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要準備春拍,方丹把事情交代完畢就不具體插手了。托馬斯在方丹提供的一個寂靜的葡萄園裏,緊鑼密鼓的開始幹了,他現在真是找不出不成功的理由。
李凡的車隊還沒有到,就從衛星電話裏接到了工地的通知,那兩個英國人一到工地就倒下了,其中,那個叫撒切爾的人還伴發了嚴重的肺水腫,情況危殆。
難道說工地上沒有預備救治高原病的設備和醫生嗎?都有,薛萬錦帶着第一批施工人員進入的時候就預備了,可那倆英國人純屬倒黴催的,發病太急太快。
工地上剛剛過完年,加上因爲發現古迹後無法開工,到底啥時候繼續施工也沒個準信,因此,工地上隻有幾個值班人員,那用于治療的氧氣室都沒打開。
當克拉克抱着腦袋喊頭疼,撒切爾憋紅了臉倒下的時候,再去開氧氣室?哪裏來得及啊?開了氧氣室也白搭,沒有氧氣啊,用制氧機現弄,那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工地沒有氧氣瓶嗎?停工的工地誰敢把這些危險的氣體遺存在當地?萬一弄出啥問題來,薛萬錦還過不過了?所以,關閉的時候,各種危險的高壓氣體全部運走,啥時候開工啥時候再運進來。他這安全了,撒切爾那兒麻煩大了。
不是有直升飛機嗎?這倆人不是坐直升機過來的嗎?沒錯,可人家把倆人送到就拉起來飛回去了,連落地都沒有,兩人是坐在吊籃上被索降下來的,現在,早飛出幾十裏了。呼叫他們回來?咋呼叫?誰有那飛機上的通信電台頻道?誰有他們的聯絡方式?你以爲開飛機的像開卡車的,人人兜裏都有一個手機?都有對講機?這地方,也就是薛萬錦弄了一個衛星信号差轉器,讓工地的人員可以與國内舒服的打手機,離開這地方五公裏,你再看看你手機上有沒有信号?
“在工地辦公間裏去找找,看看有沒有那種小型的便攜式氧氣罐,另外,不要在乎那倆英國人的感受,去翻他們的行李,看看裏面有沒有氧氣罐和小型制氧機,這些東西他們應該有預備。另外,趕緊通知薛總,讓他聯絡當地的空中救援,那個撒切爾就是緩解了也要把他送到A國大城市裏去救治,肺水腫可不是短時間就能恢複的,這倆人真是太注重享受了,他們坐的直升機都是艙内增壓的,冷不丁的一下來,沒有高原反應才怪。”李凡在車上對工地那邊值班的頭頭說道。
事後的調查,的确如李凡說的那樣,克拉克和撒切爾還真是乘坐當代高端直升機過來的,當他們坐着吊籃一落地就開始頭暈,一開始他們還以爲是坐吊籃的原因,而這個降落的地點距離工地的基地還有2公裏呢,等這哥倆艱難的走完這2000多米,不倒下才怪。好在值班裏有一個醫生,這是規定死的,很快就判斷了這倆人是高原急性反應,必須補氧,可是工地上早就沒人用那玩意了,一時半會就抓瞎了,電話打給了薛萬錦,薛萬錦根本搞不清什麽克拉克撒切爾的,直接把那邊的電話轉到了李凡的衛星電話上,要不然,還真鬧不明白。
薛萬錦爲什麽不去現場啊?這也是李凡暗地裏告訴他的,爲了避嫌,能不去就不去,要擺出一副“老子出錢了,難道還要我們出力?”的架勢。
趙嘉耀爲啥也不在啊?那小子,正在家裏陪着已經出懷了的老婆,薛丹子離生産期也就不到倆月了,這個時候讓趙嘉耀出差?你試試,他保證不打死呢!
工地負責人薛彪,薛萬錦的遠房侄子,跟着薛萬錦出來混世界差不多有十五年了,也算是老薛手下的一員幹将,如果不是沒啥文化,早就是薛萬錦集團高層裏的人了,可惜,薛彪喜歡在下面幹,也隻能在下面幹,沒法子,有的人就是喜歡過這樣的日子,讓他去坐辦公室那比撤了他的職還叫他難受。
當天晚上,李凡帶着車隊終于到達了基地,薛彪趕緊的迎了出去。
“李教授,我叔叔讓我一切都聽你的,不管對和錯,必須服從你的指示。”
“呵呵,既然你管老薛叫叔叔,那咱們就各論各的,私下裏我叫你大哥吧!”
