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鈞瓷存世的不多,可還是有啊,幾個大的博物館裏都有。就算是有人租界展覽,也不大可能會是長期的,租金也很有限,對您來說,改變不了您的後半生。是不是這樣?可是王縣長那邊黑碗就不一樣了,從目前我們掌握的資料看,是孤品,博物館租借去了以後,别說參觀了,就是搞研究的人都會絡繹不絕的去觀看,他們去看可不是白看的,比如說,如果又有某個大學想研究柴窯這段曆史,需要實物做佐證,他們找你們,你們都不知道怎麽談價錢,可去博物館就簡單了,那邊是有着規範程序的,該付多少錢都是明碼實價,你以爲博物館租借去了以後是白花錢啊?嘿嘿,保證賺的不會比租金少,以柴窯的名義開幾次專項展覽,光是門票收入就夠了,還不包括外國學者、藏家、博物館的前來洽談,你想想看,這得是多少收益啊?”說到最後,餘所長都聽傻了,連連給李凡倒酒。
最後,餘所長總算是弄明白了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了,也不矯情了,拿出手機直接撥給了王向前,“王縣長,小李老師就在我家喝酒呢,你過來吧。”
不一會,王向前就到了,李凡可是不想再費口舌了,于是,餘所長把李凡的話給複述了一遍,聽的王向前是心花怒放,這些日子來的苦悶和疑慮一掃而空,自己去找了個酒杯,倒上酒就是連幹三杯,随即向李凡一作揖。
“啥話也不說了,多謝指點。剛才三杯是對我沒有當面請教的自罰,現在,我敬你,咱們今天來個不醉不歸!老餘啊,這一瓶酒可是不夠,再拿!”
“王縣長,您不用這樣,哪有長輩敬晚輩的道理?我們今後的工作還有許多地方需要您的幫助呢,這杯酒算我敬您的,我年輕,先幹爲敬,您随意!”說完,李凡一仰脖,一杯下去了,“您今天來的正好,本來我還想明天上午去您辦公室去談的,現在跟您說一下,明天我還是要去的,主要是我們考古隊的工作馬上要展開,前期的探查我們初步确定那裏可能是一個漢代大墓,如果真的是,您那裏原來的一些規劃就要修改了,許多手續上的事情您可能得提前去做了,要不,一旦将來上面有新的文件下來,您那裏再現弄可就來不及了,您說是不是?”
“現在政企分家,咱們開發區的規劃上面能用什麽文件給我們下達指令?”外行的餘所長不解的問道,“開發區主要是發展瓷土礦業,把那裏騰挪出來後,也增加了地産開發的地皮,這都是企業行爲,什麽指令可以中止這個發展?”
王向前雖然沒有說話,可眼神裏透出來的意思也是對李凡這個話不解。
“餘叔叔說的對,政企分家,單純的行政命令你們根本就不怕,理都不會理,可是,你們想想看,如果相關部門以這裏要保護文化遺産爲由,禁止你們開采,你們如何應對啊?政企分家是指一般性的經營方面,可涉及到國家的一些法令,那不是幹擾你們,是用法令限制你們,這個你們沒有想到嗎?”李凡認真的對王向前繼續說道,“這裏,曾經是東漢時期的重要墓葬地,方圓至少有百裏,如果不能把這裏地下的情況搞清楚,那這裏總是會影響到當地的經濟發展的。如果我沒有看錯,這裏的地下大部分是瓷土,而在附近的丘陵山地上,農田不是農田,森林不是森林,光秃秃的,也許,将來可以發展爲地産,可當地産開挖地基又發現了瓷土後,怎麽辦?你們也許會問,以前這裏也有瓷土,爲什麽會存留到如今而沒有被開發?實際上,這裏的瓷土如果是在50年前,根本不具備開發的價值,因爲這裏瓷土裏含鐵和其他礦物質太多太高,那個時候處理不了這些雜質,而現在不同了,現在可以通過精洗、酸洗等方法把瓷土中的雜質去除,保留一些其他地區瓷土所沒有的特殊礦物質,想想看,這是個什麽樣的飛躍?”
