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我們一定要注意,那就是,東漢初年,尤其是在中樞的帝王都不主張厚葬的,劉秀生前曾經留下話,‘吾無益于百姓,修陵效仿文帝,切勿鋪張,以此告誡後世’可見,不管是東漢還是西漢,中樞皇室往往都不會厚葬,大行厚葬之風的形成往往是那些分封出去的藩王,比如,中山靖王、海昏侯等等,他們在自己的封地裏驕奢淫逸,無所不爲,而真正的中樞,他們要顧忌很多。連劉秀都要薄葬,那個廢後能厚葬到啥程度呢?所以,我個人的觀點是,這個尚未開發墓穴的随葬品規模不做預設想,打開墓穴後,一切實事求是。”李凡最後說道。
對李凡的話。古尚忠也的确找不出啥話來繼續争辯了,再争下去,丢的不是小屁孩的面子,而是他這個權威大家的面子了。一開始說的“不參與,不指導”難道是放屁嗎?人家給自己留面子不直接頂,可自己總得顧忌點面子吧?
接下來的話題就是講述那個臨時工作場地的事情了,當古尚忠得知李凡他們爲了保護出土的文物,還準備了許多特殊的保存箱後,不由自主的點頭稱道。
“真沒有想到啊,老朱,你這幾個弟子不得了啊,他們雖然是第一次出來搞考古,可是這出手和章程一點也不比我們這些老家夥差啊!行,聽了他們的安排,我放心了,一旦成功了,沒說的,這個小家夥和他的工程隊我是要帶走的!”
朱家清頓時呆愣在那裏,“老古啊,你不是吧,你把他給調走了,你讓我這裏怎麽辦啊?實話告訴你,那個小年輕才是這個考古隊的核心人物啊!他要不是年輕,我們早就任命他爲隊長了,你把他弄走了,接下來的考古出事咋辦?”
“你啊!我不是白用你的,我跟你換工,隻要你答應讓那年輕人跟我去陝西那邊,這邊我從專業隊裏調幾個行家過來,考古的成績算你們的!”
“那個,我不是偷聽啊,我看他們搞的那個機器不是很難啊,我們公司完全可以搞啊,我打算今晚就通知公司的機械廠馬上就做一台。那小年輕說的專利啥的不是還沒有下來嘛,我們完全可以打時間差的!”鐵建公司副總小聲說,“那個地方的考古發掘的越快,我們公司的損失就會越小啊!請給予理解吧!”
鐵建公司副總說完還向兩位老學究拱拱手,完全是一副抱小面的樣子。
“哼!想都不要想,你該拿出來的錢一分都不許少,馬上打給人家。”老古一句話就給否定了,“你以爲那是如同你們搞工程啊?那裏面不知道有多少學問呢,你們自己上?要是把墓穴給破壞了,誰負責?就你們公司,賠得起嗎?”
“是啊,陝西那邊的古墓,不是唐代的就是秦漢的,如果是春秋時期的古秦國的大墓,随便拿出一件出來都是價值連城的國寶,你們拿什麽賠?”老朱說。
鐵建副總這才明白了,人家那不是爲難他,而是考慮到專業的特殊性,比起眼前這個小年輕來,自己的那些人還真不行。萬一出了問題,他自己的位置怕都要不保。想明白了這個,副總也不在說什麽了,同時也打消了投機的念頭。
這邊,李凡支應着幾個老大,那邊,錢宸帶着兒子去市裏與西塢鎮發包方正式簽訂了開發的合同,合同簽訂完畢後,宸全地産按照約定将自己開發西塢鎮的設計大綱和想象圖公布了出來,結果,頓時引起了炸雷般的轟動效應。
“這,這完全與原來的風格完全相悖嘛!這樣的設計幾乎把我們縣裏的原來設定的經濟增長策略完全給打亂了啊!無視整體大局,這怎麽可以?”那個縣的某個領導怒吼了,“我們必須要讓他們改回來,必須要符合我們縣的總體規劃!”
于是,縣裏再次組團到市裏去反應情況,把個市裏的老大煩的夠嗆,可人家說的也是有道理啊,這……還是得去與宸全地産去“協商”。
不是簽訂了合同嗎?怎麽又要扯皮?這不能說有些人就是如此,他們的承諾和發誓賭咒啥都如同打哈哈一樣,需要的時候動不動就“跪求”,可一旦翻臉,原來說的什麽都不算了。尤其是手上還有點權的時候,這樣的人幾乎就是一隻變色龍。如果說巫師平能夠在此之前混的風生水起,那他身後一定有人在撐着。而這個人就是縣裏侯國慶副縣長。那個西塢鎮讓他犧牲了手下巫師平,現在,宸全地産又搞出新東西,這讓他分管的經濟如何能有成績?沒有成績他還怎麽混?
