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是這樣!你還不算笨到家。”凱琳娜想想後說道。
“不,你還是有一個心結沒有打開。”李凡淡淡的說着,随即給自己倒了點葡萄酒,“你對今晚我們的會面還是存疑的,你會懷疑這是本地中心局特意做給你看的。你進來的時候我就對你說了,這是我安排的。如果是中心局劉警官他們刻意安排,那是違規的,可如果反過來,是我表達了想見你的意願,這就是合理的,法律就是這樣,許多事情的推理隻能順着來,而不可逆,可也有一些事情隻能逆向的思維才能解決問題。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要以爲我有多神,是你們白人本身的特性告訴我們,你們總是自以爲是,總認爲我們不會按照你們定的規矩出牌,對我們指手畫腳,說我們這也不行那也不對,其實,你們根本就不了解我們。”
李凡說的那些,幾乎招招都說中了安托萬的心思,他的确是不相信這裏做出的結果,他甚至到現在還在懷疑,他認爲,以眼前這個年輕人對文物和藝術品了解的程度,以他的智商和操作手法,這簡直就是一個最高級的倒黴文物藝術品的核心人物了,他同時具有鑒别,欣賞,估價,研究和流通的所有知識,一旦這樣的人去倒賣文物和藝術品,誰能夠去阻擋他?誰能把他繩之以法?
“你到現在還在懷疑我是在做局?對不對?”李凡的奚落的目光掃視着眼前這個可憐的人,“你可以保留你的懷疑,但是,你注定無法去證明,因爲,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也許你不知道的是,我的妻子也是一位在歐洲很有名氣的畫家,最近在歐洲火爆的‘芈凡’作品,就是她畫的,而給她畫上題跋的‘久凡’大師就是我。你現在是少數知道實情的人之一了,不過我要求你保密。”
說到這裏,李凡看似無意的瞅了一眼擺在桌子上的錄音筆,凱琳娜則是用戲耍的目光看着安托萬,那意思是,你好幸運啊,得知了這樣大的秘密……
安托萬非常熟悉歐洲的藝術品市場,可是李凡說到“芈凡”的畫他似乎還沒有聽說過,不過,這也不要緊,他拿出手機在上面點了幾下,頓時就再次誇張的張大了嘴巴,然後擡頭看着眼前讓他嫉妒的要死的兩個年輕人,老天啊!
“你們的畫一幅已經超過百萬歐元!還在上漲!這,這太叫我驚訝了!”
“你也不想想,以我們這樣的身份和身家,我們有什麽理由去搞那些完全沒有意義的生意?有什麽必要去幹那種非法的勾當?也許你不知道,華人的天性裏有一種‘小富即安’的因子,我們崇尚自然,崇尚無憂無慮的去欣賞、品味和創作藝術,如果成日裏去想着非法占有,到哪裏去尋找無憂無慮和道法自然呢?”李凡此時簡直就是一個傳道者了,說出來的話讓安托萬聽着像天籁之音。
凱琳娜此時插話,“還可以告訴你,這個西餐廳最早也是我父親米歇爾先生投資開立的,目的就是給在這裏擔任外教的人有那麽一個回味家鄉味道的地方。”
安托萬徹底的服氣了,同時,也徹底的失敗了,他終于明白,他所懷疑的對象是紳士,是貴族,是思維嚴謹,做事謹慎的謙謙君子,還是一個有分量的學者。
安托萬帶着最後的結論回去了,回去後,還把自己的奇遇告訴了同行。由于這邊的文件已經說明了一切,那麽反饋回奧地利的文件就不是那麽客氣了,在描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和結論後,最後,國際刑警秘書處很有分量的注明:報假案是不能被允許的,國際刑警組織各國繳納的會費不能被濫用,同理,奧地利民衆的納稅也不可以被随意的濫用,誰做了這樣的事情誰就要負責!
