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以繼續在法蘭克福這邊遙控了,是時候從幕後走到台前,我建議你立即率領工商代表團訪問C市,這幾乎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哈維沉吟着思索了一會後繼續說道,“這不僅是爲法蘭克福謀了福利,同時,對你的政治生命也注入了一股強大的生命力,如果這次的商貿活動搞的好,那麽,在你的政治道路上,你會走的更遠,别忘記了,咱們的總理可是經常去那個神奇的國家訪問,每次訪問回來就拿回大批的訂單,你……不想去試試嗎?”
菲爾德其實心裏早就憋着去的意思了,可是,他似乎還在磨叽着對方的邀請,對于這些典型的外交手段,他一個進入官場才幾天的生騍子那裏清楚?
“我不是不想去,是很想去,可我沒有接到邀請啊!”菲爾德苦澀的說道。
“哈哈哈……”哈維先是一愣,随即就大笑起來,“你可以真是個雛啊!這樣的事情,你這邊不先向對方聯絡,人家怎麽可能給你發出邀請?在國際外交慣例裏,去某個地方訪問,都是現有需求,發出了非正式信息後,人家才會邀請的,否則,人家邀請了,結果你不去,那人家的臉面往哪裏放?你讓劉道源正式的向對方說一下,讓這邊給對方發一個備忘錄過去就行了,看來,我還得帶帶你啊!”
菲爾德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錯在哪裏了,要是早知道這些規矩,他何必等到現在才想着去訪問?何必鬧出那麽多笑話來?由此,他心裏也在暗罵自己身邊的那幾個廢柴,完全不懂得外交禮節,簡直是耽誤工夫,害得自己患得患失的。
備忘錄通過劉道源那個聯絡小組正式的遞交給了C市,看到這個備忘錄,楊領導心裏算是落下了石頭,随即又安排人去給菲爾德一行人辦理簽證。
怎麽還需要這邊辦簽證呢?是啊,菲爾德要到C市來,自然需要這邊的簽證了,沒有這個簽證,他怎麽來?不是在法蘭克福有領事館嗎?是有,可是誰去了就能馬上拿到簽證的嗎?人家要走程序,你有啥話說?如果沒有内部的通氣,這個簽證也不是辦不下來,肯定能辦下來,可需要時間,至少需要四周時間。
四周的時間,黃花菜都涼了,所以,C市必須以内部的關聯方式,向相關部門打招呼,做個備案和擔保。對這些,楊領導反而倒是門清了,畢竟他是從Y大學出來的,在學校的時候,他可是沒少辦這樣的事情。一個名牌大學,光是教職員工就有幾萬人,每年外出的學術訪問學者不知凡幾,有出去的,自然也有進來的,都得辦理不同性質的簽證,靠人家自己去辦?可能嗎?而這些輔助的工作恰好就是楊領導在學校分管的,經常要向相關部門打招呼,幫幫忙。
很快,菲爾德等人的簽證就從法蘭克福領事館裏簽發出來,很快,他的訪問團組成了,很快,在法蘭克福形成了一股“中國熱”,這些,都被相關部門看到了,不光是德國這邊的人在看,東方那邊的人也在看,人們都在做廣泛的思索。
C市在熱火朝天的籌備着,楊領導卻聽到某些人嚼舌頭,說是G市的人過來“挖牆腳”了,說周圍其它地區也在觊觎,這種看似窩裏鬥的事情好像一觸即發,不管楊領導如何開解自己,似乎也是有一口痰堵在胸口吐不出來。這天晚上,他到現場去檢查工作,正好碰上了同樣在布置工作的佟建華,于是,楊領導叫上佟建華到旁邊的一個“狗食攤”上吃起了宵夜,随行的幾個人也都到附近的小攤上填肚子了,這也是一種規矩,老大要談事,最好少知道,知道越多幹活越多。
“你聽說有其他城市過來挖牆腳嗎?經貿局的人非正式的向我彙報了。”
“呵呵,您這詞拽的,行,今後我也向你‘非’正式彙報!”佟建華吸溜着骨頭湯,嘴巴上還啃着一根羊蠍子,“挖牆腳的這個事情啊,您得讓我琢磨琢磨,這個話題可是不小,涉及的方方面面也不少,等我想好了,我給你非正式報告。”
佟建華的答話也是在楊領導的預料之中,隻不過他還是強調了時效性,“你抓點緊,現在我好像是被放在了火架上烤啊,不幹,肯定對不起許多人,可是幹了,同樣也得罪許多人,不想個萬全之策,後面的路就走不好,你應該明白。”
“是!明白!”當了十幾年兵,現在又身穿警服的佟建華下意識的站起來立正說道,“是!我一定抓緊時間落實!”瞧瞧!佟建華那樣子中規中矩,标标準準的,周邊看到的都以爲是老大又給佟局長派了新活了,尤其是那些跟着佟建華來的,一個個的翻着白眼歎着氣,“想在這個年回家去團圓,看來是算是沒戲了,攤上玩命的領導,自己也得跟着玩命,誰叫自己是警察呢?”