侯國慶也不是傻瓜,他看到了那個合同,以他這一級别的部門根本無法從法律上反悔,隻能寄希望于更高層的人出面判定“該合同無效”,所以,侯國慶幾乎是拿出了所有的關系上蹿下跳,目的就是爲自己的将來留一個後路。
什麽叫留後路呢?在侯國慶看來,西塢鎮今年肯定是要拖縣裏後腿,如果不找個理由出來搪塞和折騰,到了年底業績考核時,他侯國慶如何交代?隻要把意思拿出去,有了宸全地産這個事情來頂缸,到了年底,這個話可就由他去解說了。
侯國慶的動作自然是要涉及到市裏,可他的這些動作卻是從另一個方面提醒了市裏的老大,他清楚西塢鎮的毛病就是出在這些人身上,對這些人他也是心裏不爽,可他同樣沒明白宸全地産的用意,所以也就不可能旗幟鮮明的把侯國慶這夥人的說法頂回去。誰不怕萬一啊?萬一出了狀況咋辦?可高一級的老大到底是有經驗的,他沒有直接把侯國慶他們的頂回去,也沒有說同意幫縣裏把事情找補回來,打了一個漂亮的太極,“我會去調查和協商的,請你們耐心等待幾天。”
宸全地産現如今是真的忙的厲害,李凡出的那個修畫壁的建議很快就被鎮裏同意了,如今,正在緊鑼密鼓的加緊建設,到了十一後,烏蓬鎮的改造工程在外觀上就算是有一半了,這個時候正是把全部構想都鋪開的時候,誰能想得到啊,在這個古色古香的鎮子裏,還有一個完全仿古的“食街”呢,按照李凡的說法,這裏的店小二最好都是穿“古裝”,用竹簡做菜牌,給客人一種“穿越”的感覺。
此時,四姐妹早就到了西塢鎮了,她們是住在市裏,每天由錢博平開着車子去西塢鎮進行實地考察,陳軒炫每天都用無人機在鏡頭前看周圍的環境,要搞出這裏的模拟遠景圖,對她來說也是一次重大的挑戰。而大姐黃瑛到了這裏,眉毛就沒有舒展過,她現在作爲公司的付總工,要負責整個小鎮城市的綜合規劃,包括學校、商務中心、遊樂場、街道、醫院等等的布局,可以說,李凡給她的壓力也是山大。倒是二姐徐曉娟和三姐林瑤輕松不少,他們是負責各個小區樓宇設計的,這對她們來說不算難,哪怕是要進行局部的調整也不算啥事。
李凡帶着工人,在朱老和古老到達的第三天挖到了古墓裏的黃腸題湊,準确的幾乎毫厘不差,把個老古給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老古是知道的,隻要是從黃腸題湊的擺放方式和角度計算,就可以輕易的找到古墓的墓門,找到進入路徑,這樣是對大墓裏的文物破壞最小的最安全的。這些完全沒有搞過考古的人不簡單啊。
漢代以前的墓葬與隋唐以後的墓葬是有很大區别的,在東漢時期,乃至三國、晉代時期,埋葬使用的方式大多數是“豎葬”,而不是後世的地宮形式。豎葬就是直接像賈春生那樣的直接向下挖坑,然後先後将棺椁、黃腸題湊等碼放下去,最後蓋上土層,講究的在黃腸題湊外圍或者棺椁外圍填上白泥,最後封土。
在漢代,墓葬裏也有耳室等其他放置随葬品的地方,其實,這都是向下挖了後在底部擴張的,與後世最大的區别就是隻有通道沒有甬道,沒有地面建築。在周代以前,土葬講究的是“墓而不墳”,這是個啥意思?就是埋入地下,平整地面,不種樹,不立碑。到了周代,開始流行種樹以标記,這就叫“墓”。而再到後來,在地面上堆起土堆,形成一個個的小土丘,還立碑的,這就叫“墳”。
當李凡帶着工人清理出一個4乘3米的“掌子面”後,剩下來的事情就不是李凡的了,他被學校一紙“調令”給打發去陝西西部了,爲此,把個李凡憋悶的說不出話來,他算天算地,算盡了津孟這邊的一切可能,就是沒有算到上面觊觎他發明的這種新技術居然是這樣的迫切。其實,這也是他把考古工作看的太簡單了,如果津孟這裏出土的是一座有分量的大墓,那這個考古工作時間就短不了。馬王堆那邊的考古工作前後耗費了三年的時間,而那個用10噸黃金陪葬的海昏侯的大墓足足的用了四年的時間才弄完。陝西西部那裏,如何能等得到這麽久?