古斯塔夫的民事訴訟結束了,他已經一貧如洗,可這沒有完。由于他報假案,促使國際刑警組織也忙活起來,現在已經完全查明,由于數額巨大,給當時人和當事國已經國際刑警組織都帶來了經濟上和信譽上的損害,對于這樣的案件必須嚴加懲處,否則,都這樣幹,将會使對文物藝術品的市場帶來沖擊,将會讓偵破這類案件增加困難,因此,古斯塔夫涉嫌刑事犯罪,他,被逮捕了。
古斯塔夫再一次上了社交網的熱搜榜,而這一次,他是以負面形象被熱搜的。西方人裏,喜歡厚黑,喜歡借機蹭熱度,喜歡落井下石。古斯塔夫的故事也被一些媒體連篇累牍的編輯出來,而向這些媒體提供各種各樣證據的就是那天在餐廳裏讓李凡鑒定的吃瓜群衆,還有一些則是當時的受益者,而那幾個賣畫的也站出來作證,他們就是賣了一幅普通的油畫而已,那個古斯塔夫壓根就是個僞專家。
在臨時看守所裏,古斯塔夫越想越是覺得自己很冤,于是,他答應接受某俄羅斯重量級媒體記者的獨家采訪,他要把“内幕”公布于衆。
古斯塔夫怎麽不去找那些西方的CNN、BBC這些記者呢?是人家不來嗎?
的确,在西方的主流媒體裏,就是有一種傾向,他們就是喜歡給華人抹黑,揭華人的短,當他們獲得的新聞價值達不到他們的想象,他們就懶得去搞了。而古斯塔夫之所以掉進這個坑裏,說白了,還是美國的那些“民間”這個會那個會的基層組織挑唆出來的,當然,這也怪古斯塔夫的本事不濟,當時抽嗨了,随口就胡說八道,而那些組織的人認爲他是專家,說出來的話應該有分量,到後來,事情的演變失控,而這些基層組織的人肯定第一時間就是推卸自己的責任,他們如何會出來爲古斯塔夫說話?一開始說的所有承諾都是煙幕彈,啥都沒了。
俄羅斯媒體在獲得了古斯塔夫的第一手資料後,開始在媒體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逐步的揭露出來,這下子可好了,整個歐洲的輿情又一次的泛濫起來,許多藝術家、藝術鑒定家都開始審慎的對待那些口花花的朋友了,弄得美國那些所謂的民主基金會的基層組織在歐洲的活動更艱難了,尤其華人或者華夏來的旅行者,都對他們充滿了戒心,誰叫他們滿世界的害人呢?有些地方的組織,隻好找莫名其妙的理由關閉了辦事處,不關閉,每天都會被一些人罵上門來,難受啊。
這邊的古斯塔夫最後身陷囹圄,在調查清楚後,本來是可以按照奧地利的法律,繳納罰款,在監外執行,可是古斯塔夫已經身無分文,不僅是民事案件陪了個底掉,後來的刑事案件更是讓他無力回天,更重要的一點是,由于他在監獄裏交代的太多,最後又牽扯出重大販毒案件,他最後被弄得已經精神崩潰了。
聽到了這個消息後,李凡隻說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報應不爽!”
無獨有偶,那個在巴黎像耗子一樣四處多長的蘇曉昌最後還是被巴黎警方給找了出來,逮捕他的罪名是“欺詐和作僞”,由于涉及的作品和作僞的瓷器價值都很高,而且規模也不小,這幾乎就是一個大案了!這就使他一時半會很難脫身。
要說起他這個案子來,還真是費了巴黎警方的一些力氣花了一些功夫的。
蘇曉昌的感覺是很對的,當他感覺不對的時候,他第一時間逃逸絕對是正确的。可是陰差陽錯的,他的護照毀了,沒有辦法,隻能重新申領,然後在巴黎等待新的護照到來,可就在他等待的時間裏,巴黎警方對蘇曉昌展開了全面的調查,這一調查,首先就把陳賈給找了出來。落魄的陳賈不僅沒有從蘇曉昌那裏獲得收益,反而還惹上了官司。因爲,方君璧的後人也知道了這個事情,他們當然能夠一眼就看出那幅畫的真假,那方“君璧”的落款印章是無法作假的。于是,方君璧的後人向陳賈提出了“隐匿和盜竊”雇主畫作的訴訟。
