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問題,你拿走好了,要不要我派人護送?”魏東琴心裏頓時高興起來,能夠叫李大師如此“震撼”的東西,能是隻有一千多萬嗎?這次肯定是又賺了。
“李老師,那個裏面你估計會是什麽?”拍賣師此時是徹底的服氣了,可心裏卻是想貓爪子在撓似得難受,他想知道裏面的寶貝是啥,沒準自己還能動員魏董重新上拍呢,這自己親身經曆過的故事,那講起來還能差嗎?
“不好說啊,肯定不是金銀,最大可能是五大名窯的瓷器。”李凡說道。
“不可能是銅器或者玉器嗎?”拍賣師又開始冒傻氣了。
李凡笑了,“在宋代,銅器是普通物品而已,隻要有錢,可以随便買到銅佛什麽的,用銅做碗的……少見,也價值不高啊。北宋時期,官家大量的鑄造銅币,光是近些年出土的銅錢就有上百噸,所以,不大可能是銅器。再說了,要是銅器,這也是一個碗型的,端一個大陶碗都很重,誰還端一個更重的銅碗?”
“難道不會是皇家用于祭祀用的‘銅碗’嗎?”拍賣師還真是“軸”啊。
“在宋代,官家祭祀的時候的确有用銅器的,但是,碗是不會用的,因爲,碗的材料是玉石和瓷器,要不怎麽會有官窯?”李凡搖搖頭,否定了拍賣師的推測,“到了北宋時期,皇家許多用品已經不使用青銅器了,因爲青銅器太容易生綠鏽了,除非是鎏金,可一旦是鎏金的,那就與古代的青銅器沒啥關系了,是另外一個古董門類了。你們拍賣行都清楚,青銅器是禁止出境和商業買賣的。而鎏金的銅器要看年代,宋朝以後的似乎你們那裏也能拍賣,是不是?”
拍賣師不得不承認李凡說的有道理。如果真的是青銅器……這東西就跟自己無緣了,可如果不是青銅器,真如眼前這小年輕說的是某個五大名窯的東西,那簡直就不得了啦,那隻要在國内,這東西就有希望被自己忽悠去上拍。
其實,李凡早就發現裏面是藏着的一個北宋汝窯的瓷碗,他是不想在這裏弄出來,另外,裏面的隔熱材料的确值得回去好好的研究研究,想明白了這一層,他才那樣對魏東琴說。而魏東琴已經明白眼前這個“小屁孩”也給自己撿了個大漏,東西隻要在李大師手上,她是一點也不擔心。至于如何把這個“漏”變現,她可是比王銳明白多了,心中已經在盤算着如何去運作,如何去炒作概念。
李凡拿起了電話,約馬嵬曾到實驗室裏見面。馬嵬曾直接告訴他,自己還在實驗室裏呢,既然要見,他今晚就在那裏等着李凡好了。
拍賣師在得到了魏董的“承諾”後才心情複雜的離開。那個漏本來是自己的,可他自己能夠發現“漏”嗎?肯定不行。他甚至很奇怪自己爲什麽就那麽的“不專業”,那麽的稀裏糊塗?人家一個小年輕輕松的就看破了拍賣物的秘密,那到底是哪裏被對方看出來的呢?僅僅是尺寸嗎?他沒有注意李凡提示的“重量”。
引起李凡注意的首先就是這個“鯉魚尋花罐”的重量,太過不合理了。其次才是尺寸。根據這兩個不合理,李凡反複的推理形成的可能原因,拍賣師說的那些可能他不是沒有想過,而是全都仔細的想過後一一否定了。經過層層的否定和篩選,李凡才判斷出裏面可能是一個五大官窯裏的“碗”。
有些學者說北宋時期民間禁止使用瓷器,這個說法是不準确的。嚴格來說,是不允許民間使用五大名窯的精品瓷器,低檔和普通的日用品還是随便的。這五大名窯的瓷器分别是供給皇家和達官貴人使用的,而且還是混搭的。什麽是混搭呢?其實也就是後世的分類。比如,皇家用于高端的賞賜,祭祀用的重要器皿等都是官窯生産的。而用于平常生活使用的碗碟酒瓶之類的就可能是汝窯、鈞窯、定窯和哥窯的。其中,哥窯屬于下屬地方政權上貢的,定窯是從民窯升格上來,打通了官家的關系後爲宮廷生産瓷器,而汝窯和鈞窯都是很早就是宮廷采買的“供應商”。隻要宮廷裏用的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各種祭祀用裝飾用的瓷器,那是絕對不允許民間去燒制的,一律是官窯。