“是啊是啊!我就是想到了這個,才堅決要求在這裏搞開發的,可現在經你剛才那麽一說,似乎我們這個開發還存在着重大的變數啊。”王向前說道。
“變數肯定是有,但最後,總還是要開發的,無非是摸清情況,合理規避,閃亮開發這三個環節。年初的時候,你們這裏搞勘探的思路是對的,可是采取的方法不對,以行政的手段讓勘探隊去幹活,錢少,效果差,如果不是我們來,您這裏最後爛尾就是肯定的,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白白的浪費了資金和思路。”
“可是,我們要是細探……在經費上沒有出處啊,何況,我們也是一級行政單位,最後進行開發還是需要引進企業的。”王向前說到這裏又端起了酒杯。
“我給您出個點子,與宸全公司簽一個合同,把細探的工作交給他們去幹,然後,你們在宸全公司進入的時候适當的給點優惠。”李凡看似無意的說了一句。
“噢?就是那個打算在開發區辦瓷土精洗廠的宸全公司嗎?這個完全可以考慮啊,至少我這裏是不會有問題的。”王向前的眸子亮了起來。
“宸全公司是南方的宸全地産下屬的全資子公司,總公司那邊是以開發房地産爲主的,目前在搞的一個修新如舊的仿古小鎮開發,目前的勢頭相當不錯,如果讓他們到這裏來開發地産,對開發區來說,這是個雙赢的局面。他們有技術,有眼光,有資金,更重要的一點,那公司的老闆是我表叔,具體操辦的是我同宿舍的同學,我的表哥,而搞設計的又是我們年輕人成立的HXLC設計公司,可以說,環節少,内耗少,效率高啊。加上我在你們中間居中協調,多好啊!”
“細探以後會有什麽結果?會不會因爲細探後發現了衆多的大墓,我們這開發區也就是搞不成了?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風險啊,到時候,他們想搞的地産根本就幹不了,這前期花的錢不就是白搭了嗎?”王向前說着又喝了一杯。
“如果細探後,發現大量的墓葬,那大家是不是都可以早點收攤呢?不也是節省了大家的時間嘛?至于說先期的細探花費,對宸全公司來說算不了什麽,将來,爲了這些大墓,是不是考古隊還得來?來了是不是還是要這些資料?能白給嗎?所以,這個不用擔心。不過,我不認爲會出現大規模的墓葬群,這個可能性不大,沒有大規模的墓葬群,這裏的規劃就不用大改,适當調整就可以了。如果又有了重大發現,圍繞這裏的開發規劃就要重新弄了,也許,可以把開發與保存文物結合起來,許多事情都有可能相輔相成的,關鍵是綜合規劃的水平,在這方面,我手上的HXLC設計公司就具有很大的優勢了,當今地産業裏的明星地盤‘河洛商廈’、‘黃龍濟水’就是我們設計的,還有‘北鬥小鎮’‘烏蓬小鎮’仿古建設等等,您到時候是可以去考察一下的。”李凡的話讓王向前停止了喝酒。
李凡也放下酒杯繼續說道,“這裏的風水形勝是很有意思的,至少從目前的山形地勢來看,是不适合做陰宅的,可這裏的形勝卻又是汪陽宅的,我不知道在東漢時期,這裏的形勝是不是與現在不一樣,這完全有可能,不過就算是不一樣,這裏也絕對不可能是‘陰宅旺後’的風水,那會是什麽人葬在這裏呢?這才是本次考古的真正意義,如果找到了可信的文物,對研究東漢曆史又是一次突破。”
“你,你還懂得風水堪輿?”王向前略有吃驚的盯着李凡,“這太令我吃驚了,呃……有這樣一件事,我聽說縣裏要修建一個公益性的公墓,把散落在縣城周邊的私人墓地統起來,這樣可以使縣城的建築開發獲得連片的地皮。縣裏也找了一些業内人看過了,可那些人看過的地方都不令人滿意,你能去看看嗎?”
“哈哈哈……”李凡突然笑了起來,“王縣長,不帶您這樣拉壯丁的,那個事情關我啥事啊?我能看風水形勝是因爲我的專業就是古代學,研究古代學離不開這些,不懂得看風水堪輿,如何去判斷地下墓葬的方向和走向呢?至于去幫你們看,那可是不行的,沒這道理的,我能看,别人信嗎?不信,我去了,對你可是有影響的啊,人家會說您找個年輕人過來湊數,說您辦事不靠譜,您樂意嗎?”
“啪!”老餘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小李老師說的對,這個事情咱們摻和幹什麽?再說了,公墓嘛,怎麽可能會有說頭?都在一起,難道都能受到隐蔽?”
