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鐵路運輸無法與海運比價錢和成本,往往會比海運要貴出一倍多,可從時效上看,鐵路運輸卻是海運無法比拟的。當今,最快的海運時間,從亞洲發往歐洲的航班也要一個月以上,而且,對于小批量的雜貨根本不适合。打個比方,西方人每年最大的節日聖誕節,家家戶戶都要挂聖誕燈,都要相互給禮物。而這些物品的生産早在幾十年前就轉移到了亞洲各地生産,每年爲了準備這些過節物資往往是提前半年就開始了,如果說到了節前二個月的時候突然有新的靈感,設計出新的款式,那麽想趕上今年的節日供應就幾乎不可能,從下單到到貨,二個月時間趕不上,怎麽辦?隻能來年再說。難道不可以發空運嗎?可以,可如果小禮品或者節日用品的價值很高,高昂的空運價格可以攤薄下來,這沒有問題,可過節的小商品都屬于低值一次性的,價值能有幾何?除非是某位大老闆個人的愛好,不計成本,絕大部分供應市場的東西都無法承受高昂的空運費用。
而現在,有了鐵路運輸,這個運輸的時間被大大的縮短了,并且在運費上也使經營者可以承擔,特殊的新品,加點錢也理所應當,這就是鐵路運輸的優勢。21世紀初,中歐之間的鐵路班列就開始了,從最早的一兩趟最後發展到了十幾趟,幾乎遍及華夏各個經濟發達地區,同樣,在歐洲,也使沿線國家與中國的經貿關系和規模迅速增長。到了今天,再多開一兩趟班列本來就在情理之中。
菲爾德再次忙碌起來,此時,他也不得不把劉道源正式聘請爲顧問,而且是帶有征召性質的顧問。爲什麽說是征召性質的?因爲劉道源他不想當這個顧問啊,他忙活愛瑪家的事情都已經呼哧帶喘了,哪裏還有時間去忙别的?再說了,他也要在中國農曆春節期間,在法蘭克福美術館舉辦一個規模更大的“東方藝術畫展”呢。哪裏有時間陪菲爾德?可當他想婉拒的時候,被菲爾德直截了當的禁止了。
“我不允許你拒絕,你必須要爲法蘭克福做點事情,作爲補償,我已經指示美術館長派出得力的人手幫你布展,法蘭克福銀行也将爲這次畫展捐助50萬歐元,因此,你現在歸我管了,我找不到比你更适合與華人打交道的專家了!”
“那個……您不是已經聘請了哈維。史密斯先生當顧問了嗎?我不行啊,水平不夠的,我這漢學水平就是普通人的水平,高深的東西我是一樣也不會的。”
“哈維是我的顧問,那是高層次的,我請你就是要用你來與一般的工作人員打交道,你總不能讓我叫哈維去與一些具體辦事的人打交道吧?而且他也不具備那樣的特長,弄得不好還會出問題,你,就是你了,你别再妄想去幹私活,你作爲法蘭克福的一份子,爲了政府做事義不容辭啊!”菲爾德已經蠻不講理了。
“可,可我是中國人啊!”劉道源茫然的掙紮着,“我不是德國人。”
“你已經取得了法蘭克福的永久居留權,同時,你也在法蘭克福繳納稅收,無論從哪個意義上說,你都是法蘭克福人,德國是允許雙重國籍的!至于說你回到中國人家認不認,我不管,跟我沒關系,我現在就是要你給我幹活!”
霸道,不講理,典型的殖民主義……劉道源心裏有一萬匹馬在飛奔,可他還是不敢公開表露出來,西方真的自由嗎?當地政府想法子找自己的茬,找愛瑪家族的茬很難嗎?看來,他隻能去“犧牲我一個,保護一大家”了。
楊領導得到了佟建華的暗示後,這工作展開的面就更大了,爲此,成立了若幹工作小組,分頭去落實各個環節和各種事宜,可以說,C市這個年,肯定是被他整的“雞飛狗跳”了。不光是各個部門的工作人員,就是許許多多的商家也跟着忙活起來了,乖乖!新年大集?那不是就是“新年大吉”嗎!這個口彩,誰不喜歡?誰不上趕着去“搶攤位”?結果就是,大集還沒有開,籌集和收上來的各種費用已經遠遠的超過了預期,市裏一分錢都不用拿,已經就可以支付所有開支。
C市這裏的動作,自然也影響到了周邊的其它城市,同樣也起到了模範和示範的作用,你C市能搞,那我D市爲什麽不能搞?你能找法蘭克福我就不能了嗎?你們占了春節,那後面不是還有龍擡頭、清明、端午等等節日嗎?你C市的展博會開完了,難道就不能讓那些德國鬼子把展博會再開到其它地方去嗎?
