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叫武盤,需要有些腕力,如果你的腕力夠,你也可以試試。不過武盤的效果容易被人看出來,你最好還是慢慢的文盤比較好,還有那個羊尊,都是一樣的,那個羊尊我還是建議你交上去,那東西雖然年頭不如馬踏飛燕鎏金銀牛,可是從概念上基本是一類東西,你放在手上早晚是個雷,而且,那東西的手續也不好弄,去泰國緬甸這樣的地方弄回來的人家一看就是假的,那些地方根本就沒這些東西,而去發達國家弄,你得把東西拿出去,那樣,你可就真的是犯罪了。”
“哦,這麽有講究?那我自己收藏,慢慢的文盤出來不行嗎?”
“文盤肯定行,可是你文盤了,東西還是不能見光,除非你就是喜歡自己藏着自己看,隻要給文化部門的知道了,非上門找你要不可。咱們玩古玩,可不是玩麻煩,你說是不是?該交的你得交,可以留的我也不會攔着。”李凡輕聲說道。
随即,薛萬錦帶着李凡去了公司的一個放着亂七八糟東西的倉庫,在這裏,放的東西更多,有許多半殘的石雕,幾乎都是那種沒有頭的,還有的就是石雕佛像的臉,這些東西都是公司在施工的時候挖出來的,又不成規模,又很零星,都是報審後搬過來的,當地的文物部門也就是說一句“等有時間我們派人去清理”就沒了下文。其實,這也怪不得人家,這樣的東西在大西北可是不少。
石像無頭可不是現代的産物,早在唐末的時候,聳立在太宗李世民昭陵前的那些石像生的腦袋就被一些外族人砍掉了。武則天的乾陵,原來在其陵前也有不少用真人做模型的石相生,後世根據保存的下身統計有61尊,這些石像也都是沒有頭的。有些人說這些石像的頭是因爲地震摔倒後斷裂了,有人說是農民起義砍掉了。其實這些都是臆測,說地震摔斷了,那爲什麽身子在頭卻沒有了?說是農民起義砍掉的,那麽砍掉的石像頭難道還會藏起來?實際上,在古代,西北的一些部族就有帶走頭像的習慣,他們認爲,帶走了頭像就帶走了靈魂,帶走了神像的頭那就帶走了神的保佑,爲了争奪這些神像頭,西域一些部落可是沒少死磕。
有人又說了,不就是個石刻的嗎?找石匠去多雕刻幾個不就完了嘛!可在一千多年前,能夠雕刻石像的人可是不多,而且,每次雕刻前,除了選擇石料,還要舉行各種儀式,最後還得找有道大師做法式,不是什麽石頭都可以神靈附體的。
說起石像來,不能不說華夏民族是從最早的智人發展到今天是一脈相承的,而自诩高貴和發達的歐洲雅利安人等卻壓根啥都不是。
以目前發現的各種考古的結果來看,人類經曆了石器時代、青銅器時代才發展起來的,而在石器時代裏又劃分爲新舊兩個時期。在世界考古界,都知道在舊石器時代裏歐洲勉強有那麽幾個洞穴裏發現了有,到了新時期時代,歐洲幾乎是“顆粒無收”,就是在中東等地也是斷斷續續的,幾乎連不上。隻有在華夏,這是一脈相傳的。就拿我們喜歡玉石這個特點來說吧,玉石産生于石器時代,是在尋找适合制作工具的石頭時發現了精美的玉石,而玉石在最早的時候,的确也是難得的适用工具,要知道,玉石的硬度往往要比其他的石頭高得多,斷裂的鋒口在切割動物肉的時候,在當時幾乎沒有其他工具可以替代。
玉器,最早也是起源于工具的,比如說那些玉牌玉扣最早是幹什麽的?其實,就是幫助捆紮衣服衣帶的,當然,最早作爲工具用的可能未必是精美的玉石,可是,作爲族群裏的貴族和頭頭,他們用的石器肯定的精美的玉石。從原始社會逐步向氏族社會發展的過程中,最原始的崇拜和圖騰也就出現了,因爲太多的不可預測的自然現象,很容易使古人去想有的沒的,于是,用美玉去制作各種祭祀和作爲氏族的鎮宅之寶就是一個自然的發展過程。随着文化的創造,思維的複雜,華夏民族給玉石賦予的内涵越來越高雅,越來越豐富,除了美,還有德,還有意,還有寓,還有表……這種文化的傳承一直到今天,從未斷絕過。