五大名窯的産品到後來,由于價格昂貴,加上着實精美,非玉似玉強于玉,于是,一般人家不幹使用,從而在那個年代裏就屬于“稀罕物”。到了靖康恥的時候,宋朝皇帝丢掉了整個北方,五大名窯就此成爲了曆史,尤其是官窯這個品種,南宋小王朝基本上沒有繼續。北宋滅亡後汝窯由于兵亂,窯址廢棄,工匠流離,最後成了絕唱。一起成爲曆史的還有号稱“家财萬貫不如鈞瓷一件”的鈞窯。
鈞窯産品鈞瓷起源于唐代,卻是興盛于北宋。産生色彩窯變就是起源于鈞瓷,由于其燒制需要1350°以上的高溫,在煤炭稀缺的南方,基本上沒有延續的可能。所以,盡管後世其他瓷器品種得到了空前的發展,可是鈞窯由于工藝失傳,工匠缺失,北宋以後再無出現。後面的朝代裏也有仿制,可惜都是照貓畫虎,總是缺少原來的韻味和風采,哪怕是不怎麽内行的人,也能一眼識别真僞。
南宋朝廷遷徙後,南方的越窯、哥窯繼續發展,有人考證,哥窯其實就是泉州窯,據說是哥倆分别開窯,哥哥做的好,成爲貢品,被冠以哥窯以區别弟弟窯口的瓷器。而越窯随後也分别發展,形成了新的一些品種。五大名窯裏值得慶幸的是,定窯的工匠成功的躲避了戰亂,他們南遷到了景德鎮,延續和繼承了定窯的工藝,所以,在古玩界裏,定窯還分南定和北定,北定是北宋時期的,而南定則是南宋景德鎮生産的。後來景德鎮瓷器的發展也與這次定窯南遷分不開。
李凡回到了學校,車子直接開到了學系實驗室的樓下,然後小心的抱起一個大紙箱,那是魏東琴給他找來的,把罐子和所有的碎屑一個不少的全都裝了回來。
當馬嵬曾看到李凡拿回來的東西,面對“開膛破肚”的磁州窯瓷器時,也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對他來說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聽說過“畫中畫”的故事,見過畫軸藏乾坤的事情,可他根本就無法想象在瓷器中裹瓷器的做法。理解不了,如何把藏匿的東西隔離開?如何讓隔離物耐得住高溫?如果是現代科技,這不是啥難題,可要是說這些事情是在800多年前做的,他着實無法理解。
“馬老師,我覺得這又是一個新的課題,夠我們琢磨一陣子了。今天太晚了,咱們先把這東西收好,以後有時間再慢慢的研究可好?”李凡頗有些無奈的說道。
馬嵬曾何曾不是如是想啊,他現在手上關于畫作的光譜研究還沒有告一段落,這小屁孩又整回來這個東西,真是“不省心”啊。可是馬嵬曾卻是明顯的感覺到,這個課題可能太偏門了,不要說現代,就是在古代,這樣的事情怕也是鮮見。
“作爲發現一件宋瓷的故事演繹還可以,作爲課題研究……太偏了,也沒有多少實際意義,我的意思是你抓緊時間把東西弄出來,把過程記錄下來,作爲一個特殊的案例記載下來,其他的不用花費那麽大的精力。嗯,那些外面破損的瓷片要保留好,我可以找時間修複,這樣又是一件磁州窯的瓷器,也有價值的。”
老師就是老師,李凡想的是新東西,覺得是個重要的課題。可是老師想到的是特殊性與普遍性的差異,對于研究者來說,肯定是研究普遍性問題的意義更大,而特殊性和獨立性的事情,如果找不到曆史的印證,查不到作者何許人也,這個意義就打折扣了。如果說,能夠發掘出類似“陸子綱”這樣人物的作品,不管是多麽具有特殊性和獨立性,在學術上的研究價值都很高。可這個鯉魚尋花罐下面隻有一個手刻的王字,啥也說明不了,隻能知道制作的匠人姓王。
在中國古代文化藝術裏,詩人有留名,畫家也有留名,偏偏就是瓷器工匠鮮有留名的。哪怕是到了瓷器收藏興起了,能夠留下名的也是清代以後,還是個官身的,這個人就是在清朝雍乾兩朝管理景德鎮瓷器生産的唐英。
