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在哪兒混呢?在家裏有沒有老實的呆着?”電話一接通,李凡就沒正行的調侃起周布斯起來,“二嫂有沒有去你家?老爺子那一關過了沒有?”
“我說老幺,你這是來刺探我的隐私來了?不過,我喜歡!你嫂子剛剛走,過小年的時候來了一下,把我爺爺樂得都找不到東南西北了,咱們家雖然算是富戶了哈,可根上還是老土一群,比起你嫂子家來,那還是相形見绌滴,這一點,不光是我爺爺,就是我父親他們心裏都清楚,家裏這一關算是過了!”
還别說,這周布斯的爺爺雖然沒有上過幾天學,可這心胸和智慧那是一點都不缺少的。他曾經對幾個兒子說道,“咱們家祖祖輩輩都是刨黃土混飯吃的,現在趕上了好時光,大家有了好日子過了,要知足,月滿則虧,不要去想着那些我們做不到的事情,對我們來說,現在就夠了。”正是老爺子這“不求上進”的思想,讓周家在當地是越做越大,到後來,不是周家要往前走,是當地的政府和老百姓推着周家往前走。沒有别的原因,就是周家的口碑好。
怎麽去衡量一個家族的口碑?其實很簡單,在這個家族裏有沒有浪蕩子?有沒有去幹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有沒有坑害老百姓?以周家老爺子的秉性,第一是聽招呼,政府說不讓幹的,絕對不幹。政府說要安全生産,家裏的幾座礦立馬上最先進的安全設備。那麽多“家裏有礦”的暴發戶都倒下了,可周家,不僅自己的礦山升級爲合法的中大型企業,還被授權吃掉周邊的零星小礦,而吃掉的錢還是政府買單,沒有别的,就是一條,必須安全生産。
那麽多小礦山的老闆爲什麽就不注意安全呢?這就是人性中的一個貪字作怪。加強安全生産管理,需要另外花一筆錢,有的還是很大一筆。于是,這些私人小礦主就不樂意掏,變着法的與監管部門打遊擊,最後的結局很明了,運氣好的,在各種強制性的突擊檢查中被查出來,罰款不說,還要強制收購他的礦山,交給大型企業去整改,去管理。那些小礦主其實是替人家幹了,還要被罰。運氣差的,一次事故,賠得底掉,傾家蕩産的不在少數,更别說去賺錢了。
周家老頭子爲什麽就看的開呢?其實,這是一個簡單的算術題,政府讓上安全設備,肯定不會是讓企業賠本賺吆喝,不過是利潤空間的大小和賺錢時間的長短差距而已。這個賬,周家老爺子随便一撥拉就算明白了。當其長子出來反對,說這樣就賺不了多少錢的時候,周家老頭就問他,“賺多少是個賺啊?你是想一錘子買賣然後就去坐牢還是想細水長流傳給子孫啊?”沒說的,周家老爺子看得清楚,所以,周家是越做越大,越做越是紅火,而且,周家老爺子讓所有的子孫都要工作,要麽上學,要麽自己找份工作好好幹,該給錢的時候,周老頭不吝啬,可不該給的一分不給,誰要是在外面惹事,出了狀況,周老頭那是真的家法伺候,真打啊!幾個孫子就沒有沒挨過打的,包括老頭最喜歡的周布斯,也有被打得屁股三天不能坐闆凳的記錄,誰叫他讀書的時候不着調去逗弄别家的女孩子呢!