本來,佟建華自己心裏多少也有個數,如果不是老大那嚴肅的表情,他也就脫口而出了。在佟建華這麽多年的工作環境裏,遇到競争的時候并不少,有人的地方就有競争,用佟家的觀點就是“和爲貴”,求大同存小異,實在不行就退讓。銅鑼本身是個半吊子墨水的人,說不出多少道道來,後來被李久總結爲“退一步海闊天空”,于是,這一條就成爲家訓之一。作爲跟着楊領導一起過來的佟建華,剛到市局裏同樣面臨着各種麻煩,可佟建華那秉性很快就叫其他同事接受了,最關鍵的是佟建華不争權,不争功。有了這個基礎,他沒有擋着别人的路,正面的事情人家可以敞開了幹,負面的事情背着他就成,反正這佟局長來了後似乎并不屬于摻沙子那一類的,有些人甚至猜測佟建華是不是屬于那種“可有可無”的人。
人們不知道佟建華的另一面,如果需要他挺身而出的時候,他也是不會含糊的,問題是,目前沒這個需要,那他當然就在下面踏踏實實的幹活咯。
楊領導走了以後,佟建華還是給李凡打去了電話,此時的李凡正在佩蘭莊園裏爲最後一哆嗦忙着呢,熬了一天,總算是把婚禮的程序和行走路線勾勒了出來,準備晚上過去酒店陪爺爺奶奶好好的吃一頓呢,這倒黴的大哥電話就打了進來。
“你給我打電話肯定沒好事,快點說,我這就要去陪爺爺奶奶去吃飯了。”
“那個,對不住哈!”佟建華連忙陪着小心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這次佟建華可不敢啰嗦了,長話短說,把楊領導碰到的事情簡潔的說了。
“我當是啥事,就這?你是不是已經有了想法?就用你們家的家訓好了,加上新的元素,啥元素?合作啊!C市是萬能的嗎?有多少短闆啊?敞開懷抱,你們既然可以引進法蘭克福的客人,爲什麽就不能引進兄弟城市的客人?弄得好,國内的合作潛力比與國外合作還大,你們有市場,有優等的人力資源,還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甭管長三角也好,珠三角也罷,他們也都有自己的短闆,地處内地的你們,是不是也需要幾個城市‘抱團取暖’……不不,這個詞用的不對,應該是共同發展,你也不是不知道,所有的利益不是你們一家就能吃掉的,該分出去的就分出去,隻要抓住幾個重點,形成某個行業的集散中心,你們還怕什麽?”