西方人推崇和喜歡的是寶石,與玉石的概念是完全的兩碼事,他們崇尚的第一是“稀缺”,第二是“美”,除了這兩點之外再談其他的就是人爲的往上堆砌了,而且,就是這樣的文化其實也是受東方文明的影響,是文藝複興以後的事情。
說西方國家的鑽石文化是來自東方?你開玩笑吧?是的,是來自東方,世界上已知最古老的鑽石。相傳早在13世紀時發現于印度著名的古鑽石礦區——哥爾負達。原石重約800克拉,被稱爲“庫稀努爾”。而這個時代,正是華夏的元朝時期,也正是蒙古人征戰四方的時期。不管曆史上如何評價蒙元的征戰,不管當時蒙元民族的咋想的,作爲一個副産品,溝通東西方的文化和觀念是一個不容置疑的曆史産物。随着蒙元對歐洲的征服,大量東方的文化和思維模式帶到了西方,從而也從另一個側面刺激了西方社會的變革,要知道,那個時候的歐洲,還是奴隸社會的形态,而在東方的華夏大地上,封建社會已經有一千多年了。
看着這一屋子的東西,李凡也覺得這工程施工的規模可真是不小,沿途光是發現這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有如此之多,還不知道有多少古代的墓穴被毀了,沒有名氣的,沒有根基的,你就是個富人的墓穴又能如何?沒有東西,沒有文物,那種墓穴的結局就不用問了,大家都是清楚的。
就在李凡随便看的時候,猛然,地上放着的二個小金屬盒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蹲下來認真的觀察和思索起來,“這是什麽東西?看年代至少是有千年以上了,難道說,這是圍棋?”兩個有小南瓜大小的金屬盒子裏裝的還真就是兩種不同顔色的“旗子”,說起這金屬盒子,其實就是古代用各種混合金屬敲制的圓盒子,往往被後世叫黃銅,其實裏面的成分很複雜,這種無法提純的金屬混合物,在當年也是無法鑄币的,更是無法制造武器,所以,隻能用來制作一些裝東西的器皿。
盒子裏的棋子竟然是用石頭磨制的,雖然兩面是平的,并不像有些書上說,隋唐時期的棋子從側面看是橄榄型的,是兩頭鼓起來。現代圍棋,中國的棋子一般是“水滴型”,也就是一滴水在桌面上的形狀,這不僅是好加工,同時也方便對弈的時候放棋子。可是,在一些高級人物的對弈時,卻喜歡标新立異的用那種兩面都是鼓起來的棋子,有人說是仿古的,有人知道那是學日本人的。
日本人的圍棋是在唐代的時候,由日本的遣唐使帶回去的。可是到了現代,有一個不要臉的日本業餘圍棋愛好者叫松井明夫的,寫了一本什麽《圍棋三百年史》,這部書本來是寫日本近三百年的圍棋發展的,可是這書裏有那麽一句,“圍棋與象棋有它們的共同的祖先,就是中亞細亞的一種‘盤戲’。它流傳于西方成爲國際象棋,流傳于東方而受到中國天文及其他科學的影響,改良成爲十六道的圍棋。”也不知道一些人抽的是什麽風,竟然說圍棋是起源于古印度。
實際上圍棋可以說是世界上保留的時間最長,一脈延續下來的智力遊戲,沒有之一,是唯一的。根據我國古籍記載和考古發現,圍棋起源于華夏的遠古時期,流傳到今天至少有4000多年的曆史,而那個時候,古代印度與華夏壓根就八竿子打不着。根據現代考古證明,古代印度主要是恒河文明,發現最早的遺迹距今也才3600年,這與華夏的記錄差着千年以上,而在春秋時期,華夏的圍棋已經很成熟了。史籍上記載的“琴棋書畫”中的棋指的就是圍棋。
在古代漢字裏,“弈”這個字本來就是特指下圍棋的,東漢許慎在《說文解字》中就寫到,“弈,圍棋也。從丌、亦聲。”可見,盡管日本人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胡說八道,其實都沒有任何根據和證據。這裏還要啰嗦一句的就是,在我國曆史上棋類裏,象棋始終是不登大雅之堂的,而曆史上記載的棋類國手說的都是圍棋。有的人說,圍棋開始是九線,後來才發展到當今的十九線,其實,這裏也是一個誤區和沒有經過證明的。根據出土文物來看,早在隋唐時期,就已經出現了十九線的圍棋盤,南昌出土的海昏侯的玉質棋盤上就有十五線。而在當時出土的其他墓葬裏發現的棋盤同樣有九線、十三線等等。其實,在當時,人們也是按照棋力的高低來選擇适合自己下棋的棋盤的,并不一定非要有什麽硬性的規矩。