有人說了,這一般豪門之間不都是喜歡“門當戶對”的聯姻嗎?怎麽周家就不這樣?這就是周家老爺子的精明了。在周家老爺子看來,周家将來的發展需要的是高級的懂得現代化管理的人才,而不需要去搞什麽“豪門”的“強強聯合”。跟豪門聯姻充其量是個“錦上添花”的行爲。而引進有知識有見地和有前途的人進入家族,那才是對周家的“雪裏送炭”。在周家,周布斯父親這一輩限于當時特殊的曆史背景,都是老爺子精挑細選的農村姑娘,要求就一條,賢惠。等到周布斯這一代,老爺子的眼光就看的遠了,除了人品要好放在第一位以外,在知識結構上玩出了花樣,目前家族企業裏幾個具體幹事的都是這樣被老爺子劃拉到家族裏的,比如說家族的總會計師,那就是周布斯堂兄的媳婦,也是外地出身寒門的一個讀書女,是被堂兄在外面出差的時候“勾搭”回來的。這次周布斯能夠從四九城裏勾搭回來一個在校大學生,老爺子樂得差點掉了下巴。
“老幺,我回來後寫了一篇散文,在我們當地的報紙上發表了,嘿嘿,以我們宿舍的哥幾個爲原型寫的一片歌頌同學友誼的散文,給了我300元的稿費,我爺爺說,我出息了,回頭我發給你看看……”周布斯在那邊得意的說道。
“你快别發了,知道你文筆好,你開學的時候把登載的報紙帶一份回學校不久得了嘛,再說了,你這文章跟我們哥幾個炫有啥意思?到學校的網站上去炫……現在别去啊,沒人看的,等開學了,你在校内網上發表,我們給你烘托一下,你要是有興趣,再寫幾首歪詩跟進,這不就齊活了嘛!”李凡又開始忽悠了。
“什麽叫歪詩啊!哥們這是正經的現代散文詩,就是寫上幾篇七絕或者詞令也不是不可能的,行!你這個建議我接受,我從現在就開始琢磨……”
放下了跟周布斯的“扯淡”電話,李凡就準備回家了,不回去也不行了,跟老三老二這通白話,手機都快沒電了。就在準備攔車回醫院的時候,小姑的電話打了進來,“凡凡,你在哪裏?姑姑有事找你……”滴的一聲,電話黑了。
小麗的事情搞完了,可是姑姑李麗還是要拿侄子李凡當“牲口”使,誰叫這小子沾包了?姑姑給李凡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說服老米同意女兒凱琳娜跟鄧小麗一起複習參加今年的高考。鄧小麗負責教授凱琳娜中文,而凱琳娜則要在行動上幫助鄧小麗,畢竟雙腿的恢複至少要三個月。李麗擔心凱琳娜不會幹這樣的服務性工作。也怕老米認爲不合适。所以,讓小屁孩先去“摸石頭過河”探探路。
對這個任務,李凡倒是欣然接受。這段時間,雖說老媽不在了,自己可以自由一點,可是,這醫院裏的值班,還有姑父派的活,還有……搞得李凡忙死了,這哪裏是放假啊,整個一個來做苦力的啊。
好不容易抽出時間,李凡找到了老米的“新家”,現在李凡也精明了,自己去買了一輛高端自行車,隻要是在20公裏以内的,他都不打算再去擠公車和地鐵了,這輛自行車足夠他可以方便的出行,反正這小子有的是力氣。
什麽叫高端自行車?深圳滿大街都是共享單車,爲啥要花這個冤枉錢?這就是外行看熱鬧了。共享單車屬于絕對的短距離代步工具,有本事的,誰騎上個5公裏試試,保證不讓你的屁股輕松的回去坐下。如果你想趕點時間,提高點速度,也保證不把你累的進醫院,但是,呼哧帶喘那是完全有必要的。就共享單車那體量和車重,加上操縱上的大衆化,要想作爲專用的代步工具,那肯定不行。
李凡買的這輛高端自行車,牌子咱不能說,有做廣告之嫌。其實就是競技用的比賽自行車,人家的車身是钛合金的,整個車重不超過10公斤,所有的設計全都是最新高科技,多達12檔變速,車把可以上下調節,不僅車輕,還省力,要是敞開了讓李凡使勁蹬,那車速超過60邁不是啥大問題。加上李凡人高腿長,什麽不能走的地方隻要一踮腳,車子就上去了。最主要的是,許多地方限制電動車,可不限制自行車啊,抽冷子還能在馬路上“飚一下”。
接到了姑姑的指示,李凡第一時間就騎着自己的自行車沖到了“極之虹”,打過電話後,凱琳娜像小鳥一樣的跑出來接他,讓李凡的心理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極之虹”小區管理極其嚴格,沒有住戶的批準或者拿着相關的手續,你别想混進去,那裏的保安第一時間訓練的就是識别住戶,再加上鄧義輝第一批裝上了高清晰度的人臉識别系統,住戶全部都有信息登記,要想混進去,不是說做不到,很難,除非你偷雞摸狗的玩下九流的那一套。
“啊!親愛的小夥子,你今天是來看我的還是來看凱琳娜的?”老米笑眯眯的請李凡坐下,“想喝點什麽?我知道你跟你父親一樣喜歡喝茶,不過我這裏可是有不少好茶,我也不太懂,你們的茶葉品種比法國的白蘭地品種還多……”
“我是個小屁孩,喝什麽茶啊?要麽給我一杯白開水,要麽給我來一罐果汁。”
“喔?哈哈哈哈……的确是這樣,在法國,小孩子也是不喝咖啡的!”
