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心胸廣闊的人,我知道我現在拿出這個東西叫你簽是不合時宜的,也知道如此行爲會遭到某些人的恥笑,比如,我那可愛的令我嫉妒的妹夫就在一邊哂笑着,可我無法控制我内心的憂慮,我實在是忍不住……”
“我能理解,完全理解,您不要有任何思想負擔,您的這種做派與我們那邊提出的一些非主流觀點是很相似的,比如說什麽‘死道友不死貧道’之類的,我隻想送給你一句話,這一套最好不要到其他人身上去試,除了我以外。”李凡都不等魯道夫的絮叨說完就直接攔住了他的話頭,還“語重心長”的告誡了魯道夫今後應該注意的事項,然後才走到魯道源面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的表演已經足夠你去提出諸多的民事訴訟了,其他的就洗洗睡吧,我和凱琳娜這就要回酒店休息了,你說說這一天,忙可以理解,但過去忙是沒必要的,把後面的節奏放緩一點,也許,我是說也許,你會獲得更大的影響和收益。你畫畫不行,可你作爲一名藝術品營銷商人是合格的,好好的把握吧!還有啊,倆孩子相當的不錯,他們要比你們将來有出息,尤其是你那個小丫頭,在攝影方面有天賦,被白瞎喽,另外,我們的身份還是不要讓他們對上畫上的簽名,神秘點好……”
李凡的絮叨完全轉移了愛瑪對哥哥的不滿,也轉移了劉道源對大舅子的不滿,同時,更是讓魯道夫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敬重了不少,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魯道夫心中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他打算讓自己的兒子勞恩去中國發展。
魯道夫是從凱琳娜身上看到了東方文化的強大和深邃,他也是少數幾個知道,劉道源那個畫展上的真正作者就是眼前這一對年輕人,可人家并沒有讓他去簽什麽保密協議,可見,他們對自己的信任絕對不是停留在紙面上的,而是停留在對自己的人品和家族的信任,想明白這一點,魯道夫感到自己是又驕傲又渺小。驕傲是自己的人品被人家認可,渺小是自己幹的事情太上不得台面。
李凡和凱琳娜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二點了。他們走後,魯道夫也帶着兒子走了,此時,客廳裏就剩下了愛瑪和劉道源兩口子。這一天的變化,也是讓他們猝不及防,讓他們感覺世事的紛亂。而愛瑪在那裏琢磨着李凡對自己哥哥說的那句話,她雖然是“中國大媽”了,可類似這頗有些玄幻的句子,她能明白表面的意思,卻是理解不了句子裏暗示的意思,這就是土生土長和外來移植的差異。
“小李說‘除了他以外’是個什麽意思?我怎麽想不明白啊?”愛瑪一邊收拾客廳裏的淩亂,一邊問正在默默的喝着葡萄酒的劉道源,“他那麽爽利的就把保密協議簽了,可最後撂下那樣一句話,是個啥意思啊?”
“咳!這個意思還不明白嗎?他壓根就沒把那個保密協議當回事!”劉道源吧唧,又泯了一口,“對于中國菜式來說,配方是千變萬化的,你們規定的那些東西一點用都沒有,我就告訴你一樣,你知道麻婆豆腐有多少種做法?根據我的了解,川北和川東的就不一樣,到了貴州又是一個吃法,所以,那個協議對李凡來說,簽和不簽沒啥區别,他要是真的想使壞,分分鍾就另外找人搞出新的東西來,你們用魚肉和羊肉,他就不能用雞肉和鳄魚肉嗎?就不能用鴨肉拌和着金槍魚?他說那話的意思就是叫你們今後小心點,他可以不計較,可要是換了别人,你們這樣幹部等于是提醒對方去另起爐竈嗎?說好聽點你大哥這是認真,說不好聽點,那就是一廂情願的傻缺。食品這東西,千變萬化,誰能全包圓喽?”
