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銳的消息放出去僅僅二個小時,拍賣行的那個拍賣師就親自登門了。
要說這拍賣師這次算是“栽”了個大跟鬥。二件堪稱國寶級的東西硬是在他的手上賣了個白菜價,還特麽的稀裏糊塗的。尤其是王銳隻花了350萬就買下來的傅抱石東歐之旅的名畫,這可不是單單以藝術價值品質來論價的。大家都知道,上世紀九十年代,東歐發生了巨變,許多當年與我們交往的文化藝術品散落到了民間,有些東西可以說對研究那段曆史是“彌足珍貴”的。誰手上有這些東西,除了本身的藝術價值以外,還包括文物價值。任何一個機構和研究部門想要借去研究研究,能是空手打哇哇的“白拿”嗎?還要涉及到保險等一系列的問題。
這位華姓的拍賣師上門無非是想辦法把這件寶貝再弄到拍賣會上,這樣,他就可以找補回來不少損失。試想啊,350萬的拍賣品,搖身一變成爲5000萬,這中間的差價有多少?隻要拿下了這單生意,拍賣公司要賺多少錢?
佟建華算是被李凡最近這點事弄得“焦頭爛額”了。原來是李凡私下裏跟他打了聲招呼。現代倒好了,是校領導專門開會研究,還特别的向保衛處撥出了轉款,“立即加強對古代學系實驗室的安全保衛工作”。不加強不行啊,那裏目前存放的兩件物品的價值太高了,萬一有人觊觎,那就是驚天的“大案”。
這“加強安全保衛”一旦上了桌面上,那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首先,佟建華必須要在這裏建立一套完善的進出核查程序和制度,否則,附近的公安部門也通過不了,肯定沒完沒了的上面“指導工作”。其次,設置了大量的電子監控和電子防範,整個實驗室的牆壁和周邊全部被重新整理了一遍,确定不留死角。第三,學校專門訂購了存放高檔文物的特殊安全保險櫃,用于存放這些物品。
這學校怎麽突然就撥款了?不撥行嗎?朱家清在校務會上不開口,其他的校務委員就替他開口了。另外,現在的實驗室已經成爲古代學系能“下金蛋”的母雞,光是王銳就提前支付了五百萬的各項費用,還放言,“不夠的話隻管開口”。而魏東琴那邊更是沒話說,直接就捐助給實驗室1500萬元用于添加設備和發展工作人員。現在學校裏想報名去實驗室的人多了去了,都在想法子找門子呢。
魏東琴那個瓷器現在是太值錢了,已經出現的雛形就可以肯定,那是北宋時期的汝窯“青瓷”一類的器皿,朱家清預判,應該是青瓷蓮花碗。
在五大名窯裏,居首的就是汝窯,雖然還有官窯,可要是論瓷器的質量和美感,其他四大名窯的器皿與汝窯比較起來還是有一點差距。汝窯不光是質量好,精美無比,更重要的是其各種器型多,幾乎官窯能燒制的器型汝窯都有,而汝窯能燒制的各種洗、碟、碗、瓶、盆、爐、觥、觚、甑……等等,幾乎把生活日用中的所有方面都涵蓋了,這也是爲什麽目前各個博物館裏遺存的物品看上去很簡單,很平常,可又透着高雅高貴的韻味。而汝窯使用的釉料經過後世的破解,終于明白了是用“瑪瑙”做基礎釉料的,老天爺啊,在那個年代,瑪瑙本身就是價值不菲的稀罕物,是與珍珠齊名的寶貝,在北宋時期,一塊瑪瑙的價值比同體積的黃金還要貴,竟然拿來研磨細碎後做釉料!汝窯的産品能不名貴嗎?
說起瑪瑙來,也是世事難料的跌宕起伏的一種……寶石了。許多人不太清楚瑪瑙是什麽東東,我們在看古代白話小說的時候,一定能夠看到裏形容富有的用詞往往是“绫羅綢緞”“珍珠瑪瑙”這樣的句子,根本就看不到什麽“翡翠”“和田玉”這樣的話語。就算是後來我們熟知的“壽山石”“田黃”等等,也難得在明代以後出現的白話小說裏見到。這是因爲,當時,大多數人還沒有認識到後來出現的寶貝,而流行在富貴人家裏的東西主要就是珍珠瑪瑙,天然的瑪瑙在當時發現和采集是非常稀有的,做出來的各種首飾又極具“富貴相”,更是有古代典籍寫下過記錄。在北宋的《太平廣記》中就有記載,人們把瑪瑙形容爲“美麗、幸福、吉祥、富貴”的象征。對瑪瑙的喜愛不僅僅是華人,在西方世界也曾經很風靡,可這珍貴的瑪瑙現在怎麽跌落神探,成爲……低廉的工藝品呢?