“好,聽馬老師的!”李凡想了想也覺得馬老師說的對,“不過我們可以總結出這次對瓷器的‘挖掘’過程,總結對隐藏瓷器的修複過程,也許,可以爲我們學系開發一個新的業務,到時候,咱們學系就可以自我造血,有收益了。”
“嗯!你這個說的對,現在,已經有人知道我們用光譜儀分析舊畫了,打來電話請我們幫忙,我正在想該如何對待呢,你這樣一提,我覺得我們可以有償服務,隻是這個價錢如何定呢?我一時半會還想不出好辦法來。”馬嵬曾說。
“這很簡單啊,按照畫作最後鑒定出來的市場價值的2%收費,設立最低收費标準,最低标準我看就定在500元一次。這樣就可以杜絕那些拿着假畫和抵擋廉價畫來打攪我們的人。這樣,我回去寫個方案草稿交給您,您修改以後交給朱校長去審核,最後定下來咱們就可以對外營業了。”李凡笑嘻嘻的說道。
從實驗室回到球隊宿舍,已經是半夜12點多了。佟建華還真是等在那裏,旁邊的拿着的煙缸裏的煙頭差不多都快滿了。顯然,佟建華在這裏等了一陣子了。
“你小子是真忙啊!比賽一結束就跑了,到現在才回來,幹啥去了?”
“大哥,麻煩你個事情,最近加強對古代學系實驗室的保衛工作,今天我弄回來一個宋瓷,如果我猜測的沒錯,估計是一個十分精美的汝瓷碗,目前的市場價值起碼是一億以上,萬一出了事情,破财還是小事,那可是宋瓷啊,少一件對咱們可就是不得了啦!”李凡說着看着已經被他雷的外焦裏嫩的佟建華,“别發愣了!去想轍吧,反正事情我是對你說了,我也累了,該回去睡覺了!”
李凡都走出去十幾米了,佟建華才緩過勁來,“這個小屁孩,盡給我找事!好不樣的怎麽又給學校裏整來這樣大的一個麻煩?唉!真是不省心啊!”
Y大學裏,喜愛古玩字畫的老教授多了去了,要是知道一個學生晚上出去轉悠了一圈就整回來一個汝瓷,那還不炸廟啊?誰不想來看看?萬一再出點什麽事情,他這個保衛處長可能就幹不成了。小屁孩的提醒還真是及時加急死人啊!
佟建華拿出了手機,首先給值班的保安下達了“重點巡視古代學系實驗室”的命令,安排了其他的保安加班的任務。跟着又琢磨着如何在實驗室那裏加強安全監控的事情,至于花銷嘛,他已經想好了去找魏家了。今晚小屁孩是去了魏家,那個汝瓷的出現肯定與魏家脫離不了關系,既然是魏家的,那你不出錢誰出錢?
第二天,佟建華那邊緊鑼密鼓的布置實驗室的“安全防衛”工作,特别讓管技術的去那裏設立了多個監視攝像頭,又指示,監控室的人必須重點監控那裏。
佟建華這裏緊急安排,自然也就驚動了學校高層。朱家清是第一個知道的,那是馬嵬曾第二天一大早就向“領導”做了彙報,把個朱家清驚的差點把咬在嘴巴上的煙鬥掉到了地上。跟着,佟建華的直接分管領導也猜出了八九分,強拉着朱家清到了實驗室裏看東西,東西還沒有拿出來,可是端倪已經初現,把兩個老人狠狠的激動了一把。分管領導直接給佟建華下達了指令,“讓李凡回系裏工作一個禮拜”,關于校隊的事情……“不管,難道說沒有他校隊就不轉了嗎?”
佟建華無語,洪城關起門來“發牢騷”,可這官大一級壓死人,不服不行。
似乎領導就是有遠見,看問題就是有水平。李凡不在的幾天裏,Y校隊是一路高歌猛進,尤其是周南的“強力複出”,恍瞎了一大片人的眼睛。
“這還是原來的那個周南嗎?在我們校隊裏怎麽不是這樣?”QH大學分管校長直接質問該校教練和領隊,“我看你們在訓練隊員和教育隊員方面要好好的檢查一下,怎麽在21世紀的今天,我們赫赫有名的QH大學裏居然出現了南橘北枳的故事?這也太難堪了,太令人震撼了!叫我們的臉往哪裏放?”
震撼!真特麽的震撼,不僅是學校,就是那些中介和球探全都震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