李凡笑嘻嘻的說着,他這話薛彪還是聽明白了。論年紀,薛彪已經過了四十,加上胡子拉碴的,要是不點明,一般年輕人見了,客氣點的保不齊就叫大叔了。可是李凡跟薛萬錦、趙嘉耀這些人在一起的時候,本來就是亂着輩分,胡亂叫着,薛萬錦要跟李凡平輩論交,可自己的女兒薛舟子喊李凡大哥,李凡與趙嘉耀又是校友加隊友,到了一起,大家還真是叫啥的都有,弄的李凡幹脆叫薛萬錦爲“薛總”,不叫輩分了。此時,李凡才搞明白,爲啥西方人見面都直呼其名,怕也是因爲這輩分的混亂造成的,可這孫子直呼爺爺的名字……似乎也太不尊重了。
“成,你叫我啥都成,我叔叔說你是個大能人,我現在就等着你來拿主意。”
“怎麽?那個鬧肺水腫的還沒有運走?爲什麽啊?”李凡奇怪的問道。
“還沒有運走,我們經過努力,氧氣室已經恢複,可就是供氧的設備好像不給力,他們自己帶來的小型制氧機也不行,好像他們買的是那種給平原上老人補養的小設備,到了這高原上壓根就不管用,輸出的氧氣含量比外面的含氧量高不出多少,現在是靠他們自己帶來的小氧氣罐維持,醫生說那點氧氣最多能用到天亮,所以,我等在這裏,你們要是今晚不到,他們還真是危險了。”
“沒事的,我們帶來了專業制氧機,另外,你們那氧氣室裏的制氧機我去看看,說不定是你們操作不當呢,以你叔叔的秉性,他能買大老牛回來?”
不能不說,李凡這種天生的老大氣質讓薛彪服氣,他一看到李凡,他那顆慌亂的心髒就平和了,好像李凡就是他們公司裏來的老大一樣。
有了李凡帶來的人,氧氣室很快就開始工作了,并不是制氧機故障,而是薛彪他們不懂得操作,啓動的程序不對。而李凡帶來的考古隊可不是簡單的一群書呆子,考慮到這高原地區的特殊情況,考慮到考古隊裏各種設備的綜合維修和保養,在考古隊裏可是帶了倆師傅的,都是學校試驗部門裏的大拿,一個擅長電器,一個擅長機械,倆人要是合夥幹,一個千把人的工廠維修都可以包圓。
有了氧氣,克拉克很快就恢複了,基本上沒有啥事了。撒切爾也脫離了危象,可是還是在發着低燒,很明顯,對肺部是傷害不輕,在這裏估計沒法恢複。爲此,李凡又緊急安排,請求在A國的辦事處聯絡直升機救援。
到了晚上十點,克拉克基本上可以适應高原的含氧量了,他要求從氧氣室裏出來,而撒切爾還不行,躺在氧氣室的擔架床上,頭上帶着高壓氧氣罩,胳膊上還吊着鹽水和葡萄糖,這些洋鬼子,打死也不肯使用抗生素,基地的醫生也懶得跟他們掰扯,既然是你自己選的,那就按照你們的來,留好談話記錄就行。
按理說,肺水腫一旦确診,爲了安全,多少都要使用抗生素的。在高原上,大家都有高原反應,爲什麽有的人普通,有的人卻引發了肺水腫呢?這就是有些人本身身體上攜帶做細菌、病菌或者其他誘發的病竈,一旦發生了肺水腫,産生的後果也是很可怕的,甚至預後都很難恢複原貌。
撒切爾現在還在發着低燒,說明其肺水腫伴發肺炎,如果不提前控制,明天就是送到大城市的醫院裏,怕也是兇多吉少啊。基地裏的那個小醫生把撒切爾的病情告訴了李凡,李凡一聽就皺起了眉頭,他想了想後,還是讓醫生把大劑量的抗生素準備好,先去給撒切爾做了一個過敏試驗,他考慮的事情比那醫生多多了。
“克拉克先生,麻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撒切爾先生,我有些話要對他說,你做個見證,現在是特殊時期,你們那套價值觀先放一放。”李凡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繼續說道,“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必須采取果斷的治療措施,我這裏不是醫院,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些條條框框,就是将來出了什麽問題,官司你們隻管打。不過,我要把問診和診治的全程都要進行視頻錄像,我不允許你拒絕。”
克拉克有些傻了,他讷讷的問道,“你是醫生嗎?如果不是,你跟我說的這些都是非法的,還有,你擁有在A國行醫的資格嗎?如果沒有,那還是不行!”