人們的思維一旦發散起來,這引發的蝴蝶效應就無法估量了。劉道源作爲菲爾德的顧問和代表,剛剛到達C市,前來找他約談的居然有七成不是C市的,這可是把他吓了一大跳。他不開口,光看長相,誰能認得出這是一個地道的國人?誰不把他當成洋鬼子?可是他自己心裏清楚啊,這個鍋他背不起啊。
“我說老弟啊,我這裏的情況很複雜耶,現在,我就像是一塊臭肉,格外的招蠅子啊!這剛剛到,前來找我的就絡繹不絕了,一打聽,還全特麽的是外地的,你叫我可怎麽對付?老弟,你得給我出個招,要不,哥哥我非折這兒不可!”
劉道源對外,一本正經的不說漢語,可這給李凡打電話,那是倍兒溜的京片子,可他今天的話語裏還真是充滿了恐懼,沒法子,一個從井底下跳上來的青蛙,看着漫天的星鬥肯定吓的夠嗆,要麽吓死,要麽再跳回去。沒人指點的井底之蛙還要堅持,一準被長蟲或者其他啥物件給吞喽!這一點,劉道源倒是門清。
“沒那麽嚴重吧?這個事情啊,你不要對C市的代表說,那不關他們的事情,可你必須第一時間把這個情況向菲爾德彙報,你又不是自己一個人去的,那些人到底是哪個城市的,你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不是?對方其實也是給你們另外的機會,而這個機會正是菲爾德求之不得的,你可以建議菲爾德考慮考慮嘛!”
劉道源是啥人啊?商人!标準的商人!李凡簡單的幾句話就讓他的腦袋清醒了,“嘿嘿!有你這個點撥,我清楚了,明白了,謝謝!謝謝!”
于是,劉道源一份正式的工作報告第一時間發給了菲爾德,把個菲爾德再次給雷得“外焦裏嫩”,他幾乎無法相信,僅僅派出了一個三人聯絡小組過去,這反饋回來的信息量怎麽就這麽大呢?前幾撥的小組人員在中國都幹啥去了?
菲爾德不明白,他前幾撥派過去的都是純種的德國鬼子,那是絕對的堅決的執行菲爾德交代的任務,多餘的事情一樣都不會去管,他們無法鑒别出來找他們的到底是C市的還是其他什麽地方的,更是理解不了“爲什麽還有其他的人來找”,可是劉道源不同啊,他雖然不是首席代表,不是小組裏的“話事人”,可他卻是有與菲爾德直達的話語權,而且,劉道源也不是傻瓜,他不會把在這裏了解到的事情跟小組裏的老大去說,說了沒有用,還會被告誡“不要多管閑事”。而他直接給菲爾德寫報告是事先就被授權了的,如果他現在不說,将來事情穿包,他的日子會更不好過,這才是讓劉道源先打電話詢問李凡,然後才寫報告的原因。
菲爾德看了劉道源的報告後,心潮澎湃,他連忙把報告轉給了哈維,哈維在研究了足足四個小時後才給菲爾德發來了回信,“你的機會來了!”
于是,菲爾德在晚上舉行了一個小小的酒會,邀請法蘭克福工商界和金融界名流前來商議,可以說,菲爾德也是一隻剛剛爬上井沿的青蛙,他此時,看到漫天的星鬥,廣闊的大地,已經無所适從了,已經花眼了,他有些害怕了。
指點劉道源的是李凡,指點菲爾德的就是哈維了。沒有人指點這些青蛙,他們的結局都不會太好,可有了指點後的青蛙,結局就一定會好嗎?不一定。
“看來我們在商貿上與C市建立起聯絡已經不成問題,可以說,菲爾德市長這第一步邁出去的步伐很堅實,祝賀你!”挺着大肚腩的某工商聯合會會長穆勒舉着酒杯緩緩的說道,“不過,我要提醒你,僅僅隻有一個C市是無法滿足我們強大的生産能力的,同時,我們也需要大量的中國商品,我們這裏正好是向低地國家發散的基地,我希望市長你能好好的利用這個地利,同時把我們的影響也做出去,僅僅靠那些大型企業在華的投資已經無法滿足我們,我們要繼續擴大!”
