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就是那幾個問題,用不了2個小時就可以給你解答,可就怕你越問越多啊,這不是一個很正常的事情嗎?”李凡微笑着說道,“如果你僅僅就是想得知一些普通的常識,那問題不大,可如果你想靠從我這裏得到去鑒别古玩的知識,我建議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那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這如同你的專業一樣,也是需要大量的基礎知識的學習和大量的實踐才能具有的能力,這個道理我就不用跟你多說了吧?好吧,你現在想先問哪一個?”
“你先說簡單點的吧,就說那個爲什麽孔老二爲什麽沒有去秦國的問題。”薛萬錦也不客氣,直接點題了,“按理說,周遊列國的時候,孔老二應該是可以去秦國的,可是他卻是沒去,我聽說連老子都是在函谷關寫的道德經,最後老子去了秦國,說因爲老子是孔老二的老師,所以,孔老二才沒去。”
“哈哈哈……”看着薛萬錦那個認真的樣子,李凡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有些野史還說老子是孔丘的老師呢,其實啊,這些都不重要。李耳、孔丘生活的時代是春秋的末年,這個時候,周室式微,根本就管控不了天下,幾大諸侯國就像現在的美國那樣,爲了自己的利益管閑事,而當時的秦國在西北很弱小也很貧瘠,壓根就引不起中原‘大國’的興趣。孔丘周遊列國是爲了宣傳自己的觀點,是爲了‘謀國’,秦國那麽荒僻和貧瘠,人丁又少,荒蠻且不開化,他去幹什麽?去教化誰啊?不光是秦國他沒有去,就是後來的戰國七雄裏的吳國和越國,他都沒有去,其實,他周遊列國的國家是很有限的,從55歲到68歲之間,他行走的路線大緻是曲阜、菏澤、長垣、商丘、夏邑、淮陽、周口、上蔡、羅山,去過的國家是了衛、曹、宋、齊、鄭、晉、陳、蔡、楚這些諸侯國,然後原路返回。這個圈圈你隻要在地圖上一看就明白了,基本上是黃河流域,是華夏文明最早的搖籃地區,而在這之外的就是東夷北狄南蠻和西戎了,秦國,那是西邊的小國。”
“那老聃爲啥去了秦國呢?難道說老聃就不在乎了嗎?”薛萬錦又問。
“出身不同,看待這個世界就不同,孔丘出身貴族,别看家裏窮,可卻是響當當的貴族,他推行的政治理念說是克己複禮,說白了,就是要讓各個諸侯國倒退曆史,仍然尊崇周王室,可他生活的時代是春秋末年,早就禮崩樂壞了。實話說,孔丘那個時候的儒家思想也不完整,甚至可以說是個初級階段,儒家思想的壯大是經曆了幾百年到了西漢時期才算是系統化了。而老聃呢?他出身在楚國的普通平民家庭,這還是因爲楚國的貴族不像中原諸侯國那樣深厚,對平民的管理也很松弛,要是在中原老牌諸侯國裏,老聃就未必能夠混到出身,他一輩子就是管圖書,最大的官職也不過是圖書館長。那個時候的圖書可都不是輕上的,重重的竹簡,沒把子力氣你根本就搬不動,這還沒說用木頭制作的木牍,其實,那些竹簡重的可怕,聽說過嗎?東方朔寫給漢武帝的奏章是用馬車馱到宮門口,然後由幾個大力士搬進去的。那還是到了西漢時期,怎麽說也是進步了,試想一下在春秋時代,那些‘書’得有多重?說到底,管理圖書其實就是幹苦力的小吏!”
李凡說道這裏,把個薛萬錦聽的是瞠目結舌,他着實沒有去細想古代的書籍和現代的書籍到底有多大的差異,而這個差異可是能讓士大夫與小吏之間的差别顯現出來的。被李凡點出來後,原來對老聃那種“高尚職業”也有了新的理解了。
“現在電視劇裏拍着古人手拿一卷竹簡的樣子其實是很可笑的,其實,古人讀書是不可能雙手拿着看的,必須要鋪開了看,這也是爲啥在古代很早就有案牍這個家具的道理,沒有那個東西就沒法看竹簡木牍啊。在這樣的條件下,也無法出現科舉考試,咋考?每人背上一捆竹簡進去?那麽多卷子咋看?所以啊,科舉制度的出現也是需要社會進步的條件的,不單單是因爲統治者自身的問題,就是在統治階級的世家大族裏,也不是每個子弟都可以出仕的,也需要考察和鑒别的,可是條件不具備咋辦?隻有到了隋唐的時候,紙張開始普及了,用于普遍考試的條件也就具備了,要不說紙張的發明是對人類文化的重大發明幫呢!”