“啊?那,那小李會不會另外告訴别人啊?”愛瑪這下可是聽明白了。
“放心吧,人家不是說了‘除了他以外’的話嗎,小李的心思可不在你們在乎的這些上面,他可是有大志向的。”劉道源壓根就不着急,“我是在想啊,明兒的畫展怎麽弄,我那裏是說好了要舉辦兩天的畫展的,畫展結束之前一個小時就可以競拍的,可現在倒好,菲爾德市長幫我聯絡了市美術館,給了我一個展覽面積超過2000平米的展館,我現在都不知道該咋辦好了!唉,畫賣不出去的時候發愁,現在,生意好了,可還是照樣發愁,我在想啊,是不是趁過年的時候回去一趟,想法在從國内弄點好的畫作出來,也許……我現在還捋不清思緒。”
“我當是個什麽事,這樣的事情你剛才咋不跟小李說?放着大神不請,自己在那裏瞎琢磨,這些你,你自己能琢磨出啥來?你去找小李,他肯定有辦法!”
這還真是應了那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古話,愛瑪在自己家族搞那個保密協議上稀裏糊塗看不透,反過來,劉道源在如何籌劃更大規模畫展的問題上也是想不明白,反而兩人互補了一下,這事情就都解決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老米二口子在酒店裏等着戈留斯一行人前來,給戈留斯也是認識李湧的,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裏,李湧還是德國某個醫學論壇裏的客座教授,可以說,李湧也是與德國有着很深的關系,至少,他的醫學傳承是他的師父裘老從德國學回去的,反過來,李湧又在德國爲師父揚名。
如果說李凡單單是李湧的兒子,又不是學醫的,他在不在也就無所謂,偏偏他又是法國醫學泰鬥老米的女婿,這就不好意思缺席了,無論從哪個角度上說,李凡和凱琳娜都要陪伴在老米的身邊,這樣才符合東西方的各種禮儀。所以,這一天,李凡和凱琳娜是哪兒也都去不了,不僅去不了,還得陪伴在老米蛇年。
戈留斯到了,帶着自己一大堆的學生,在他們看來,難得碰上米歇爾這樣的醫學泰鬥,就是在一起合個影,挂在自己的辦公室或者額書房裏,那也足夠他們回去吹噓一段時間了,所以,當戈留斯發出了這樣的信息後,跟來的學生就有十來位,有些還在本地有同學、朋友,原來的同事等等,這就讓老米的應酬規模被放大了,這還是李凡機靈,趕緊去找了酒店的值班經理,把一間大的會議室臨時改成了接待室。說這有區别嗎?嘿嘿,區别大了,會議室裏都有一張橢圓形或者長條形兩頭成圓的會議桌,到這裏來的都是開會,或者是唇槍舌戰的争論、讨論、讨價還價的,這與會見親朋好友的氣氛是蠻不相幹的。而接待室就不一樣了,除了主人坐的大沙發以外,還有諸多單人或者雙人沙發圍成圈,沙發不夠,還可以使用折疊椅在外圍繼續的圍,總之,大家到一起是聊天的,照相的,合影的。
當李凡去找值班經理的時候,值班經理其實很爲難的,因爲今天是周日,他找不到合适的工人前來幹這個活,要說他們酒店這樣的房間設施改換都不難,都是有固定格式的,拆裝都很簡單,可是沒人還是幹不了啊。還是李凡給那個經理出了個點子,讓他直接在網上尋找華人的“搬家公司”,然後再細聊,果然,一個華人搬家公司的三個工人上門了,加上老闆,不到倆小時,一切都妥當了。
事情弄完之後,李凡和凱琳娜也就是冒了個頭,裝着腼腆的對戈留斯叫了聲叔叔,至于跟自己老爸打電話……被老米以時差的原因給拒絕了,他很變通的讓戈留斯給李湧寫了一段熱情洋溢充滿情感的留言。在這一點上,老米還是很保護自己的女婿的,要是讓李湧知道李凡在德國搞出這麽大的事情,那李凡回去寫檢讨是肯定的了。其實,這也是老米自己的猜測,真實的李湧才不會爲這麽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去說自己的兒子,在李湧看來,兒子大了,要走什麽樣的路是他自己的事情。李凡在國内連續出手搞了許多事情,在李湧看來都幹的不錯,至少比自己那個年紀幹的好,沒人的時候還偷着樂呢,那裏還在乎兒子到歐洲來打打場子?
