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哥那裏的事情我們一時半會不用操心了,該幹的我們都幹了,剩下的是他如何去改頭換面的拿去審批了。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根據你與他們公司簽署的合約,我們将在清明以後開始設計地面上的地産項目,對不對?可他整個項目沒有批下來,地面上哪裏來的項目?在這個空檔期裏,你和江濤全力把《汝瓷春秋》和《畫情》這兩個作品推出去。我估摸着到了三月份,王銳就該來找我了。”
“你怎麽算的那麽準?沒準人家的電視劇火了呢?到時候咱們的電影還得改名字。要不然就無法通過審查了。”錢博平以提醒的口吻說道。
“他的那個電視劇要是能夠火,那咱們這個民族就徹底的沒希望了。老百姓又不是傻瓜,就他那裏面宣揚的倫理道德能夠被廣大觀衆接受?他王銳隻要說是他搞的,走出家門不被扔臭雞蛋就算是不錯了。傻乎乎的掉進方彪設計的陷阱裏,還以爲我不知道?江濤早就把情況打聽清楚了,我也是懶得去管。就王銳那脾氣,不吃點虧他是不會明白我們這夥人爲什麽能夠如此厲害的,我們走的就是腳踏實地,表達老百姓的家長裏短,講述老百姓聽得懂的東西,幹老百姓喜歡的項目。這就是我們一次次成功的根本原因,要是我也跟着随大流去忽悠人,就咱們這點資曆和名頭,哪裏鬥得過那些千年的老家雀?還不被他們給笑話死?”
“可是你搞的幾個地産項目都是有名頭的啊,那算不算是忽悠老百姓呢?”
“不算,我們是實實在在的利用古人傳下來的文化,充分的利用各種自然條件來達到地塊的五行平衡,别以爲看風水是迷信,還有古代的各種道家陣法,很多人認爲是迷信,其實,都是經過幾千年前人在不斷的社會實踐中總結出來的。裏面或許有一些當時科技無法解釋的‘玄學’,可玄學本身也是存在的啊,即便是在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誰能完全否認玄學的存在?”吃完了漢堡包的李凡一邊吸溜着飲料,一邊跟表哥胡吹起來,“就拿風水相師的布局布陣來說吧,在古代肯定是有效的,也是經常成功的,隻不過是沒有随着社會的進步而改良,沒有融進現代科技的元素而已,現如今,那些相師和風水大師玩不轉的根本原因就是他們自己并沒有弄懂基本的邏輯關系,他們所學的和現代生活越來越遠,如何能夠成功?成功不了就是騙子和迷信,可如果成功了呢?那就是大師了!”
“哈哈,你這是自賣自誇,我知道現在王總魏董和江大哥背後都叫你大師,你就得意吧。”錢博平樂呵呵的用手指點着李凡,“那你是怎麽總是成功呢?難道說你堪破了各種的奧秘和訣竅?說來給我聽聽,也讓我長點見識。”
李凡樂了,其實這哥倆這會都不想回去,都怕睡不着沒地去,還不如在這裏坐着聊天。如果是在平時,李凡拉表哥出來吃宵夜肯定不會是在這樣的西式快餐店裏,可現在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深圳的那些大排檔都已經收檔了。隻有這“正規化”的西式快餐店在節日裏是不休息的。兩人在這裏先是大快朵頤,接下來就是和風細雨的聊天,一對年輕的大學生,還真是讓上夜班的服務員羨慕。
“在建築裏擺設風水局古已有之,這不奇怪,我們這塊土地上四季分明,冬有嚴寒夏有酷暑,春秋有暴雨,有風沙,還有諸多的野獸蚊蟲,如何抵禦這些自然的侵襲,能不去認真的在建築物裏布局嗎?比如,在靠近門窗的地方放上蟲蛇懼怕的植物或者機關,在北面修建厚實的防風牆,在南邊設置采光的窗機等等,這些都是最原始的風水布局。随着文化的發展,對自然的各種了解,我們的祖先把世界萬物歸納爲了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在那個時代這五行基本上包括了人們能夠看到的一切。光發現了這些還不夠,我們的先人還經過觀察和研究,發現了五行相克和相生的内在關系,然後運用這樣的關系來布局,來解煞。”
“這啥叫五行相生相克啊?現在誰還在乎這個?”錢博平不屑的說。
“未必喲,其實我們在生活中經常會自覺不自覺的用着這些規律,比如說,相生關系,木生火,大家都知道用劈柴燒竈吧?火生土,青石被大火燒完就是石灰了,大部分東西燒完了都成灰了,這就是火生土。至于說相克就更多了,我們知道的一句成語‘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就是典型的土克水啊!拿着柴刀去去砍樹那就是典型的金克木,說道這裏,你還覺得我們的古人腦子不聰明?”
