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跟你一樣,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方丹一副得意的樣子。
李凡裝出一副壞壞的笑樣,“你能跟我一個口味嗎?我可是要吃辣的,到時候你肯定受不了,這樣吧,我幫你點一個牛排,這裏的牛排是新鮮的,味道還行,另外,你還可以要一個奶油蘑菇湯,當然,這裏也有你們法國人喜歡吃的蝸牛,價錢比在法國便宜多了,尤其是這個季節,你要不要也來一個法式焗蝸牛?”
“哦……那個,你告訴我,你要點什麽吃?我要先看看你的吃法。”
“我就簡單了,要一個西式的小火鍋,你看那邊有那麽多可以放進去燙的蔬菜和肉類,還有許多調料,你進來聞到的香味大概就是那些火鍋裏傳出來的。”說着話,李凡把自己要的菜單舉了起來,招呼服務員過來拿。
“你等等,我也要跟你吃的一樣的,到了這裏,我肯定要品嘗一下當地的美味,再說了,我這個年紀的人,對那些牛排和蝸牛已經吃膩了。”方丹連忙說道。
“嘻嘻,其實我就是點了兩份,鍋底是一樣的,至于你想吃什麽,等會自己去拿就好了。不過我可是要提醒你哦,這裏的蔬菜都是煮熟了吃的,跟你們老家可不一樣了,當然了,你想生吃也沒有問題,在這一點上很方便的。”
李凡那近似調侃的口氣,讓方丹感覺很是奇怪了,他現在絕對不相信李凡是個打零工的小“中産”了,心裏更是佩服劉道源了,如此精明的小夥子都能找來,他覺得劉道源在華夏的關系太厲害了,也難怪他送拍的物事都很名貴。
不一會,小火鍋送上來了,第一次看到如此精美的器皿,方丹感覺很是好玩,然後看到服務生往一個小鐵盒子裏放上固體酒精,點着後,才把小火鍋放了上去。上來的火鍋還是有區别的,方丹面前的基本上是個清湯火鍋,而李凡要的可是濃濃的紅湯,因爲他要吃辣的,隻有回到這K城他才有可能過一回瘾,就是在家裏,頂級紅湯的火鍋也是“不許吃”的,誰啊?還能有誰,老媽孫敏呗。
多年來,孫敏已經把老公李湧的口味給“掰”過去了,允許吃少許的辣子,那種辣翻天的是不許進門的。家裏的膳食還真沒多少過辣的。那這個李凡是如何好這一口的呢?第一是遺傳,小時候,隻要孫敏出差了,不在家,父子倆一大一小的就去找個川菜館子海吃幾天。第二,自打初三起,這李凡就是孩子王,帶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同學,但凡是有點啥由頭,那就是大家一起“打個平夥”的機會,一群西南子弟,有幾個不好辣的?簡直都是無辣不歡的主。
很多事情啊,越是限制就越是勾人心思,李凡在家裏,本來凱琳娜已經被他給帶的能吃辣的,也喜歡吃辣的了,可偏偏自己的老媽把凱琳娜給忽悠的懷孕後就不吃了,凱琳娜嚴格按照婆婆給的菜譜執行,弄的李凡這都忌辣小一年了,本來上次出去碰上薛萬錦是可以趁機偷吃的,可惜,A國那邊也沒有講究的川菜,這一路上轉來轉去的,壓根就沒給李凡這個機會,今兒這是難得的機會,就是沒有方丹在,李凡也一定是找個地方狠狠的吃上一頓辣徹底的川菜。
有方丹在,李凡自然不好意思帶他去川菜館,他擔心方丹剛進門就會被裏面的辣味給熏出來,想了半天才想起了這家不中不西的館子,至少,這裏的号稱“西式”小火鍋能夠讓他稍解肚子裏那些也喜歡辣的饞蟲。他沒有想到的是,方丹在聞了自己的火鍋後,眉毛一皺,對着服務生招招手,語言不通沒有關系,可以打手勢啊,示意他也要李凡那樣的火鍋,眼前這個清湯寡味的火鍋他不要。