聽了李凡這個分析,佟建華心裏頓時敞亮了,本來就有的想法也跟着升華了,“好嘞老弟,有你這個分析我就全明白了,花樣文章我去做,你在那邊好好的把媳婦接進家門,等你回來了,我一定去鬧和鬧和,嘻嘻,我媽也知道了,好像跟你爸爸掰扯了半天,要不是你爸爸也沒去,我估摸着我媽媽肯定跟你沒完……”
到後來,李凡還把電話給了爺爺奶奶,弄得佟建華又跟兩位老人臭貧了半天,都得李江和老伴笑的前仰後合的,現在,老兩口是真幸福。
放下了佟建華的電話,李凡才陪着爺爺奶奶一起進餐,明天就是過小年了,整個婚禮的儀式将在下午2點開始,對這一點,有的說對,有的說不對,但李凡自己卻是堅持,盡管在裏爾不可能碰上啥黴頭,但李凡還是喜歡這個時間。
華夏婚禮的模式其實有很多種,但大部分地區還都是本着“早喪晚嫁”的習俗。在一些地區的殡儀館,過了中午12點就關門了,除了接納必要的遺體外,其他殡葬業務都不進行了。而另一個業務婚禮和婚宴早的也就是中午,不過使用中午時間的也都是一些既搞不懂國粹也弄不清西學的人杜撰出來的。曾經有人強調,婚禮的時間必須是在中午12點38分,還說是高人算出來的,其實,這純屬騙人的勾當,如果按照過去神算或者得到高人的說法,這個點其實不是大吉,而是大兇,這個鍾點是“綁縛法場,午時三刻”,但凡看過古代上法場的段子就明白了,這個點可不是誰誰瞎編的,這可是華夏經曆千百年總結出來的。
即便是不說那個事,說午時是最旺的,可這個旺時太過了,将來兩口子還不打的天翻地覆的?總之,算師兩片嘴,啥都能說,而現如今更亂了,滿世界的神算和相蔔人士,怎麽把你的銀子弄出來才是人家要算的。
但凡淳樸一些的人家,沒有那麽多講究的人家,娶親基本上都是在下午,這個鍾點到哪裏去碰“出殡”的?電視劇裏描述的什麽婚禮碰上了喪禮的故事往往是編出來的段子,不可當真,如果現實中有這樣的事情,那估計也是婚嫁一方亂來了,非要一大早就去迎親,一大早就要去如何如何,晚上幾個小時怕人跑了?
“爺爺,我來了,到您這兒蹭碗飯吃,那邊總是一水的吃西餐,我吃不慣!”
錢博平跑了過來,他是從另外一家酒店裏過來的,由于西塢鎮的情況正在啃節上,最後,是李湧親自打電話給了錢宸,讓他們不要折騰了,還說這邊就是個“象征性”的婚禮,不作數的。這樣錢宸和林家全兩家才算是沒趕過來。
李凡的眼睛很尖,看到錢博平手裏居然還拿着一本書在看,這讓他很吃驚。這都啥年月了,還有能走到哪兒就帶到哪兒看的書?他有些不大相信的拿了過來。
“呵呵,這還是一本英文書啊,怎麽,這是朱家的後人寫的?”李凡一看,原來是本英文版《有骨氣的朱家王朝》,“這裏面能說啥啊?你還看的津津有味?”
“我覺得吧這書寫的還是挺提氣的,以前我對曆史也就是知道個大概,像這書裏寫的‘不稱臣’‘不納貢’‘不合親’,什麽‘天子守國門’之類的話是第一次聽說,沒想到明朝還是蠻有點骨氣的嘛!”錢博平笑呵呵的說道。
“切!你被人忽悠了,這就是從國内的一些網絡小說上抄過來的,拿來忽悠外國人的,其實啊,你說的那些早在秦朝就有了,壓根就不是啥明朝朱家王朝的特點。”李凡不以爲意的說道,似乎看穿了那書的本質,把書遞給了表哥。
“什麽?這些不都是明朝的特點嗎?我還問了幾個同學,他們都說是的。”
“秦朝的國都在哪裏?那裏是不是要面對匈奴?西漢也是一樣,直到唐朝,連李世民都被逼的簽過城下之盟,你說,算不算是天子守國門?到了宋朝,宋朝的國都是開封,你看看北宋的地圖,開封是不是國門呢?這幾個主要的統一王朝,除了北宋以金錢換和平之外,哪個朝代有向外族稱臣納貢的?”說起這些來,李凡可是如數家珍,畢竟他學的就是這個專業嘛,掌握的曆史知識一般人比不了。
錢博平看着手上的書,又看着李凡那揶揄的表情,歎口氣,放下了手中書。
“漢民族的硬氣是被環境逼出來的,沒人逼,如何喊的出‘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爲什麽到了後來成立了那麽多王朝,這漢族的稱呼就保留下來?”
“你說爲什麽?這個我也沒有學過啊!”錢博平可憐巴巴的看着李凡。
“秦國之前,沒有統一的大漢民族,甚至都不這樣叫,叫什麽楚人、齊人、秦人等等,秦始皇統一了六國,可惜時間很短,各個前諸侯國人需要融合,等到漢朝統一了以後,此時,如果還沒有個文化上的名頭,那這仗是白打了的,所以,爲了融合各國的需要,統一叫漢人了,最後就是漢族,這個稱呼不得了啊,曆朝曆代到後來可都不敢輕易的去改稱呼,你可以叫唐人,可卻不敢叫唐族……”
别說是錢博平聽的津津有味,就是李江老兩口聽的也是滋滋過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