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說了,這枚紀念币是币王,這幾枚銅錢是給我們做毽子玩的。”
“哦?你們去古玩市場了?那脖子上的這塊吊墜也是在那裏買的?”
“是啊!我們還去了遊樂場,去了麥當勞,跟大哥哥出去,從來都不空手的!”劉大小人小嘴大,把跟李凡在歐洲旅行時逛地攤的故事也說了,“老媽那幾塊寶石就是大哥哥在路邊攤上撿的,老媽拿去估過價了,說是不便宜呢!”
“看來,以後逛地攤,我得把那小子帶上,有如此神眼不帶,我盡交學費了。”
爺倆說着話,幾個小的又嫉妒了,小小帶着來弟妹掙脫了方丹的糾纏,跑向爺爺,“我們也有,您看,都一樣,這個硬币敲起來的聲音可好聽了!”
方丹在那邊剛剛有了些與孩子們在一起的樂趣,這突然就沒了?心裏不舒服,可這些孩子都說的是漢語,他壓根就聽不懂啊。說起來也很奇怪,這些孩子跟方丹說的都是英語,一點瑕疵都沒有,可偏偏他們自己内部交流的時候就是漢語了,這讓方丹感到十分的窩囊,自己還不如一群小屁孩?這輩子怕是白活了。
劉道源是到後院把那個鼎總算是刷好了,自己去衛生間清洗完了才出來。看着方丹的囧像才走過去,“你就知足吧,連我這個父親都無法去吸引他們,好歹他們還和你說了幾句話,你還想怎麽樣?其實,這是華人家庭裏的特例,小孩子一般都喜歡跟着爺爺奶奶起膩,跟父母這裏,那是沒法子才應付的,因爲父母往往要管教他們,而爺爺奶奶卻是寵着他們。小孩子嘛,最能填哄的就是爺爺奶奶。”
“那個……劉,我覺得我還是要住到你家裏,賓館那邊可以不退,但我喜歡這裏。”方丹遮臉的把自己的眼鏡拿下來擦了擦,“有一個事情我想跟你商量,我覺得,我應該在這裏開一個分公司,是的,昨天你給我找來的那個導遊……”
“什麽?你以爲我給你找的是導遊?老天!真沒見過你這樣眼瞎的!”劉道源誇張的舞動着雙臂,然後做出了一個沒眼看的樣子,“那是我們的世交好友,是個很有本事的年輕人,你失去了一次發掘寶藏的機會,真的,我沒騙你。”
“哦,那個,也許是……誰知道呢。我說的不是這個,他昨天告訴我,這裏的民衆幾乎是全民收藏,我去一些地方也打聽了,的确是如他所說,如果是這樣,你願意不願意跟我一起在這裏合夥開一家拍賣公司呢?我不反對挂上我的名号。”
方丹不在乎劉道源打斷了他的說話,還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想,去說。
“你這個想法沒有問題啊,國際大牌拍賣公司在這裏幾乎都有分公司,還與這裏的商人聯手,創立了這裏的拍賣公司明星企業,這一點都不稀奇。”劉道源并沒有表現出方丹預想的那種驚喜,“至于說你找我合夥……恐怕不行,我是個藝術品的中介和代理,我如何能夠跟你一起合夥?一旦穿包,說不清啊!”
“嗯,你這個說法也是成立的,那麽好!你給我找一個信得過的人來,我與他合夥,他内行不内行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第一,他要有實力,第二,他的人脈夠廣,第三,人品不能有問題,如果有,我甯可多給他點股份都沒有問題。”
看着方丹那自以爲是的樣子,劉道源不得不承認李凡的分析到位啊,要是找業内人士來,這方丹第一個就給否定了。可面對方丹如此咄咄逼人的要求,劉道源決定抻抻他再說,不能一口氣就答應,那樣,這老東西肯定懷疑。
“你說的那個信得過是什麽标準啊?合夥辦公司,大家要的是按照法律的規矩來,要的是其過往的誠信,對不對?”劉道源急頭白臉的看着方丹,“這樣的好夥伴,我還想要呢?我憑什麽給你?再說了,你以爲我這裏是超市的水果啊?你來了就能拿?對你,我是無話可說了,你心眼太多,麻煩也就多。我們是回來過年的,可你,非要不講究的跟着跑來,跑來你就入鄉随俗吧?可你自己去找什麽黑卡服務?你跑我這裏炫耀什麽啊?你以爲我們都是窮鬼,都要羨慕你?”