服務生茫然和困惑的看着方丹,又拿眼睛看着李凡,其實,這服務生多少都會幾句外語的,問題是,他實在是不明白客人爲什麽會這樣調換?萬一這個客人身體上有毛病,不能吃辣的怎麽辦?這方丹精瘦精瘦的,一副胃潰瘍的樣子,自己要是貿然給換了,這出了狀況,亦或是對面的那年輕人不讓怎麽辦呢?又不好開口詢問,是啊,人家來吃飯的,你問人家身體有沒有毛病,這不是扯嗎?既然這老頭不說話打手勢,那服務生也幹脆玩“啞劇”吧。
“呵呵,對不起啊,那個清湯的你還是給他放在一邊,就當我們是三個人來吃好了,給他上一個中辣的就行了,别給他弄的太辣,太辣他肯定受不了。”
李凡和藹的對那服務生說到,然後示意服務生快點去辦。
又等了一會,一個已經燒好的紅湯小火鍋送了上來,方丹一看就樂了,連連的喊着“酷!酷!”法國人一高興就喊“Cool!”這個詞的發音就是“酷”。至于美語英語裏也這樣用,是不是從法語裏轉過去的,已經不可考了。這就像是“OK”已經世界通用一樣,大多數歐洲語言裏都用這個“Cool”了。
有了鍋子,李凡預先點的各種下鍋子的菜式也上來了,一個小推車,滿滿登登的,什麽豬腦、豬肚、鴨血、豆腐等等,這些都是李凡自己吃的,兩人共同食用的是牛肉、羊肉、火腿肉等等,看到這些東西上來,李凡也不客氣了,對方丹一笑,然後就開始往小火鍋裏下東西,香味頓時就飄逸出來……
方丹在那邊尴尬了,他不會使筷子,看着李凡靈巧的用兩根小木棍就能把各種菜肴夾起來放進火鍋,他卻是雙手拿着筷子都辦不到,苦笑着不知所措,也就是這個時候,服務生給他送了一副刀叉上來,他點頭謝過,可看到李凡那種行雲流水般的操作,自己拿着刀叉更是顯得笨拙和原始了,此時,他多少有些明白爲什麽華人都那麽聰明了,他們似乎天生都能熟練的使用筷子。
使用刀叉,無論如何吃火鍋是不方便的,有些東西根本沒法子用叉子紮着去蘸醬料啊,可如果用筷子就非常的方便,這就是差距。
沒法子,李凡隻能用方丹的筷子幫他把一些菜肴夾出來,蘸好醬料給他放在一個幹淨的小瓷碗裏,然後讓方丹用叉子去紮着吃,或者用小勺子舀着吃。一開始,方丹還不好意思,可是幾口下去,他已經忘記了尴尬,什麽都騙不了嘴巴裏的味覺,辣椒的刺激讓味蕾都打開了,剩下的就是對美味的感覺了。
“這個,這個實在是太美味了,看上去不複雜,可是這個味道太複雜了,我從來沒有品嘗過如此刺激的飲食,太過瘾了!”方丹絮叨着,不過他還是想在李凡的面前強調一下自己的權力,強調一下平等,“爲什麽你那邊的東西比我這裏的多?爲什麽那幾種東西你不給我品嘗品嘗?這不公平啊!”
“咯咯……”李凡被方丹的認真逗得實在是忍不住,當面就笑了起來。“這些東西你不會吃的,不是不給你,是怕你知道了後,你就什麽都吃不下去了!”
“不會,不可能,沒有我們猶太人辦不了的事情,何況這是在品嘗美味?”
“那好,我可以告訴你,你自己要做好準備啊!看看那邊了嗎?那是洗手間的方向,你最好是做好去那裏的準備,先說好啊,這是你逼我說的。”李凡壞壞的用手指着一個方向,那邊還用中英文明确的提示了洗手間路線,“我這邊多出的幾樣是豬腦,就是豬的腦子,還有鴨子血和豬的胃……”
李凡這邊還沒說完,方丹麻溜的起身,順着去洗手間的指示路線,幾乎是一溜小跑的去洗手間了,他是不是在洗手間翻天覆地的嘔吐,沒人知道,可他出來後卻是神清氣爽的,一坐下就毫不猶豫的要點李凡說的那些東西。
李凡吃驚的看着方丹,“老頭!不用賭氣啊,你們不習慣就不吃呗。”
“不,既然你們能吃,我爲什麽不能吃?剛才其實就是一種下意識的過激反應,就好像一個從來沒有坐過海船的人會暈船,猛烈的吐一次後就習慣了,我必須要像你一樣的品嘗這些,否則,我來這裏幹什麽?我就是來探索和發現的!”