這個官司其實不好打,按照西方法律的慣例,誰告訴誰舉證。曾家指責陳賈在先祖家當花匠的時候“隐匿和盜竊”,可是卻拿不出确鑿的證據。而陳賈說那幅畫是方老太太送給他的,同樣也拿不出直接證據,唯一的證據就是與方君璧在未完成畫作前的合影,這能說明什麽呢?雙方爲此争執不下。
拍賣公司把蘇曉昌提供的資料給了劉道源後,劉道源就把自己當時購買畫作時的發表和登記資料拿了出來,同時,又聘請了私家偵探去當地找到了慈善拍賣會的視頻資料,從而全面推翻了蘇曉昌原來的指控,對于劉道源來說,他這邊是沒啥事情了,可對于蘇曉昌來說,至少涉及到“欺詐”和“誣陷以及報假案”。而警方從拍賣公司那邊拿到了蘇曉昌提供的“證據”後,又找到了陳賈進行調查,這下子,蘇曉昌“做僞證”的行爲也曝光了,案子一步步的向文物詐騙方向轉移。
等到警方找到了蘇曉昌,他已經知道自己這次怕是麻煩大了。
這灣灣的人,都是屬奴才的,在對方的嚴格審問下,全都秃噜出來了。反正警察隻要是問他,他就說,不問的,他一個字也不說。
圍繞着蘇曉昌在歐洲的資産和銀行裏的存款,警方開始了深挖,還别說,這蘇曉昌在歐洲還是撈了不少錢的,于是,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又展開了,曾家才不會輕易的放過這次敲打蘇家的機會,早年,在灣灣,蘇家就先後從曾家敲詐出好幾盒清末民初的名家刻印,那個時候,方老太太留在灣灣的幾個子女想出來,不上貢根本就拿不到護照,最後也隻能低頭,把家藏的許多寶貝拿了出來。
案子是搞清楚了,可是那幅《禅心僧》的畫最後卻是拿不回去了。而劉道源在接到拍賣行通知的時候,就把那幅畫讓愛瑪帶回了祖國。當曾家的後代找到他,表示願意出高價收回去的時候,劉道源還真是有些躊躇了。
“劉先生,那幅畫是家祖在晚年對人生大徹大悟後的畫作,我們查過當時的記錄,的确是有那樣一幅畫,也許是由于清理遺物時的疏忽,使那幅畫蒙塵民間多年,現在既然已經現世,我們希望能夠把這幅畫請回去。”曾家的代表說道。
“你們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也深表同情和遺憾。作爲一代大宗師的遺作,你剛才的解釋不完整,試問,不管是方家也好,曾家也罷,到了歐洲都是皈依了基督教的,可爲什麽到了晚年卻要畫僧人呢?我知道,方老太太其實還有一副《禅者初心》的國畫,應該是比這幅《禅心僧》畫的早,也進入了美術市場,問題是,那幅畫的诠釋也是空白,這顯然是不合理的,至少你們對先祖畫僧人的理解似乎還不夠,或者是沒有解釋。如果你們想請回先祖的這幅畫作,你好歹得把畫意解釋清楚吧?是不是?否則,我這裏出讓很簡單,可将來是會在業界内留下笑柄的。”
劉道源說出來的理由是站得住腳的,作爲一名畫家,他的畫作一旦進入市場,被追捧和希望收藏的人都不在少數,除非持有者拿出來拍賣,上門找人家要的,都得說出讓持有者信服的理由,否則,人家憑什麽要出讓給你呢?
曾家的代表的确是被劉道源給問住了,幾乎無法繼續洽談了。
“這樣,你們不懂得畫作也不是什麽罪過,但是,你們也是可以借力啊!就好像許多文藝節目裏,不是有場外求助嗎?關于這幅畫,我已經帶回國内了,根據我的了解,國内還是有一些高人對那幅畫是能夠做出合理诠釋的,你不妨去國内探訪一下,比如說,這幅畫一直被人們誤認爲是油畫,可我的一位朋友就看出來那不是油畫而是國畫,并且親自動手修複了這幅畫,他叫李凡,是Y大學古代學系的副教授,你們不妨去找找他,看看從他那裏能否得到一些靈感。”
“真是太感謝你了,好,我們一定會去!”曾家人總算找到了一根稻草。
劉道源這樣說是有寓意的,那幅畫最後肯定要還給曾家,問題是怎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