穆勒說的話其實也是德國衆多中小企業的心裏話。近些年來,不知不覺中,中國已經成爲德國的最大貿易夥伴,而且雙方的外貿進出口數量還是平衡的,這在國際貿易中是很少見的。早在幾十年前,德國的汽車、電子等航母級的企業就進入了華夏,有些企業還是依靠華夏的市場鹹魚翻身的。而到了今天,單單依靠大型企業繼續保持對華貿易的平衡似乎已經很吃力了,要想繼續擴大,就得把各行各業的貿易開發出來,這已經是一種必然的發展趨勢,對這一點,其實雙方都清楚,要不然,德國憑啥加入亞洲發展銀行?憑啥要參加一帶一路?
“我不完全同意你的觀點,我覺得我們還是要有所保留!”一個瘦高,面部顯得陰鸷的人在聽完穆勒的話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不能否認,華人是個非常聰明的民族,我們必須要預防我們的技術被對方偷了去,那樣,對我們來說是得不償失啊,所以,我認爲可以把我們低端的,即将淘汰的産品弄過去,高精尖的技術,我們必須要保護,這個毋容置疑。另外,法蘭克福是以金融爲主的城市,我們需要那邊開放市場,讓我們的金融家到那裏去獲得收益,這才符合我們的價值觀,符合我們走出去的根本原則,我提醒大家,我們不是去扶貧的,也不是去做慈善的,更不是去給華人做墊腳石的,我們是去賺錢的!”
說這個話的人是某國際金融公司在法蘭克福的代言人霍夫曼,嚴格說起來,他也是具有雙重國籍的,與那個川建國一樣,他是德國裔的美國人,與川建國不一樣的是他沒有放棄德國國籍,同時擁有德國和美國國籍。
表面上看,美國是英國人後裔建立起來的國家,可實際上,美國是整個歐洲移民國家,在美國近代和現代史上,許多名人都是來自德國,比如,美國二戰著名将領,後來的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就是德國後裔,還有尼克松、基辛格等等,根據調查,在美國,白人祖先裏占比例最大的就是德國裔,高達美國總人口的17%。
爲什麽在美國卻沒有形成德國文化呢?其實解釋起來也很簡單。早在五月花号到達美國的時候,還沒有現在的德國,同時,在神聖羅馬帝國時代,許多新教徒爲躲避宗教迫害而逃離家園,直到最後形成德意志帝國後,這種逃離才算告一段落,這也是爲什麽到現在,歐洲的天主教和新教的區域劃分很微妙的原因。世界上最大的新教國家其實就隻有美國、德國和英國,看看,有意思吧。
英國,本身也是在八世紀前後由歐洲低地國家漂洋過海形成的,英國國王的姓氏在一戰前也是一個德國姓氏,到了1917年,爲了表示與德國抗擊,英國王室使用掩耳盜鈴的手法,改掉了自己原來的德國姓氏,換成了現在的“溫莎”。因此,英語與德語有六成近似,甚至完全一樣,當歐洲人移民新大陸後,在語言上與當地流行英語能夠最快融入的就是德語,反過來,在美國目前仍然有些地區是德語與英語并行的,好似一種方言而已。不管是一戰還是二戰,英國和德國死掐,加上美國推波助瀾,在我們看來,其實玩的還是兄弟阋牆的那一套,祖宗都是一個,可偏偏就都不認祖宗,直到今天,他們爲了利益,還是會死掐。
“霍夫曼先生,那你看我們應該把什麽東西送過去?”哈維皺着眉頭走了過去,“根據我的調查,目前,我們還真沒有什麽值得保密的行業,有的也不掌握在我們這個城市,用你的觀點,怕是很難落實啊。而你們金融……恐怕更難過去。”
“如果我們金融不能進入,那麽你們還忙活什麽呢?”霍夫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