個地方有相關的記錄啊,怎麽辦,隻能是使用人海戰術,調動學生,分配各自的書籍,去看吧!
其實,李凡對這個大盤是有個初步的估計的,否則,他也不會讓劉道源處心積慮的把東西合法的弄回來,一旦他提前把自己的認識公布了,當年金帳汗國的繼承者可是不少,他們都有權力要收回他們的“國寶”。
金帳汗國有繼承者嗎?當然有了,其中匈牙利早就公開申明了這一點,他們的名姓習慣與東方是一樣的,别看曾經是奧匈帝國的一部分,可他們的姓是排在前面,名是在後面的。還有烏克蘭等黑海北岸的俄羅斯加盟共和國等,都會認爲那是他們的國寶,鑒于這一點,李凡可是不敢輕易的告訴劉道源。
使用大盤子,是遊牧民族的一個習慣,他們習慣在地上擺一個大盤子,把加熱好的吃食放在裏面,大家圍着,拿着解手刀割盤子裏的烤全羊,這種吃法直到今天在西域還是流行。隻不過,現如今的大盤子也不多了,即便是有,使用的材料也換成了木材、竹子、不鏽鋼等等,形制也不單純是圓形的了。進入現代後,也有廠家生産出了直徑一米的大盤子,高端的大盤子價格也是不菲的。
中原地區爲什麽也流行了一段時間大盤子呢?首先,蒙元習俗多少對漢民族有影響,尤其是一些蒙古族官員在漢族地區裏,他們的習慣必然會被一些迎奉拍馬的人仿效,其次,蒙元時期,國家混亂,民不聊生,各地農民起義此起彼伏,各路隊伍吃飯的時候,用大盤肯定比用小碗方便得多。而且,大盤的使用成本也很低,那些普通民衆使用的大盤子甚至連上釉都不需要,找個火堆燒一燒就成了。保存下來的那些元末明初的精美青花大盤其實是後來隊伍裏高官們使用的。
永樂皇帝朱棣長期居住在北方,他逐步習慣北方的吃法,尤其是他多次證北征西,行軍途中,肯定大盤好用,就是吃水果蔬菜啥的,也是大盤子好用,因此,在明初的時候,景德鎮生産了不少大盤子,甚至在國内達官貴人中流行起來。
漢族制作的大盤子在尺寸和花型上與元代蒙古人用的大盤子完全不一樣的,首先,盤子的底座要平很多,尺寸也小很多。根據記載,瓷盤的口徑一般是在40公分以内。其次,漢人使用的瓷盤上畫繪講究,不僅寓意吉祥,還有各種祝福,外圈纏枝紋,中間不是五谷豐登就是年年有魚。而蒙古人使用的瓷盤就很樸素,很簡單,外圍圓圈,中間有的啥都沒有,有的畫上一條狗,或者你也可以說是狼,僅此而已。由于後世研究元青花是起源于海外,所以,突然間海外各大博物館裏出現了諸多元青花,其實,那都是爲了給自己增加砝碼而已。
嚴格意義上說,外國人定義的元青花是不存在的,現如今确認的元青花瓷器,幾乎清一色都是漢文化的瓷器,體現出元蒙的青花瓷器一件沒有,不管是鬼谷下山也好,蕭何月下追韓信也罷,無不是漢文明的産物。
在這裏,我們要準确的區别将軍大罐和普通大罐,這裏是有許多講究的。在朱元璋打江山的時候,尤其是向西南征讨的時候,許多士兵戰死沙場,漢人可不是蒙古族,士兵陣亡了,随地一埋了事。漢民族講究的是葉落歸根,陣亡後也希望能夠回到家鄉,可是距離太遠,咋辦?于是,就有了二次葬的習俗。
二次葬其實在華夏遠古時期就有,客死他鄉的人,無力棺椁運回,隻能先草草土葬,等過了若幹年後,将骨殖挖出來裝入陶罐,運回家鄉埋入祖墳。這比那種啥都沒有,弄個衣冠冢的級别要高許多,也得到許多人認可。
許多西方學者壓根就不明白華夏的習俗,将鬼谷下山罐也叫着“大罐”,其實這是不對的,“大罐”的稱謂是有特指的,“大”這個字在這裏的含義是“死者爲大”的意思,“大罐”是專指裝骨殖的罐子。也許很多人沒有注意,直到今天,在江南一帶,農村辦喪事後,請全村人吃飯,管吃肉叫“吃大肉”。
這些大罐使用的高峰就是朱元璋征讨西南和後來在嶺南紮下根的客家人,那種大罐可是裝死者骨殖的,如何區别這是将軍大罐還是裝雜物的大罐?這也是有區别有規制的。将軍大罐的開口口徑往往比較大,是能夠将頭顱放進去,高度也是可以放進去脊椎和股骨的。嶺南的客家人到了明代已經在南方紮下根,可是他們還是思念故鄉,于是,在客家人裏就形成了二次葬的習俗,現在去那些保存的比較完好的客家農村,仍然可以看到許許多多的二次葬大罐,筆者曾經在一處看到過,那是道光年間的景德鎮大罐,做功十分精美,弄到市面上也是能值幾個錢的,可是筆者沒敢開口,畢竟,那是對先人的不敬,
鬼谷下山罐其實就是擺在家裏裝茶葉,或者是櫃台上放糖果用的。
這次劉道源買回來的青花大盤算是一件真正的元青花,是那種最典型的蒙元時期的青花瓷器,這能不讓李凡和馬嵬曾激動嗎?隻不過李凡現在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