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三小在這裏雲山霧罩的海吃火鍋不提,轉回頭去說老米的房子。
奔波了一天,好房子的确不少,可能入得了老米法眼的不多。首先,老米年紀大了,讓他每天去擠電梯電梯什麽的,老米不幹,于是,所有高層樓盤被否定,哪怕是再好的空中别墅都不行。這一票否決,老米和瑪索貫徹的非常到位。那麽在市區内的别墅群行不行呢?也不行,第一,房子太老,基本上是要買二手房了,買回來要不要重新裝修?要!肯定要,可那就不是一個可以即買即住的事情了,老米兩口子恨不得買下房的第二天就搬進去,于是,又淘汰了一大批。
等到轉到晚半晌的時候,李麗這個臉色就放不下來了,偌大個深圳市就沒有适合老米住的房子嗎?這個臉丢不起啊,好勝的她直接給老公打電話,死任務,不能推脫,條件是,一,必須在市區内,不能去偏遠的郊區,老人家要時時刻刻的跟女兒在一起;二、不要高層,必須是市區内的别墅;三,别墅不能是舊,必須是嶄新的,還必須要拎包入住的那種;四、周圍距離醫院等生活設施不能遠……
鄧義輝那邊聽着頭都大了,可是他隐約的感覺到老婆這是有所指的,于是一咬牙一跺腳,把自己心愛的珍藏版的一套别墅拿了出來,告訴了老婆地址,讓小區管理處的人拿着鑰匙等在小區大門口。
小區算不上是最高檔的社區,可也絕對不抵擋,各種樓台廳榭的也修了不少,最讓人眼前一亮的是,這個小區總體成八卦布局,而中間的雙魚是一個近乎于正圓的直徑超過500米的一個人造湖,所有的高層樓宇都着圍繞這個人工湖修建的,如果從空中鳥瞰,這個面積超過2平方公裏的小區還真就是一個太極八卦圖。兩條搭建在湖水中的廊橋加上湖邊的圍堰小道就是那太極魚的輪廓,而兩個太極魚的魚眼,嘿嘿,就是這個小區裏唯一兩幢豪華别墅,
當初,爲了做出這樣的一個格局來,鄧義輝可是花費了腦筋,不僅要考慮到樓宇之間的相互采光問題,同時還有容積率、綠化率等等一系列的平衡,拿着上面核準下來的批文,可是到底最後怎麽建造?他是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還有一件事也是弄的老鄧心煩,甚至都有一種上當的感覺。原來,那塊地在百多年前是個亂葬崗子。這南方也有這樣的地方?有,跟北方一樣的有,還不少。
原來這個地方在清朝時期隸屬于東莞道,雖然也算是珠三角的範疇之内,可是這裏沒有良田,也沒有上好的山地,當時的寶安縣除了在沿珠江那一片有少少的沖積平原以外,就會到處都是丘陵和山區,而那山上的土就是典型的江南紅土,酸性很高,等閑的農作物無法生長。倒回去200年,這裏就是不毛之地。而清政府最善于也是最會做的是事情就是“棄!”從康熙年間的索額圖建議“棄”掉北哈兒海,要知道,那是清朝取得了勝利并掌握主動權的情況下,後來,索額圖還想棄掉福建對面的那個小島子,總之,凡是覺得無力去管無力去開發的,大清王朝的絕招就是“棄”。而當被英國的堅船利炮打進來後,對香港其實也是一個“棄”,要不是有一群漢大臣堅持,改“棄”爲租,那現在恐怕隻能“呵呵”了。
當年,以寶安縣這個下下縣的地位,能夠承擔的也就是處理當時周邊富庶地區收攏來的“路倒”和因各種原因死去的無主屍體,從英國人攻打這裏,到軍閥混戰,再到抗戰期間,這裏,除了一些大姓祠堂以外的,基本上都是處理在這些既不能成爲良田又不能成爲山地的丘壑地帶,而這一帶很可能就是某個鬧市區的邊緣,某個商業街的後院,某些大樓盤的地下……
鄧義輝拿下的這塊地,原本是亂葬崗已經确認無疑,在前期的平整土地的時候,挖掘出來的各種骨殖不是一星半點,而且消息還那麽有意無意的走漏了出去。沒法不走漏啊,工地發現了這些東西能不報警嗎?警察來了自然要勘察,随着最後鑒定結果的出台,消息是封不住的。