“那個,你,你别繞達我,你剛才說的是布局,現在鬼扯啥五行相生相克啊!”
“我手的就是布局啊,布局的根本就是用的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而那個時候,社會上人口少,整個生活節奏慢,布上一個局,起碼可以有好多年沒有變化,這當然可以确保風水局的穩定發揮了。可是随着人口增加,随着社會生活節奏加快,你那邊剛剛布了風水局,這邊就要挖一條溝,這邊剛剛有點效果,那邊就要開荒地,這局如何保持?如果布局之人還在,也許能夠修補和該局,可如果那些遊方道人風水相師是拿錢走人了,這個局還怎麽弄?更别提現在的社會變化了,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就是家裏,保不齊哪個倒黴孩子弄回來啥新玩意,這樣的風水如何布局?所以,現如今已經沒有人去幹這個了,即便是幹,那也是擺小局避大陣。說有的工廠興建的時候請來了大師費了許多功夫,可建成沒幾天,門口鋪了寬闊的水泥馬路,老闆也以爲這是擺了大陣的效果,殊不知,那條馬路禁止卡車通行,他這個工廠得去開側門和後面了,于是,整個大陣崩潰,啥都沒有了。”
“哈哈哈……”錢博平就像聽笑話一樣的聽着老幺忽悠,“那你在煙台整的那個‘黃龍濟水’的樓盤爲啥那樣大張旗鼓的說?算不算是帶有點迷信色彩?”
“我那可不是迷信,整個建築是設計是按照流體力學的原理幹的,避免了冬季的寒風,引進了夏季的涼風,那可是百分百的現代科技的結晶!”
“那你爲啥還要叫啥黃龍濟水?還什麽龍王藏寶之地……你可真能忽悠!”
“我要是跟老百姓說流體力學,人家懂不懂難說,信不信就更是兩說着了吧?運用古代神話故事,把老百姓的從衆心理調動起來,你覺得這算是忽悠?”
“從衆心理能夠解決住戶走上富裕的期盼嗎?我覺得你這就是忽悠!”
“你啊!表哥,你回學校後去補一門人類社會學的課程吧!看來你對人類發展根本就不明白!人類是社會性動物,隻有人口基數達到一定程度,科學技術才會發展,社會結構才會變革,沒有這個基數,人類就是苟延殘喘!當然,這不包括有文化傳承的變化,其實,這門課程說起來不簡單,我在這裏沒法跟你說清楚。”
李凡說的這個沒錯,在人類有正式文字記載的三千多年的曆史裏,中國領先世界2800年,說起來是文化傳承的厲害,可文化傳承的載體是什麽呢?是人,沒有人,文化傳承怎麽傳?有了人就有了社會,有了社會就有了需求和生産,就有了市場,而在中國曆史上,市場經濟其實比歐美國家早的多,所以,遠在宋朝經濟的發達就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那個時候,不計算北方遊牧民族,人口就超過了一億,想想看,那個時候歐洲有多少人口?中世紀的歐洲連人口統計的資料都沒有,到了元代的時候也不過6、7000萬而已。
一些研究曆史的人感到奇怪,說秦始皇當時爲了擴展嶺南征服百越,派出了大将屠睢率領五十萬大軍去了嶺南,在嶺南建立了南海、桂林、象郡三郡。後來,陳勝吳廣揭竿而起,跟着項羽劉邦趁火打劫,秦朝很快滅亡。有人就覺得爲什麽在嶺南的五十萬大軍卻沒有回援呢?不回援的理由很多,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根本就沒有五十萬大軍,充其量是一些湊數的民夫和鄉勇。
