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江濤憋屈大半輩子,臨到老了這才找回點尊嚴,可女兒竟然瞞着自己,外孫更是不跟自己說,還有那個女婿,這老李頭都有照片了,老頭子我還蒙在鼓裏呢!難道說那個小屁孩找媳婦,我老孫家就沒有一份嗎?沒這個道理!
每次兩個老頭吵架,兩家的老太太一準湊到一起“嗑瓜子”,嘴裏說着别的什麽事情,一開始他們還擔心兩個老東西老是這樣會傷了感情,可是李湧來了跟她們一解釋,說那是另外一種情感的溝通方式後,倆老太太就再也不管不問了。嫌煩,在旁邊不聽還不行,于是,倆老太太幹脆湊一塊嗑瓜子聊閑篇,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還别說,這招管用,家裏的許多大情小事,就是這聊閑篇的時候定下來的,那邊的倆老頭吵架,這邊倆老太太已經開始準備行李了。他們知道,爲了李凡的事情,最後都得向那個地方靠攏,奶奶也好,姥姥也好,有不疼孫輩的嗎?
老孫頭掏出手機正眯縫着眼睛找外孫的電話号碼,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吓的老孫頭手一哆嗦,差點把手機摔掉地上,還是旁邊的老李頭幫了一把,一看是兒子孫建打來的電話,頓時就火冒三丈起來,這可是找了個出氣孔了。
“你個混球在哪兒?你外甥找了個漂亮洋媳婦,這事你知道不?什麽?你知道!你知道了居然不告訴我?你還是不是我兒子?你姐姐糊弄我,你也糊弄我?”
這通脾氣發的,孫建都沒法說話,眨巴着眼睛幹脆把手機拿開一點,打開了免提,他得讓老頭子先把火氣發完了再說,足足被老孫頭罵了五分鍾,什麽小兔崽子,什麽臭小子,什麽都不拿他當顆蔥……老人家是文人,還真是花樣不多。
等到老爺子罵累了,要喘氣的時候,孫建才說話,“爸,我這不是給您打電話就商量這個事情嘛,我想今年是不是全家也到深圳過年啊?反正咱們在這裏也有房子,姐姐姐夫一家也都在這裏,到時候,不就都就和上了嘛,您要是沒意見,我這就給您和媽安排機票,到了深圳機場,我派人去接您,行不?”
“哈哈哈……算你小子有孝心,有這個打算爲什麽不早說?好了,就怎麽定了!”老孫頭轉嗔爲喜,随手就把手機挂了,得意洋洋的看着老李頭,“哼!你去深圳是不是?嘿嘿,我也去!咱們到了深圳後再接着吵!”
“我可警告你啊!我閨女說了,人家的父母都來了,你可不能當着人家父母的面不給我留面子,這個絕對不行,你要控制不住,你還是别去的好!”老李說。
“你才别去呢,既然親家來人了,那我就更要去!你說,都有女兒,我的那個女兒咋啥話都不跟我說呢?真是女生外向……”孫老頭正想多罵女兒孫敏幾句,電話又想了,再一看,呵呵,說孫敏孫敏到,快趕上曹**。
“爸,我跟弟弟商量了,您二老就趕緊的過深圳來吧,大家在一起過年,小志這說話就要上高一了,小薇說話也要上小學了,冬梅的工作也忙,家裏沒人不行。要不您和媽媽就别回K城了,就在這裏照顧兩個小的如何?”
“合着我們就是過去當保姆啊?不行,絕對不行!沒有老李頭跟我吵架,我晚上睡不着!必須要在K城跟老李頭死磕到底!”老孫頭一邊說着一邊對着老李頭做着怪相,那架勢,看的老李頭一個激靈,轉身就走,“千年老妖惹不起啊!”
“爸!瞧您說的,您忘記您是模範教師了?孩子的學業重要不重要?您要是想着當保姆,您有上崗資格證嗎?啥也别說了,您就等着弟弟安排吧!”
正所謂“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孫江濤年輕的時候被媳婦管着,年紀大了,又被女兒給算計的死死的,誰叫女兒争氣呢!而且,沒有這個女兒,他孫江濤現在還不是在老家的山旮旯裏養老?誰會在乎他這個老頭子?
說這個話是一點都不爲過,沒有李湧的點撥,孫建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沒有李湧的支持,孫建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許多事情看似不起眼,可是李湧在孫家的地位那是無法取代的,而且,沒有李湧這個人,他那個堂兄最多跟他也就是續續家族的血緣,哪裏會走的像現如今這樣的近乎?更别提還有個老李頭每天陪着自己吵架玩了,所以,女兒的話他得聽,何況剛才女孩還不着痕迹的拍了一下的他的馬屁呢,優秀教師,全國是不少,可真按照人頭比例算起來,那可真是不多。尤其孫江濤在輔道學生教育上那可是科班,絕對的專業級水平!