那别的地方就沒有類似的情況嗎?有,當然有了,幾乎所有的大城市都在向周邊擴張,原來的許多亂葬崗甚至無主的墳地都被平掉,這樣的事情在哪裏都不新鮮,那麽在這樣基礎上蓋起來的樓盤有人敢住嗎?這裏就涉及到了風水堪輿的故事了。不管你信不信,從古至今,風水堪輿這個行當是存在的。
風水堪輿,是我們後世的說法,在古代,隻有堪輿這兩個字,在這兩個字裏,堪是指天,輿是指地,随着文化的發展,後人又加上了風水二字。有人說了,這是迷信,這是胡說八道……其實不然,風水堪輿是有其内在的科學性的。
人類最早與大自然搏鬥的時候,必然要規避風險,選擇安全。比如,在北半球的建築,甭管你是中國的還是海外的,幾乎清一色的選擇坐北朝南,至少要避開北方的寒風侵襲,享受冬日裏難得的陽光。誰見過把大門朝向北邊任由北風呼呼吹的?風水堪輿本身起源于我們祖先對各種地形、山川形勝的歸納和總結,其中細分了很多很多的種類,根據不同的地形地貌和天氣周期,相對應的采取了各種措施去規避和防範,這在建築學上也是一門很深的學問,當年梁思成、林徽因夫婦就是研究這門學問的大家,要不然滿世界去看那古建築過幹瘾哪?
發展到了近代,一些遊方道士搞出一些無法驗證又無法推翻的玄學,其實,針對那些東西,國人心中自有杆秤,俗話說的是“信則有之,不信則無”。當然,還是有一些研究者力圖用現代科學理論去解釋一些玄學的現象。比如說,某個十字路口,本屬繁華鬧市,人流如潮,商賈雲集,生意旺的不得了。一些玄學家就說了,“此地聚财旺地,生氣盈天,入住此地必可大發!”于是一些商家削尖腦袋也要進駐,當地的房價和鋪位租金頓成天價。可一旦市政府對擁擠的交通進行了治理,一個碩大的立體交叉橋修建了。伴随而來的是生意一落千丈,于是那些玄學家又說了,“那橋破了财氣,焉能不賠?”而事實則是,修建了立交橋,改善了通過的交通環境,沒有了人員滞留,生意自然要下降。那邊有玄學,這邊有科學,想信誰的?各人有各人的念想,回家自己琢磨。
可是鄧義輝這塊地出現的問題卻是實實在在的,無論你營銷手段再好,無論你把小區吹的天上人間,可就是有人忌諱啊,甚至誇張點說,大多數人都忌諱。買地的時候沒人提,現在要幹了,啥事都出來了,弄的鄧義輝是一個頭幾個大。這裏是他手下的集團第一次砸下大錢拿地蓋房子,扔出的錢不算少了。就連徐漢才得知此情況以後,也是搖頭不語,他想說鄧義輝是不是人情沒有到位?想問鄧義輝爲什麽不看看那個地段那麽好,怎麽就偏偏落在你的手上?
這不是陰謀,是陽謀,有人跟鄧義輝競争,鄧義輝自然就沒想那麽多,可到後來他才明白,人家敢于競争那是身後有玄學大師給兜底啊,人家一早就算計好了,該如何布置,該如何開發,該怎麽怎麽的去規避,人家有腹稿啊,可你老鄧有啥?就是有倆錢,這些全套進去了吧?實話說,老鄧這一腳踩上雷了,弄得不好就得打回原形,這無關乎有多少關系和朋友,無關乎啥政策和優惠,關鍵是你老鄧沒有後招啊,擺明了人家就是要看你笑話。
那段時間,鄧義輝是真急了,急的滿嘴的大水泡,回到家裏還得任由兩個女人折磨,此時的老鄧真是理解了啥叫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想轉手賣出去地皮?開玩笑呢,公開競價的地皮由得了你随意轉讓?光那一大串手續就能讓你的地皮最後一文不值二文的賣掉,而競争對手在那裏坐享其成。
老鄧就沒想去找“玄學大師”嗎?想了,還上門去拜訪過,被人家一頓譏笑給打發了,開出的價碼也是一個天價,還要老鄧做出多種“喪權辱……公司名義”的舉措,一句話,人家串通好了要折騰你這個剛剛踏進地産開發大門的生瓜蛋子。這年頭,你進入哪個行當可以不拜碼頭就打拼的?競争是什麽?競是手段,争是核心!不争你來幹嘛?光靠手藝和技術?沒見許多手藝都得保護了嗎?