這瑪瑙本身也是一種二氧化矽,是在地殼中與水化二氧化矽(也叫矽酸)的物資交替擠壓和纏繞而重複成層。在這些物質的周邊肯定還有一些其他的氧化金屬物質,于是,各種顔色也就出現了。如果是純淨的沒有金屬氧化物存在,那麽這塊瑪瑙就是潔白色的,或者是像牛奶般的。正是大自然中包括着各種各樣的金屬氧化物,這才出現了千姿百态各種顔色的瑪瑙。
當人類搞清楚了瑪瑙的生成機制以後,現代科技要想模拟大自然裏的環境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就有一些人用鐵、钴、鎳等金屬化合物的鹽類,任它們自然滲透于矽酸凝膠中,然後再加壓和……總之有許多方法可以達到人工“瑪瑙“的實現,頓時,各種色彩斑斓的瑪瑙就充斥了大街小巷,連白菜價都不如。
還有一個原因最後讓一些曆史上的珍寶也變得跌落高貴的神壇。當現代化大規模開采煤礦的時候,與煤礦伴生的“琥珀”“瑪瑙”“碧玺”等等全都大批量的湧現出來了。試想一下,當今世界的煤炭開采量每年高達80億噸,伴生在煤炭附近的各種寶石出來的能少嗎?這些原本深埋在地下的東西一旦出來,整個市場能不發生變化嗎?所以,現在各個旅遊景點附近,大批的各種寶石湧現出來,并不是說那些東西是假貨,而是東西太多了,多到了滿世界的“擺地攤”。
扯遠了,回到小說。現在,實驗室除了王銳的那幅畫,還有魏東琴的一個汝窯瓷器,雖然還沒有完全拿出來,可是在實驗室裏已經是初見端倪。佟建華是不知道價值幾何,可是知道的人太多了。朱家清就專門找到了佟建華,告訴了佟建華一個事實,“汝窯瓷器基本上都是天價,在市面上也是有行無市的。”
這是個啥意思呢?根據統計,目前已經發現的汝瓷,在全世界隻有60餘件,而這些汝瓷大多數是各大博物館裏,流通在收藏界市場的僅僅隻有九件。如果現在這一件再現世,那麽其價值真的是無法預計。朱家清告訴佟建華,在好多年前,香港蘇富比的一次拍賣會上成交過一件汝瓷,論級别比這個個碗還要低一些,是一件那個時代使用的筆洗,經過反複的争奪,最後以接近二億人民币成交。
那邊朱家清是說者有意,這邊佟建華也是聽者有心。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汝窯的市價還不翻跟鬥?再說了,這汝窯青瓷蓮花碗存世的全都在博物館裏,私人收藏中是一件也沒有。按照北宋時期宮廷裏的格局,這個碗肯定要比盛水的筆洗高的多。一旦這個藏匿在磁州窯肚子裏的汝瓷再次進入人們的視野裏,其後帶來的各種……麻煩會層出不窮。現在,恐怕已經不是個錢的問題,而是如何去杜絕各種媒體的“采訪”“探視”“報道”,還有相關衙門裏的人前來“學習”“觀摩”和“觊觎”。朱家清不可能說的那麽直白,佟建華也不可能去問的那麽清白,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而已。爲這,佟建華私下裏可是把李凡罵的“昏天黑地”。
李凡其實現在也是玩滑頭,用他的功力,隻要他樂意,肯定一下子就能把裏面的那個汝瓷“摳出”來。可是他就是在那裏裝糊塗,不動手,讓馬嵬曾這個“專家”一點點的折騰。直到目前,大家還僅僅是猜測是“青瓷蓮花碗”,萬一不是,是另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器型,那又該是一個什麽樣的價值?最後魏東琴能不能保得住都要兩說着,怕是隻有等待全貌展現後才能做最後的定論。
魏東琴也悄悄的來看了一次,她已經想的很多。對于撿漏賺錢她已經完全不在乎了,在乎的是由此而産生的一系列連帶問題。這一點與王銳正好相反。
王銳此時正在與姓華的拍賣師磨牙呢。拍賣師提出了一系列的優惠條件,希望王銳在明年的春拍時把那幅暫時命名爲“東歐小鎮圖”的畫拿出來上拍,拍着胸脯保證價格不會低于1。5個億。這好的對王銳是很具有誘惑性。
王銳不是啥收藏家,包括那個元代素面瓷瓶在内,也就這麽兩件。正因爲他自己有這樣的“家底”,最高的黑金信用卡已經給他送來了。可王銳雖然不是啥收藏家,卻是一個地道的商人啊,他太清楚“囤貨居奇”的道理了。自己剛剛搞明白的“名畫”,如何會輕而易舉就賣出去?再說了,他現在也不差錢啊。
“您如果不拿出來上拍,我估計會有許多單位前來麻煩您,到時候,您不是憑空要得罪一些人嗎?不劃算啊!還是放到拍賣會上去,讓一些機構收了去,将來别人怎麽玩就與您無關了。這樣的例子我可是見了不少。”華拍賣師說道。
“能有啥麻煩?那是我的私人物品,誰能把我怎麽樣?”王銳疑惑的反問道。
“嘿嘿,這個還真是不好說啊。”華拍賣師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比如,某些研究機構需要這幅畫去佐證某段曆史,你是給還是不給?”