被劉道源這一通噴,方丹有些傻眼了,不過他還是很紳士的點點頭,微笑着。
“你可以慢慢的考慮嘛,我承認,我對這個東方的民族的确是不怎麽了解,不過我對市場的嗅覺并沒有遲鈍,我知道這裏是有機會的,相信我,我一定要幹出點與其他人不一樣的事情來,到時候可不要說我沒有給你機會。”
“切!就你?”劉道源心裏腹诽着,“自己把自己當顆蔥,跟小老大比起來,你也就是個棒槌加凱子,如果小老大心眼壞,非整得你破産不可!”
本來,方丹自己要去酒櫃那裏給自己倒上一杯,然後慢慢的享受,可他走到一半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在客廳的茶幾上,劉海林正把一個燈泡放進那個上午才買到手的瓷瓶裏,然後打開了開關,頓時,從瓷瓶裏透射出一股柔和但絕對是純正的白色光芒,瓷瓶的外殼上清楚的顯現了水印的詩詞和人像,幾個孩子在那裏都瞪大眼睛,認真的聽着爺爺在給他們講上面詩詞和人物的故事。
“No!No!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劉!你們欺騙了我!不應該啊!你們不應該!”
“什麽?你在說什麽?還當着孩子的面?”劉海林驚愕的擡頭看着方丹,所有的孩子都驚愕的看着這個剛才還和藹的老爺爺,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
“沒事了,他是個外行,不懂得收藏裏的套路,自己上當了還要賴别人。好了,你們幾個趕緊去洗洗,準備吃晚飯了,自己的東西要收好,丢了就找不回來了。”劉道源走過去,把幾個孩子給打發了,然後他對方丹說道,“你到底發什麽神經啊?你想幹嘛?當着孩子的面說我們欺騙你?你可真行!”
方丹此時也覺得自己是過分了。方丹本身爲人是很紳士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到了劉道源這裏就全亂了,此時,面對劉道源的斥責,他還真是無語了。
“方丹先生,你認爲這個瓷瓶是真的?”劉海林向兒子揮揮手,“來,我給你講講這裏面的貓膩,你看到這個衣服了嗎?這個衣服在當年還沒有,可這裏的落款卻是提早了,所以,這個瓷瓶的生産時間是不對的,所以,他還是個赝品。”
劉海林把瓷瓶的問題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尤其他還是親身經曆過的年代,而這些事情在網絡上不難查,無論是哪裏的網絡,一查就查到了。
“可是,可這個瓷瓶的确很好啊!就算是赝品,我覺得也很好。”
方丹最後無奈的放下了自己的手機,他知道,自己又冤枉人家了。
“我告訴你的是真假問題,對不對,你問的也是這個問題,我沒有欺騙你吧?”劉道源不依不饒的看着方丹,“可是假的東西未必就是不好的啊,你嘴裏的假牙好不好?路易德?非耐來斯扮演的電影好不好?可它們都是假的。”
“嗯,我必須承認,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你們是不是預先就知道了這東西是好東西才用假來蒙騙我?”方丹的眼神裏透出了懷疑和猜忌的目光。
“你自己用腦子好好的想想,我們如何知道你買了什麽?是你半夜裏砸門來我們這裏騷擾,後來又想把這損失轉嫁他人,你自己不檢讨自己,還要追索我們的不是?如果這樣說,請你立即離開,我們今後不再是朋友!太無恥,太可惡了!”