鄧義輝幹急,李麗後來發現了,她到是心大,輕飄飄的一句,“去找大哥啊,這樣的事情你不找大哥你找誰啊?就是賠錢,大哥也能幫你補回來!”
鄧義輝頓時就像在大海裏沉浮的時候抓住了一根稻草,親自去找李湧,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通,于是,李湧就開始幫自己的妹夫琢磨事情了。
也不知道李湧從哪裏找了本“風水堪輿”的古書看了幾天,然後就給鄧義輝畫了張最原始的草圖,據說,當時參與搞這個設計的還有不到13歲的李凡,或許李凡就是在那個時候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産生了興趣也沒一定。反正,鄧義輝的問題解決了,并且得到了桑切斯集團的承諾,在後期建造時的所有流動資金由桑切斯集團負責,鄧義輝承諾,利潤給桑切斯三成。
當鄧義輝是拿着這張草圖去找的設計公司的時候,設計公司的老總都驚呆了,他們是怎麽也沒有想到過這個創意。搞八卦型的建築設計他們不是沒有過,可是像這樣逼真的再現八卦圖的還一個沒有。而且,中間的人工湖的設計更是講究,要求垂柳環繞,所有的亭台樓榭都是圍繞人工湖展開,甚至把開發商習慣單獨出來的售樓處、管理處等等建築全部并入到了這個八卦圖裏,而最外圍的小區栅欄也要求按照一定的規制設計成正方形,寓意天圓地方,太極窮盡天下一切。
由于設計的初始理念和設計原則都不是設計公司拿出來的,是人家甲方自己拿出來的,設計公司僅僅是畫圖,對建築構造進行測算和設計,所以,在設計費用上倒也沒敢多要錢,而最後設計公司拿出圈套的設計圖紙參加某個建築設計評比,還獲得了大獎。對于這一點,憨厚的鄧義輝倒是不禁止。李湧也不禁止,模仿的越多,說明這個樓盤的價值越高,是免費給這個樓盤打廣告。
按照這個先天太極八卦的設計,整個樓盤的建築利用率上卻是吃了不小的虧,爲此,在盡可能保證各樓宇之間采光的前提下,鄧義輝把最外圍的樓宇加高了若幹層,而向中心靠近人工湖的樓宇就逐次遞減,确保中心人工湖公園陽光普照,從而形成一個既封閉又通透的社區。
人工湖水占去了近四分之一的面積,可帶來的好處也是讓居住者顯而易見的,中線上的幾個噴水柱會在早中晚分段進行人工噴水,形成一道道的人工彩虹……
幾年過去了,這個叫“極之虹”的樓盤早就賣空了,價格是一漲再漲,人們一看到那張空中拍攝的照片就動心了,什麽妖魔鬼怪能夠扛得住如此之大的一個太極圖的震懾?沒有,絕對沒有!國人就信這個。那原本準備看笑話的對手,可謂是大敗虧輸。這個樓盤也一舉奠定了老鄧在區域地産業裏的地位。
那些玄學家和風水大師如何說?都覺得是鄧義輝找到了高人,找到了比他們還玄的玄學大師。對此,鄧義輝越是顧左右而言他就越是坐實了他找了高人。無獨有偶,這個樓盤玩了一年後,鄧義輝又在周邊的一塊荒地上故伎重演,不過這次人家沒玩太極了,建造的時候不聲不響,可當到了差不多成型預售的時候,人們才發現……那是一把“青龍偃月刀”的圖形,再聯想到進入大門那獨特的設計,乖乖!那個大門是個“関”字啊!把關二哥請來了?魑魅魍魉誰敢紮刺?要是大家知道這是李凡在14歲時候的作品,不知道那些大師們做何想。
“好啊!鄧義輝,你居然在這裏還留有後手,你說,你想幹什麽?”李麗把鄧義輝拽到旁邊質問道,鄧義輝嗫努着說道,“我想留給咱們做20年結婚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