“不給,憑啥給啊?毫無道理嘛!他們早幹啥去了?”王銳才不在乎這些。
“那要是通過相關機構來找你洽談呢?提出了一些交換條件,這些條件還都是你的企業卡脖子的諸多事宜,你到時候怎麽辦?”華拍賣師不懷好意的繼續說道,“古人雲,庶人無罪,懷璧其罪。隻要你手上有了這樣的東西,觊觎這東西的人總會找到你的軟肋,到時候你可就是因畫惹禍上身了。所以,最好的法子是送出去,自己落袋爲安,這幾乎是所有收藏家的慣例,您見過哪個私人收藏家家裏放着如此珍貴的‘重器’的?但凡有,不是捐獻就是拍賣,反正得躲着……”
“呵呵,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認了。”王銳笑嘻嘻的盯着拍賣師,“我們王家雖然不是什麽商業大鳄,可也不是任人擺布的泥菩薩。誰想研究都可以到我這裏來看,也可以拍照,甚至也可以借出去,這都無所謂。我們的社會裏沒你說的那麽龌蹉,要是那樣,誰還去搞收藏啊?你說的那種情況隻能是一種,那就是一些‘土附子’‘倒鬥’的,那些什麽‘摸金校尉’和‘搬山道人’搞出來洗白了的東西,别以爲我沒聽過這些故事。至少,在我們王家還沒有到走麥城的時候,我是不打算把自己的珍藏上拍的,這個心思你趁早别想了。”
王銳畢竟是世家子弟,拍賣師玩的那些小把戲大概可以唬住被人,跟他玩這個,那可是小家雀遇到了老家賊了。他的那個元代素瓶現在就存放在銀行的保險庫裏,根本就不在乎誰打主意。相關研究部門也曾借過去研究,一些記者也前來拍過紀錄片,他不僅沒事,反而還覺得很惬意。
兩塊地皮出事的時候,也曾有其他的拍賣公司上門忽悠他,認爲是那個素瓶“不祥”,影響了王家的運道。當時的王銳還真是信了。可當他看到魏東琴借助李大師之力迅速的把想類似的地皮搞的風生水起,王銳也就明白了自己出事并不是那個什麽瓶子,而是自己當時對李大師的态度。他在重新修複與李凡的關系後,幾乎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并且還翻身雄起,這讓他進一步明白了所謂的“吉祥”玄機是如何的可以随人忽悠,而真正能落到實處的大師級人物是從來不會胡說八道的。隻有沒有料的僞玄學大師才滿世界的“吹哨子報警”,用以吸引癡迷之人,用以哄騙錢财。已經走過一圈的王銳如何能夠被華拍賣師忽悠?
華拍賣師的這家拍賣公司,這次可是出了大名了。震撼國内收藏界,曆史研究界的兩件重器居然是經他們的手拍出的,這本來是一件很上臉很光彩的事情。可是,這兩件東西在該拍賣公司舉辦的秋拍會上居然是以白菜價競拍,如何拍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拍賣公司給定的是個什麽底價?你們太不專業了!”
兩個原來的貨主都先後去找過麻煩,可惜,官司沒得打,隻能惡心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