劉道源幾乎是在咆哮了。隻有劉海林坐在那裏仍然是一臉的平靜。
“那麽我現在要用多少錢把這個東西買回來?光這裏面的故事就足夠我拿回去上拍了,我得想法子拿回來!”方丹一臉的期盼,他認真的看着劉海林。
“你要花多少錢不是我現在能定的,不過,我不反對把這個東西送到你在巴黎的拍賣會上去,也許,你可以在那裏競拍,最後是個什麽價錢……天知道。”
劉海林站起身來,慢慢的把瓷瓶裏的燈泡拿出來,然後把瓷瓶收好,周圍還是用報紙包好,然後去找了一個尺寸稍大點的紙盒子裝了起來。
“你是說可以送到巴黎上拍?是那種公開的上拍?”方丹猶疑的問道。
“是啊,這東西在這邊算不了個啥,可送到巴黎恐怕就算個啥了,這樣的瓷瓶可以自己留着玩,也可以拿出來進行交換,你那麽渴望要回去,我如果輕易就答應了,那是壞了商場上的規矩,也是對我自己經商多年的不尊重。所以,我答應你,可以拿到巴黎去拍賣,你至少可以從手續費裏拿回自己的本錢,總體算下來,你還是不虧的,甚至還有賺頭。好啦,我言盡于此,你自己考慮吧。”
方丹是徹底被這爺倆給打敗了,而且是按照西方規則打敗的。人家幹的沒毛病,就是明知人家占便宜,可在法理上都說得通。更主要的是,古玩行裏就是這個規矩,能夠在古玩行裏混的人,靠的是什麽?就是眼睛和腦袋,如果都像方丹這樣來不來就反悔就找茬,那人家還怎麽玩?還有誰陪着你玩?
許多從西方鍍金回來的公知們,總是盛贊西方人的“契約精神”,其實,西方人的契約精神也不過是一個相對的概念,無論是國家還是個人,隻要是傷皮不傷肉的事情,他們都講契約精神,可一旦動了根本利益,對不起,就是用超級天文望遠鏡去找,也要找出其中的毛病,随即,國家是撕毀協議,退群,翻臉不認賬,根本不在乎什麽信用之類的問題。而作爲個人就是沒完沒了的打官司,推翻原來的認定,找出對方的弱點,窮追猛打,最後是一地雞毛。而在東方,這裏的人講究的是“先小人後君子”,啥事咱們先掰扯清楚。不按照這個法子來,那也是沒完沒了的扯皮,也是搞的一地雞毛,尤其是最近這些年,被那些無良海龜和公知人物給忽悠的,什麽扯犢子的事情都發生。可是一旦最後敲定,一般都認賬。
看着劉海林離開的身影,方丹似乎腦子裏又有了新的想法,“劉!我向你道歉,你知道的,我們西方人就是這個臭德行,無法與你們比内涵比人格!我認輸!不過,剛才你父親的話好像是提醒了我,類似這樣的東西我們拿到巴黎去有障礙嗎?如何運作才最爲合适呢?好了好了,請你原諒我,我是按照你們的習慣,不是說,你們越是不講究的就越是好朋友嗎?我現在肯定是你的好朋友!”
“唉!你是個典型的雙重标準的,非常不要臉的朋友!”劉道源歎口氣說。
“完全正确!你說的完全正确!隻要我們還是朋友,我完全接受你的冊封!”
方丹聽了劉道源的話頓時就喜笑顔開了,他很清楚,華人不會當面直罵誰的,要是直罵,隻有兩種情況,一個是無奈的接受了對方,一個是要動手開打了。可劉道源肯定不是那種要開打的樣子,那麽方丹就認爲劉道源原諒他了。
看着那邊已經在擺飯桌,劉道源說道,“先吃飯,吃完飯後,到書房裏談。”
方丹沒有想到,就是眼前這倆完全不入流的人,一步步的把他帶進了事業的高峰期,也就是在這裏的機緣,讓他成爲東西方文化交流裏的傳奇人物。到底是誰占了誰的便宜,到後來無法認定了,方丹要的是事業的成功,要的是自己公司在行業内的地位,要的是大把的賺錢,這些,他都獲得了。而劉道源這邊,則是忠實的執行了小老大的計劃,在古玩和藝術品這一塊展開了“進出口貿易”。
李凡回到家裏,看着自己那兒子,發現是一天一個樣,現在已經是紅撲撲的,格外的逗人喜愛。另一個感覺卻是凱琳娜越來越像中國媳婦了,李凡感覺自己在家裏的地位是越來越低下了,而且,他越是低下,凱琳娜還就越是開心,爲了讓媳婦開心,李凡就幹起了全國真爺們都在幹的事情,那就是對媳婦“低三下四”的聽話,對媳婦的指示‘理解的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
李凡一開始還奇了怪嘞,這凱琳娜到底是從哪兒學來這些華人女人都會的本事啊?好像在她原來的生活圈子裏沒有啊?後來他明白了,敢情,人家見天在那兒看電視劇呢,還全是這些特勾人的言情劇,還有比電視劇更好的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