李凡這邊剛剛到達寶雞,錢宸那邊就又把電話追了過來,很明顯,錢宸那邊又出幺蛾子了,而且,這次,他碰上了幾乎是無法拒絕的一次談話。
市裏的老大親自到烏蓬鎮進行視察,在群衆大會上,在宸全地産的招待會上,大力的表揚了宸全地産“爲地方經濟做出了貢獻”,并建議宸全地産向“優良民營企業”努力,争取成爲本地的“明星企業”。可以說,褒獎的讓錢宸暈乎乎的。
晚上,老大親自與錢宸談話,從各個方面講當地經濟發展的勢頭和民生的重要性,誇獎宸全地産是個對社會負責任的企業,贊揚錢宸是個有大局觀的企業家。
錢宸一開始還滿心歡喜,向領導保證,一定把烏蓬鎮開發好,一定把西塢鎮的事情處理好,可是說到最後,老大卻是講起了西塢鎮所在縣的經濟發展勢頭,講出了西塢鎮的開發要配合當地經濟發展需要,西塢鎮開發的好壞,直接關系到了該縣未來的經濟發展。老大沒有用強壓的模式來對錢宸說什麽,更是沒有使用權威和法律的手段來否定宸全地産對西塢鎮的規劃,而是把西塢鎮開發的不确定性擺在了更高的角度剖析給錢宸聽,讓錢宸聽的是毛骨悚然,寒毛直豎。
“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和思想包袱,我看過你們拿出來的第一稿規劃大綱,總體來說讓我很驚訝,但是,我覺得放的位置不合适,似乎更适合我們市裏這樣的一個大一點的地方。當然,我這樣說不是幹擾你們的開發思路,是想給你們擴展一下思路。我今了,你們宸全地産是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你們應該考慮地方經濟的發展,這是一個道德觀的問題,對不對?好在,你們現在還沒有進入,還有大把的時間去改變或者說是修改你們的開發思路,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老大就是老大,扔下話就離開了,從法律形式上他不能幹預企業,從政企分家的規則上同樣不能幹預企業,可是他卻是在思想上道德觀上對錢宸做了說服工作,這個意思還不明顯嗎?面對如此的境遇,錢宸是一點戲都沒有了,他甚至就像找回原來的西塢鎮的設計圖紙,推平後把基礎建設補上去,然後還是搞修新如舊。可是他的這個想法被兒子錢博平堅決反對,并且直接點明了其中的要點。
“如果宸全地産可以自己獨立的開發西塢鎮,我不管,我拍屁股走人。可如果你還要拉着那麽多親戚朋友的企業跟你一起這麽幹,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李凡絕對不會允許曆史的車輪倒退,不會看着你去往火坑裏跳。西塢鎮根本不具備烏蓬鎮的地理優勢,在刺激和集聚當地小經濟圈上完全沒有任何優勢。而我們對烏蓬小鎮開發的核心是什麽?難道真的是爲了這裏的複古旅遊和招攬遊客?你該不是連這個都還迷糊吧?”錢博平老實不客氣的反問老爸。
“難道不是嗎?凡凡不是還要在鎮子外面搞畫壁,在寺院裏搞碑林嗎?這些不都說明是爲了旅遊項目在開發嗎?”錢宸也不含糊,舉例反問兒子。
“開玩笑呢!如果僅僅單靠旅遊,我們犯得着把這個小鎮的居民容積率提高三倍嗎?犯得着去做那麽多的輔助設施嗎?開發這裏的核心是恢複這個小鎮對四裏八鄉物資交換集散地的作用,讓這裏形成一個以商品交換交流爲主,兼顧旅遊的新經濟小鎮,那些仿古和刺激旅遊是進一步強化集散地作用的!”錢博平說。
“唉!我老了,腦子轉不過來!看來還是得叫你表弟來!”錢宸無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