“嘿嘿,是我想差了!我吧,就是想趁還能幹幾年的這個機會,爲咱縣裏多辦點事,也給自己留名不是?我爺爺年輕時幹過壞事也幹過好事,所以,他後來是吃了幾十年苦,可也在晚年特别的享福,他老人家走的時候還叮囑我,做人必須要行善積德,好人有好報,原來他不信,可晚年的時候,他信了。”王向前說到這裏,又拿起了酒杯,像是動了感情,“我從年輕的時候就受到了爺爺的福蔭,可以說是爺爺善報在照顧我,可我很平庸,壞事沒怎麽做,可好事做的也不多,所以,我一直就是在圈子裏混,上不上下不下。上次老餘讓我幫他看小碗,按理說我是能坑他的,那個小碗雖然我沒有看出是北宋的,可判斷是明清的還是沒有問題,如果我說喜歡,老餘會給我,可是我沒有那樣幹,而是告訴他去找更大的行家,那就是指點他。這也許算是我的一次行善,結果,你們看,回報的多快,讓我撿到了黑碗,讓我遇上了李老師,讓我在開發區有翻身的機會……”
也許是喝酒的緣故,也許是到了能說一些話的地方,王向前的話是越來越多,好在李凡知道他王家的事情,耐心的聽着,還時不時的搭上一句,就像相聲裏的捧哏,而老餘更是很有涵養的陪着王向前一杯接着一杯的邊喝邊聊……
這一晚上,三個人硬是把兩瓶高度白酒喝了個底掉,最後還是李凡叫來了出租車把自己和王縣長送走,老餘也喝的差不多了,早早的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聊天,讓李凡在津孟這裏又下了好幾個種子,提出來的條件可以說讓王向前的思路開拓了不少,他雖然沒有馬上就答複,可在心裏已經琢磨着如何去落實了。
對于這種看似有無的布局,李凡也是不怎麽放在心上的,行,将來就發展,不行,不過是對當地某個小地區的一次貢獻而已,算不了啥。何況,這次的細探相當于對周邊進行普查,大的瓷土礦開不了,那小型的呢?距離更遠的呢?
李凡這邊與津孟縣商談,三天後,馬嵬曾張婕他們就帶着重新組建的考古隊到了,讓李凡驚愕的是,老大吳廣德竟然作爲曆史系的代表給塞了進來。
“這可不是我主動要來的哦,是系裏點名叫我進來的,據說理由就一條。”
“啥理由?你就是個普通的曆史系的學生,這考古跟你将來的工作沾邊嗎?”
“嘻嘻,我是308室的老大,就這條理由,因爲308室的你在這裏擔任隊長助理,他們認爲我來了,你不會趕我走,否則,其他人來,他們怕被你趕走!”
“你拉倒吧,他們是認爲你是我老大,想從我這裏搞去全套的考古資料,肯定是那個賈教授玩的花樣!那人真是上不得台面,這樣的資料我們能獨吞嗎?他大可正當名分的找我們要嘛,偏偏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來你可千萬别學他……行吧,你來了可以幫我幹點雜活,不白用你,幫你寫畢業論文成不?”
吳廣德把老幺沒辦法,最後那句話又說到他心坎裏去了,隻能嘻嘻傻笑了。
這邊倆兄弟要聯手考古了,那邊的烏蓬小鎮卻是鬧出了大事情。
巫師平在宸全地産這裏虛晃了一槍,然後回去就放出了謠言,一開始,西塢小鎮的原住民還真是信了,可是卻看不到接下來的動作,然後就去打聽,一打聽,人家宸全地産壓根就沒有去西塢小鎮接手的計劃,于是,又有人說話了,說宸全地産是“狼子野心,見死不救”,是打着開發的幌子賺當地人的錢。如果隻是動嘴巴說說也無所謂,以錢宸那性格,壓根就不會去理。可是,西塢小鎮的一些人也不知道是被誰挑唆的,居然組織了幾十個人跑到烏蓬小鎮鬧事,還把林氏建築的一個技術員給打了,頓時,惹火了烏蓬小鎮的居民。開玩笑呢,把給我們帶來巨大改變的恩人給打了,這還能行?于是,烏蓬小鎮這邊也就鬧起來,好在虞恰覺和陳翔夫兩人頭腦清醒,組織派出所民警到了現場。事情難道就這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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