李凡臨走的時候,家裏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烏篷小鎮的開發算是提前告一段落,帶給當地的經濟效益就是傻瓜都看得出來,目前,錢博平正帶着設計隊伍突擊西塢鎮的深度設計,在西塢鎮的基礎建設已經全面開工,可以說,由辰全地産引發的當地經濟熱點已經成型,市裏更是把這種“因地制宜”,圍繞經濟三角洲搭台唱戲的指導思想寫進了文件裏,落實在具體的規劃上。
這一說起來,HXLC設計公司的業務量再一次暴增,無他,當地人都知道辰全地産後面站着一個設計方面的天才設計團隊,許多縣裏根據市裏的文件要重新規劃遠景,這個設計任務他們覺得還是找辰全地産身後的那家公司最爲穩妥,于是,錢博平大學還沒有畢業,已經成爲當地商界地産界炙手可熱的人物。這些都不是李凡操心的事情了,表哥發來了好幾個信息,都被他簡單的一句“你自己搞定”給擋了回去,隻有佟建華的來信讓李凡費了點思量,無法一口拒絕。
這佟建華最後還是被那位賞識他的副校長帶走了。現如今,副校長成爲某市的市長,正在爲該市的經濟發展傷腦筋。如果說他去的那個C市沒有問題,經濟上欣欣向榮,各個行業蓬勃發展,那也沒有可能讓那當得好好的副校長到這裏來任職,叫他來,就是要解決這裏存在的問題。而這位一直看好佟建華的副校長,上任沒有多久,就把佟建華一紙調令給拽到了C市,還按照佟建華原來工作的特點安排他擔任市局常務副局長,主管全市的治安工作。
說這C市的治安環境很亂嗎?需要佟建華來大刀闊斧的搞一下?不是,嚴格說起來,C市的治安環境還相當不錯,市局的工作也都正規,沒有什麽大的過失。那佟建華的那個老領導,現任的市裏老大把佟建華帶過來幹嘛?這就是老大級人物的精打細算了。老領導深知佟建華的身後站着不止一個巨人,就是那個他見過的小妖孽李凡都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抓住了佟建華就等于抓住了這條線。這才是人家把佟建華給帶過來的根本原因,傻乎乎的佟建華壓根就沒想明白這裏的套路。
C市很麻煩嗎?也不是,就是沒有麻煩,上級才決定換個能折騰的人來,把這一壇平靜的水面攪出點浪花來,現在的社會發展,你想四平八穩的幹是不行的,任何地方,沒有經濟增長點不行,沒有經濟發展亮點也不行,别說上級不滿意,就是老百姓也不會滿意。要想把一個地方的經濟搞上去,光有資金是不行的,還需要大量的智慧型人物出謀劃策,這樣的人物未必是圈内人,未必是本地人,關鍵是要看理念,看對當地社會發展的分析和因地制宜找出本地的爆發點來。
老大心裏明白了,他自然要找佟建華要這樣的點子了。佟建華哪裏有這本事?至此,他才明白,老領導帶自己過來的真實目的,無奈,隻能給小老弟發去了信息,請李凡幫忙,而且理由還是杠杠的,“你都給錢博平家鄉搞出那麽大的動靜,你可不能面對老哥我這裏的情況見死不救!我不管你有多忙,我這裏你必須幫!”
李凡能說啥?佟家和李家的關系……還有韓嘎那邊的關系,他想推脫也沒門啊,弄得不好,這佟老哥就把事情捅到老爸那裏去,到時候自己還是得出頭。
“我現在不在國内,你們先平穩過年,過完年,我去你們那裏看看。”
李凡給了佟建華一個希望,可自己也是無奈的很,這要是在國内,他可以叫佟建華把該市的資料發過來,他預研一下,可現在,他在德國,哪裏敢讓佟建華幹這樣的事情?萬一那個環節出了狀況,讓佟建華如何說得清?
他這邊擔心說不清,那邊的安德森已經說不清了。周一,克勞斯警官根據這個号稱弗朗茨說的,給幾個電話打過去詢問,全都否認了該名成員的存在,就是捷克的那個訓練中心,人家也是拿出了整套的民間培訓“保安型”人才的資格證書,并出示了弗朗茨是受該公司委派前來培訓的,這些手續CIA可都是提前準備好,根本是無懈可擊,而此時的CIA得知安德森再次胡來後,幹脆就放棄了對他的一切資助和證明,給德國情報部的回話是“我們查不到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