“聽你這樣的解說還真是茅塞頓開啊!你繼續,聽着過瘾啊!”薛萬錦說。
“我剛才還沒有解答你提出的李耳西出的問題,其實也很簡單,由于老聃的出身和自己的工作與孔丘不一樣,其所思所想要比孔丘更接近自然和社會底層,所以,他思考的事情更深一層。到了晚年,老聃已經厭倦了塵嚣的生活,他是要避世,要找個清靜的地方去‘修行思考’的,也就是他在西行的路上寫下了《道德經》,在那個年代可是不得了啊!五千字,知道有多重嗎?以一片竹簡寫三十個字,需要至少170片竹簡,竹簡的長度一尺,寬大約一寸,重量差不多就有30斤左右,而且,據說還不是他自己樂意的,是被函谷關的把關的官員尹喜死纏硬磨給弄出來的,對于老聃來說,越是人煙稀少土地貧瘠的地方越是他要去的地方。”
“你這樣一說還真是的,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沒有人煙的土地,沒有可以産生利益的土地是不會有人去争奪的,要不然關于南極洲的國際公約是那麽好達成的嗎?美國也好、英國也罷,他們都不想去占?關鍵是他們現在去占了收益遠遠低于所費的成本,所以,他們才同意了公約,一旦将來那裏的開發具備了優勢和強大的收益,他們肯定不會守約?沒見美國現在退出條約都成瘾了?”薛萬錦從李凡的話裏總算是明白了一個古今中外的道理,他這也算是舉一反三了。
“當年孔丘的周遊列國最後是慘淡收場,老聃離開函谷關後就消失了,再沒有留下任何蹤迹和文獻,可是他們的思想都留下來了,那是我們民族的文化結晶,一個是儒家的鼻祖,一個是道家的鼻祖,我這樣解說你算是明白了吧?”
“嗯,明白了,其實,你說的就是一個道理,古人的行爲再怎麽超前也是無法脫離當時社會的環境的,不能用現代人的感覺和理解去猜測古人的一些疑問。”
“哈哈,你算是真的明白了。可喜可賀啊!”李凡笑着說道,“那後面的問題就不用我給你解答了吧?你可以自己去想啊,想明白了可是很有成就感的。”
“不成,那可不成,你說的這會我就琢磨了,還是想不明白,武則天的那個無字碑可是重要的問題,你得給我掰扯清楚。”薛萬錦立即就不答應了。
李凡笑嘻嘻的看着薛萬錦,“其實,那個無字碑的謎底更簡單,就是由于政局混亂造成的,武則天豪橫了一輩子,到了晚年,臨死之前還是被自己的兒子把皇位奪了去,注意啊,可不是傳,而是奪。唐朝從李世民開始,這皇位的交接就沒有順利過,李世民是靠宣武門上的位,還殺掉了哥哥和弟弟,他幾個兒子也是你争我奪,具體的細節我就不跟你科普了,總之,武則天死後,由于政局的動蕩,一是沒有人寫了,原來寫的新任皇帝李顯又不同意,于是就相互扯皮,而這個李顯也沒當幾年皇帝就嗝屁了,他的弟弟李旦繼位,這個繼位也是通過軍事政變上位的,當叔叔的把侄兒的皇位拿了過來,把嫂子給殺了。可是這個李旦也沒幹兩天,宮中的政局再次混亂,自己的兒子李隆基,就是唐玄宗,仿照爺爺李世民的例子,逼着李旦退位,讓李旦去當太上皇,自己奪了皇位,等到李隆基穩定了政局,那已經是奶奶武則天死了差不多快十年了,這個碑文還咋寫?加上李隆基這個皇帝可是非常浪漫和鬼馬的,真正放棄在碑上寫東西的是他而不是他的伯伯和父親,産生的原因也不是啥無法評價之類的推測,而是政局混亂,後世無法統一認識,那個碑文之所以一直沒有其實就是‘難産’了。更重要的一點是,自打武則天開始,後宮幹政幾乎成爲了定律,武則天自己也是胡球來,兩個兒子李顯和李旦都曾經先後在她還沒有死之前當過皇帝,這也是唐朝曆史上最扯犢子的一段,兩人都先後兩次登基。而李顯的死據說還是被老婆韋皇後毒死的,弄的李旦不幹了,聯絡兒子李隆基和太平公主政變,可他上位以後也不舒坦,李隆基的親姑姑,武則天的小女兒又要幹政,還廣結黨羽,在朝堂上與李隆基對着幹,她也想當女皇!想想看,這樣的政局環境下,那個碑文誰能寫得出來?還有一點也是唐朝特有的,那就是其他的朝代,尤其是漢民族的朝代,都标榜‘以孝治天下’,而在唐朝,卻是沒有這一條,這是與其他朝代完全不一樣的。沒有了這一條,老爺子那個碑就那樣了,沒有人管也不會有人理,唐朝的許多風俗在後人看來都是不可理解的,說唐朝是強大,可也很肮髒,被稱爲‘髒唐’,尤其是人倫綱常上面。”