根據史書記載,秦始皇統一中國的時候,全國人口才3000萬,秦始皇去哪裏找五十萬大軍去南征?而且,以百越那中原始的荒蠻之地,嬴政不可能那麽看得重他們,五十萬軍隊?怎麽可能。3000萬人口除掉老小,除掉婦孺,還能剩下多少人?整個秦末漢初的戰争其實規模也不大,劉邦就那麽點人,就可以在灞上固守,沒有别的原因,就是人口少。雙方的軍隊數量都不多。經過戰争,劉邦獲得天下的時候,整個國家的人口隻有1200萬。啥概念?偌大個國家就這麽點人,平均值還不如當今的俄羅斯呢!直到漢景帝的時候,國家人口才增加到6000萬。
“每次人口暴增的時候就是出現偉大科學家的時候,你留心一下,張衡是哪個年代的?正好是東漢強盛的時候,人口也從王莽篡漢時期的下降恢複起來了。唐宋八大家都是在人口高峰時期出現的,更别說咱們近代現代的科學家們,是不是有一種紮堆趕過來的意思?這就是從衆的特質,人隻要都在一起,再怎麽差勁和競争,總會有合力出現,尤其是華人,更喜歡抱團,更喜歡一把筷子折不斷。”
李凡這最後的收尾,還真是把錢博平給震住了。人家不是學MBA的,可人家這學識……錢博平有些臉紅了,他決定開學後好好的去找課本看看。
“剛才說到秦朝南征,有個小典故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啊?”李凡又說道。
“啥典故啊?不會是什麽高深的學問吧?”錢博平已經被李凡弄的緊張了。
“瞧你,一個小故事而已。”李凡笑道,“知道我們現在吃的米粉是誰發明的嗎?在哪裏發明的嗎?是在桂林,而且是秦軍發明的!”
“不是吧!你這一定是野史。”錢博平立即不認賬,嘲笑李凡又忽悠他。
“這可不是忽悠哦,是有考證的啊。”李凡一本正色的說道,“當年秦軍南征,越過了靈渠以後就算是進入了珠江水系,在這一水系裏,隻有稻米沒有小麥,這讓喜歡吃面食的北方秦軍感到很難受。後來他們按照北方的習慣把大米磨成粉,然後經過無數次的試驗,才做出了米粉和切粉,這就是南方米粉的鼻祖。還有一個特色是,在這片水網山區地帶裏,戰馬使不上勁,還要消耗大量的草料,有些馬病死了,于是,軍士就用馬肉放在米粉裏,現在,好像除了桂林某個特定的餐館裏有這個馬肉米粉以外,其他地方基本上沒有這樣的吃法了。後來趙佗帶領大軍進入珠江三角洲,在這裏又發明了‘河粉’‘腸粉’等吃法。這些吃法後來又回流到内地生産稻米的地方,極大的緩和了大米的食用量,一把大米就可以做出一大碗米粉來,湖南湖北江西的喜歡放辣子進去。北宋滅亡之後,大批北方漢人南下,成爲客家人,他們尤其注重糧食的節約,于是,著名的;‘客家老湯米粉’也出現了,現在啊,這可是廣東當地人最喜愛的早點之一呢!”
錢博平不得不服氣表弟了,人間處處皆學問,自己知道卻是平時不注意,弄的每每跟李凡聊天的時候就隻能當聽衆,完全搭不上話,太糗了。
這邊在快餐店裏聊天,而另一邊的段藍卻是在緊張的與相關部門的人争論,兩套設計方案,越比越是覺得李凡他們這邊的厲害,可是,偏偏那個官方設計院的總工就是不買賬,完全不顧臉面的雞蛋裏挑骨頭,最後竟然說“不知名的設計公司不安全,萬一出了問題誰來負責?”這樣的話,氣的段藍都想打人了。
“你爲什麽不能把設計者公布出來呢?難道說跟我們這樣的人還要保密?”某審批官員疑惑的看着段藍,“雖然項目的資金是你們自己籌集,可使用的土地是國家的,本着對國家負責,對人民負責,我們還是把所有的細節弄清楚的好。”
“我不公布自然有不公布的道理,他們與你們的設計院是完全不一樣的,你們想到的問題他們都想到了,你們沒有想到的問題,人家也想到了,而且,人家提出的解決方案比你們的有效,審批這個項目難道還要通過你們設計院?”
這也是一個奇葩的事件,審批部門搞不懂段藍拿來的設計思路,于是就把設計院的院長總工給請了,搞成了設計院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