“薛總,這個東西不錯啊,怎麽就放在這裏了?”李凡小心的把那倆盒子扒拉出來,“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可能是北宋的東西哦,北宋的圍棋。唉,可惜沒有看到棋盤,估計原來是用木材做的棋盤,過了這麽多年已經不在了。”
“啥?圍棋?我瞅瞅……”薛萬錦連忙走了過來蹲下身子也看了起來,“在表面看上去可是不咋地啊,至是這石頭……好像是煤精石啊,嗯,北宋時期有這種加工的工藝嗎?還有這白子,這是啥材料的?看上去還挺白的。”
“哦,這個白子是用漢白玉磨的,應該也是這一代的物産,不過……北宋時期,這裏可是屬于西夏國的,這東西如何到了這裏?看來還得深入研究一下子。”李凡慢慢的把裏面的棋子倒了出來,形成了一股小小的灰塵,很顯然,這東西放在倉庫裏已經有不少時日了,翻過盒底仔細的端詳,“這上面有一個潘字。”
“不對吧,如果這裏是西夏的,應該是西夏文吧,怎麽可能出現一個漢字?”
李凡不由得對薛萬錦刮目相看了,“呵呵,你還知道西夏文啊!不簡單哦!”
“唉!别當我是有研究,我不過是最近跑這邊的文物部門多了,這裏的西夏文遺留可是不少的,耳聞目睹也聽了不少,所以,你說這東西大概是北宋時期的,那這一帶估計就是西夏國了,是西夏國如何能有漢字?這可能是後人仿制的。”薛萬錦自嘲的說道,“不過這棋子還是很特殊的,兩邊都是平的,像一個縮小的象棋子,我可是聽說,在古代的圍棋都是兩邊是鼓起來的,就像現在的日本棋子。”
“不不,你說的兩條都不成立。”李凡在附近找了一塊塑料布,小心的把棋子和金屬盒子包好,“古代棋子并沒有統一規定,但造字的時候,棋子的棋卻不是我們今天看到的這樣,而是下面石字旁的‘碁’。但是,我們的古人從來就不是墨守成規的,而且對棋子這種工具上的東西也不很在意,根據史書記載,做棋子的材料有木材、石材、玉石、燒制的陶瓷等等,在漢代到隋唐的時候,棋子的模樣也是花樣翻新,這就像後世的麻将,有用竹子做的,有用翡翠做的,有用象牙、牛骨做的,還有用紅木做的,花樣很多。直到現在,才都改用塑料,其實,真正的麻将最早還就是用竹子做的,竹子不夠厚,還有弧形,于是,用兩塊不同紋理的竹子使用嵌卯的形式做到一起,那才是真正的手藝呢!現在要是找到一副,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古董呢!”說到這裏,李凡自己都樂了,“第二個,你說的西夏文字更是不對了,當年的西夏國裏可是有不少漢人的,他們的地位比在遼國金國裏的漢人地位還要高一些,以黨項人爲主的西夏國還規定,在西夏國裏的漢人必須着漢服,戴漢巾,不得與黨項人混淆,而且,在西夏國裏還有許多漢人爲官,高官也不少的,漢族官僚慕洧、景洵、斡道沖等,他們都先後擔任樞密使、國相的要職。還有啊,西夏國裏的農業地區,比如黑水城一帶,黨項人不善于農業種植,在這一帶是以漢人種植爲主,根據史書記載,這一帶的漢人姓吳、張、潘、渾、楊等等,既然有漢人在這裏,那肯定也就有文人學子、達官富人,他們通過與北宋的邊境互市弄來許多中原的東西也就不足爲奇了。”
說完,李凡把那塑料布包好的東西遞給了薛萬錦,“拿好,找個下面的派出所,給你出具一個地攤撿漏的文件,這東西再送到高手那裏稍微清理一下,嘿嘿,價值連城說不上,可是一準能賣個好價錢,可惜沒有了棋盤,要是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