“嗯,我就聽說過這樣的故事,說唐朝那個年代的貴婦人比現在的小姐還放蕩,武則天的面首都是公開的,這的确是無法理解的。”薛萬錦笑着點點頭。
“其實,這也是對時代的誤解,隋唐時期,是從南北朝後開始統一的,在這之前,連綿的戰争進行了差不多200年,三國最後被西晉統一,全國人丁不足3600萬,還沒有現在一個省的人多。西晉司馬家拿了曹魏的天下,短暫統一了華夏,可僅僅是50年,比秦朝稍微長了那麽一點,跟着就是十六國混戰,南北朝對立,到了隋朝初期的時候,人口也不到五千萬,所以,在那個時代,人口繁育是第一要務,許多規則也跟現在不同,在唐初的時候,凡是還在生育期的女子隻要成了寡婦就要改嫁,老子死了,小妾隻要還具有生育能力,就可以被兒子繼承,所以,李治把武則天收入囊中在當時是合情合理的。這個習俗其實在一些遊牧部落裏,流傳到今天的也還是有,那個年代,最講究的就是人丁興旺,要想興旺,自然就得多想法子了。到了宋代,儒學鼎盛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行了。女戒那本書也從家族裏的族規上升到全天下女子都要遵守的法則了。”
“女戒不是封建社會裏對女性的硬性規定嗎?怎麽會是家族的族規?”
“女戒最早是漢朝時班超的妹妹班昭給家裏女孩子寫的一個教育的材料,教育家裏的女子要如何如何,在其後來的幾百年裏,也就是流傳在一些世家之中,完全談不上輿論上的什麽潮流,直到宋代,一些儒家才把這個東西拿出來的。”
“哦,原來有這麽多曲裏拐彎的事情啊!”薛萬錦感慨的說道。
“許多思想一開始都不是法定的,比如說儒家思想,在董仲舒提出獨尊儒術罷黜百家之前,也就是流傳在一些讀書人中的一個學派,那個時候,儒家思想已經存在三百多年了,當今社會上的一些思潮也是一樣,能不能延續下去還要看曆史的檢驗。”李凡說到這裏才住口,他喝了口水,“好啦,你的問題我解答完了,你是現在回去還是要在這裏逛一下,都随你。”
“我就不明白了,你在這個小地方幹嘛呢?”薛萬錦疑惑的問道。
“啊,這裏對我來說有些特殊的意義,第一,我的祖輩曾經在這裏戰鬥過,第二,我在這裏還有兩個哥哥,他們在這裏都有企業,我是來看看的。”
“哦?是什麽企業?跟我們的行當有沒有關系啊?”薛萬錦這商人秉性暴露無遺,“小李老師啊,咱們的關系也算是鐵了,以後有啥好物件可别忘記我了。”
“成,你來了也不能叫你白來,給你一串高檔的紫檀手串,市場價大約在五百萬左右,給你打個七折如何?”李凡幹脆就順口說了一句。
“啥?你這裏還有這樣的東西?我可是知道,能叫價五百萬的手串可都是千年以上的小葉紫檀,你去哪裏弄來的?”薛萬錦話裏不僅有疑惑,還有偵查的意思,“如果是真的,我不需要你給我打折,多給我一串如何?”
“哈哈……”李凡朗聲笑了起來,“是不是又有哪位大神要去上貢啊?不過,我這手串可是不幫你幹那樣的事情,就一串,你愛要不要。你以爲那東西滿大街都有啊?我們這個原料不僅是千年以上的紫檀,而且原料自然存放都過了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