“這都什麽啊!在巴黎有那麽多中餐館,難道說你沒有……哦,在法國似乎買不到這些原料,好像你們那裏也有法律規定,一般不許售賣豬下水和豬腳之類的,唉,其實,豬身上最好吃的就是這些地方,你既然下決心了,來,你從我這裏先品嘗一塊,不怕的,經過高溫消毒的,用公筷給你夾……”
說話間,李凡給方丹夾了一小塊豬腦,蘸了點醬料,放在方丹面前盤子裏的小勺子上,方丹小心翼翼的放進嘴裏,随即就示意李凡再給他弄。
“得了吧,等會你點的就上來了,你自己慢慢的品嘗吧,我又不是保姆,你也不是奶孩子啊,還有啊,那些牛羊肉稍微一燙就行了,煮時間長了,那肉就咬不動了,也不好吃了。你按照我說的試試,慢慢你就明白這裏的文化了。”
不能不說,這頓飯給方丹上了一大課,許多他從來都不知道的東西,都弄過來品嘗了,他還真像那“暈船”人一樣,暈過一次就無所謂了,居然百無禁忌的海吃起來。這頓飯,一老一少邊吃邊聊,邊談文化,足足吃了三個多小時。
出來的時候,方丹的腰已經彎不下去了,李凡也差不多,沒喝酒,就這麽幹吃,倆人居然吃了差不離四五個人吃的量,李凡是過瘾了,方丹卻是難受了。
“咱們不要坐車了,先走上幾步,走得輕松了,我再送你回去。”李凡說道。
“我們,嗝,我們不去博物館了?”方丹滿臉紅光的問道。
“晚了,咱們吃得時間太長了,博物館下午四點就不許進了,咱們就是趕過去也來不及了。沒有關系啊,明天再去呗。其實啊,在我們這裏,類似這樣的博物館可是不少啊,每個省裏都有,二線城市大多數也有,而且,每個博物館裏都有鎮館之寶,我們泱泱華夏,好東西多了去了,就拿飯前咱們看的那個王莽錢,你知道那個錢的意義嗎?那是把貨币的符号屬性分離出去的第一人啊!”
方丹雖然被撐得彎不了腰,可是腦子這會還是好使啊,李凡提議走走也是對的,邊走邊聊也不錯,兩人都吃的熱乎乎的,壓根就不覺得冷,其實,K城本身冬季也不是很冷,兩人走着,方丹對李凡最後那句話可也是聽到心裏去了。
“如果那一枚古代銅币送道拍賣公司上拍的話,能賣多少錢呢?”
方丹職業病犯了,居然問起了李凡,李凡當然知道那枚“國寶金匮”的價值了,可他是來當翻譯的,自然是不會說出實話來了,不過說假話也不行。
“那一枚叫‘國寶金匮直萬’,币值是萬錢,我看那說明上說,在過去,這種古币存世的隻有二枚半,我估計都是在博物館裏,誰敢拿出來送拍呢?要是估價……我是估不出來的,太珍貴了,你說,盧浮宮裏的鎮館之寶有價錢嗎?”
方丹沮喪的點點頭,實話說,他的拍賣公司與各大博物館是既合作又相互競争的關系,說競争,那是說,無論什麽樣的絕世珍品,隻要進入到了各大博物館,那基本上與拍賣公司無關了。比如說許多收藏家,在臨死之前,把自己的藏品贈送給某某博物館,使本來企盼着要上拍的拍賣公司無計可施,甚至多年的策劃也打了水漂。說是合作,有些人爲了各種原因把珍藏品送拍,拍賣公司在審定後,第一時間會通知各大博物館,往往是在競拍不順利的時候,以保底價轉讓給博物館,當然,一旦博物館認定的東西,也會加入競拍的隊伍中,許多世界名畫最後花落博物館都是經過激烈競拍獲得的。
對那枚古銅币的經濟上的劃時代意義,方丹沒有興趣,可對那種絕世珍品,方丹是唏噓不已,好東西他當然想上拍了,這樣的東西,一年隻要出現一次,他的公司就能賺的盆滿缽滿,畢竟,他的本質還是個賺錢的商人。
“你剛才說原來是二枚半,難道說現在增加了?是如何增加的呢?”方丹似乎抓住了某個信息,“如果這種東西在私人手上是不是就可以上拍了呢?”
“如果在私人手裏,當然是可以上拍了。不過,那東西是不能出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