“我正式回答你!”李凡說着還指指房間裏的監控視頻頭,“第一,我擁有在華夏的行醫資格,還是一個副主任醫師,這個你可以通過網絡進行核實。第二,這裏是華夏建工集團的工程基地,屬于華夏臨時區域,在這裏,我有行醫資格,如果你非要強調所謂資格問題,請你背着撒切爾離開這個基地,你敢嗎?”
克拉克怎麽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還是個醫生?他立即打開了電腦,用李凡給他提供的網址進行檢索,很快就查到了李凡的資格證,乖乖,人家在幾年前就拿到了行醫資格證了,難怪說話一套套的。他哪裏知道,李凡剛上大學的時候,爲了迎合老媽的要求,在求實醫院實習,不僅有醫生的資格,還考了個法醫證,對于他來說,這些證考起來并不難,不過是讓老媽樂呵樂呵。還有一個秘密許多人都不知道,有那樣一個妖孽的老爸,有老爸那麽多關系,李凡在求實醫院還是一個不拿工資,不出診,不值班,甚至不上班的“在職醫生”。
難道說孫今邈不怕嗎?一點也不怕,他曾私下裏考核過李凡,論起李凡的醫學知識和能力來,連他這個前輩都自歎不如,有幾個疑難的病例,沒去找他爸爸,在他這裏就逐步得到解答,還真是會者不難,所以,他一門心思想想把李凡搞進醫院,可李凡興趣不在此,堅決不幹。救急可以,長期泡在醫院,門都沒有。
李凡沒想到,自己躲了一大圈,在這工地上碰上了,還必須得出手。不出手,一旦這貨撂在這裏了,許多問題就來了,到時候要面臨諸多的龃龉,那些白人會編出各種各樣的故事,他們會猜忌這個猜忌那個,你怎麽解釋都沒有用。關鍵是,要拿住證據,就是你抵死不肯接受治療,也要有過得硬的證據在手。
他們來到了氧氣室裏,此時,撒切爾的體溫更高了。旁邊的監測儀上顯示心跳已經超過了130,如果繼續這樣下去,能熬過今晚,可上飛機後就難說了。
“你現在體内有炎症,很嚴重的炎症,限于我們這裏的條件,我們無法判斷出到底是什麽細菌感染,但是,我們可以使用廣譜抗生素先對症治療,我過來不是征求你的意見的,是通知你的。”李凡熟練的看着監測儀,摸着撒切爾的脈搏,“目前,發燒和炎症已經造成你體内氧飽和度不良,不能再繼續了,一旦引發你劇烈咳嗽和咳痰,在這高原地帶,那将是災難性的,所以,你必須服從我的治療。”
撒切爾用渾濁的目光看看李凡,又看看克拉克,克拉克也很機敏,掏出手機,調出了他剛剛從某網站上下載下來的一份資料,然後給撒切爾看。
“李凡先生是擁有行醫資格的,他是個合格合法的醫生,我希望你接受他的治療。”克拉克又小聲用希臘語對撒切爾說,“我們到這裏來是爲了考古,可不是來送命的,這裏條件很差,李凡隊長考慮的也很全面,你還是先按他說的治療方案來,将來沒準還能往回找補,我們那邊的醫生可是不會輕易給病人使用抗生素,隻要保住命,将來該怎麽扯皮就怎麽扯好了,告他個傾家蕩産也不錯啊。”
在華夏,從古至今,真正的醫生講究的是“醫者父母心”,講究的是懸壺濟世,而病人,也明白“醫治不死病”,治不了的病,隻能怪自己的運氣不好,尤其是在古代,鮮有醫生蒙人,病人找後賬的事情。而在西方,一百多年前基本上也是這樣,很少有看完了病,然後找醫生麻煩的。可是到了當代,許許多多的人,治完病就找後賬,尤其是在西方的公立醫院裏,反正輸了官司也是納稅人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