李凡撇撇嘴,“我不是小孩子了,咖啡和茶是都能喝的,隻不過不喜歡而已!至于你說到茶葉,你們法國的白蘭地不過是品牌不一樣而已,基本上的味道和釀造工藝大同小異,而茶葉的分類就完全不一樣了,或許您該說那是與西方的各類酒不同還差不多,就好像白蘭地與威士忌伏特加還有所謂的紅酒完全不是一回事那樣,中國的紅茶、綠茶、發酵茶和半發酵茶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不可混淆的。”
“哈哈,看來我小瞧你了,好吧,親愛的瑪索……哦,凱琳娜已經給你拿來了果汁,看啦她對還是很關心的。怎麽樣?今天來怕不是就爲跟我掰扯這些知識的吧?有話不妨直說,凱琳娜還在擔心小麗的傷勢,炒着要去醫院探望呢。”
李凡在這裏一會中文一會法語的跟老米瞎掰,凱琳娜一會懂一點,一會又不懂,其實心裏很着急,可表面上又不得不裝成乖乖女的樣子。
“她沒事了,已經拆線了,現在雙腿打上了石膏,行動要靠坐輪椅。”
“爲什麽?爲什麽是雙腿?我記得不是一條腿傷了嗎?”老米很細心的。
作爲世界著名的外科醫生,老米當然清楚鄧小麗的愈後情況會出現什麽變化,這也是他不讓凱琳娜最近去醫院探望的原因之一,他擔心如果小麗的腿由此發生了殘疾,這個情況就很尴尬了,老米覺得還是讓時間慢慢的沖淡了再說。
已經知道全部過程的老米,其實心裏也很苦惱。用西方人的道德标準來衡量,凱琳娜沒有錯,而且可以說是善意的提醒,是出于好心。問題在于,都是小屁孩,凱琳娜沒有預見到鄧小麗的心理承受能力,最後釀成悲劇,這能怪誰?可要是按照華人的處世習慣來衡量,凱琳娜那就純屬“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人家表弟都沒有說,你算第幾顆蔥?憑什麽你要去揭開這個蓋子?在法律上你是無責,可在道德上,良心上,難道你就不反思一下嗎?許多事情不是小孩子能去幹的。
這些話如果是國人的孩子,那肯定是一說就能明白,可是,要是跟凱琳娜直通通的說出來,凱琳娜一定不會接受,這就是國情。
“考考你這個世界著名的外科醫生,爲什麽小麗姐現在是雙腿打石膏?回答不上來也沒有關系,我會替你解釋。”李凡的目光中透出得意的戲谑。
“不不不,我年紀大了,不做這樣的财迷遊戲,你還是老實的跟我說了吧,要不然我也懶得問了,反正有你父親在,我壓根就不擔心,而且,我已經退休了,對那些新科技新手段沒多少興趣了,我這個年紀手術刀都拿不穩了,還指望去學新東西?”說到這裏老米就像趕蚊子一樣的擺了一下右手,那意思是你愛說不說。
以修煉多年的千年老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李凡這剛出殼的小家雀的“吊胃口”心思?你跟我逗悶子?嫩了點,咱不理你,咱還要臊着你,我看你怎麽辦。
“得!您老厲害,輸在您老手上不丢人,我輸了。”李凡的臉皮的确是久經考驗的的,完全不在乎的,“其實,您這些天不帶凱琳娜去醫院,大概已經猜出來那條傷腿愈後的可能性了。一般來說,經過那樣的創傷,愈後兩腿長度相差在一厘米以内都算是大獲成功的,對不對?即便是出現了較大的差距,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這個創口的愈合是有一些特殊的要求和難度的。”
聽着李凡說着,老米也是點頭認可,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尤其是在多車禍的歐美發達地區,你見到走路有些颠的人,十有八九都是遇到了鄧小麗這種情況。短腿部分要想與原來玩好的一模一樣的修複,以目前的醫療水平還是有難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