一提起要給孫子輔導學習,老孫頭也不吵架了,那是直接關系到老孫家的香火傳承的大問題!關乎于孫建的“詩禮傳家”。就爲這,孫江濤在沒有兒子的孫海濤面前那胸脯挺的是倍兒直!老孫家的發揚光大,還得靠我!
啥也不說了,老孫頭直接回屋,讓老伴準備“長期駐留外地”的打算,老伴當然不會吭聲了,因爲女兒是先給媽媽打的電話,聽媽媽說又跟親家翁“對上”了。這才打給父親,想把他的“吵架”勁頭給平息下來。這種鬼把戲娘倆也不知道玩過多少次了,反正每次都有效,老孫頭還就吃這個。
中國人過年,用時髦的話形容就是“天大地大,過年最大”。孫建被姐姐“下令”要接老頭老太來,心裏也是舒坦,用不着像每年那樣的來回趕場了。加上姐夫一家也在深圳,這個年肯定熱鬧,問題是,這麽多人,必須要提前預定酒席啊,否則,到時候誰去做這麽多人的年夜飯啊?好在,孫建現在多少也有點小地位,安排這些事情算不得什麽。可他的電話還沒往外打呢,鄧義輝的電話就進來了。
“孫老弟,是不是在操心年夜飯的事情啊?你别管了,我讓公司的酒樓準備了,不麻煩,恐怕一桌是不夠的,光是老的就差不多有半桌了,所以,我打算弄一個大點的包房,弄上兩台大電視,幾家人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看春晚,包餃子,沒事,大不了到樓上開房間去睡就是了,反正是自己家的企業,不怕的!”
這财大就是氣粗,鄧義輝手下有各種行業裏的企業,安排這個事情還真不算啥,加上他的那個媳婦是個喜歡熱鬧的主,你不讓她來?哼哼,等着倒黴吧。
凱琳娜坐上地鐵,直奔求實醫院,她就是想盡早的看到李凡,不說是女孩子那種藏不住事的心性,就是他看到未來的婆婆出手闊綽,姑姑還開着豪車,家裏哪裏是普通人家?這個小子怎麽就沒跟自己透一點呢?這是個啥意思?
琢磨男孩子的各種心眼,那是全世界女孩子的通病。凱琳娜原來還以爲李凡家裏條件一般般,以爲李凡跟自己接觸會有一些心理上的壓力。哪裏想到,老米一句話就把凱琳娜給打到冰窟窿裏去了,人家那是豪門啊,自己這樣的好不好進啊?你說這凱琳娜才多大啊?這有的沒的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李凡正在檢驗科裏值班,送來的化驗單也不多,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也不知道老大吳廣德怎麽樣了?自從那次喝酒以後,老大居然沒了消息。于是,拿出了手機給老大發去了一條微信,那意思是“你有時間就回,沒時間就當我這裏啥話也沒說。”結果,很快老大就回了微信,“我跟爸爸媽媽還有妹妹正向老家去,唉!年年如此,老爸說必須趕回去過小年,堵在路上了。”
此時,李凡才想起吳廣德一家是潮汕人,這潮汕人最注重過年回家,用吳廣德的話說,年年回家年年堵。深圳作爲一個移民城市,沒到過年的時候,還真是留守的人不多,幾百萬輛私家車會在短短的今天内離開深圳。
看到吳廣德的回信,李凡才想起明天是過小年了。不過他對過年基本上沒啥概念,不過是能夠拿到一些紅包,能去爺爺姥爺那裏起膩,然後跟着小夥伴們滿世界的放炮仗,瘋玩幾天……至于其他的,他還真不知道有啥特殊意義。
看着吳廣德的回信,李凡心裏正琢磨着在深圳過年是個啥樣,爺爺奶奶千裏迢迢的過來,那不是問題,問題是老爸那個位置能說走就走嗎?他不看好。
就在李凡在那兒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再次震動起來,上班時間,李凡可是不敢把電話鈴音開啓,孫伯伯可是管的很嚴,這麽大的一個醫院,光是醫生護士就是近萬人,加上其他輔助人員,小兩萬人呢,要是每個人的手機都那樣開着鈴音,這醫院不成了菜市場了?所以,孫今邈做的規定很簡單,你們可以開着手機,但必須是關閉鈴音,全部使用震動檔,這樣才符合醫院的屬性。
“我,我到了醫院的接診大廳了,你在哪兒?我能不能去看看你?”
要不說這西方女孩大膽直率呢,小小的凱琳娜就敢一個人沖進醫院找自己的小男友,還一點都不覺得羞澀,這你要換一個國産的黃花大閨女,打死也不幹。
“那個……我在檢驗科,你等等啊,我還有十五分鍾下班,你先在大廳邊上的一個小小的雜貨攤上等我吧,那裏啥都賣的,有飲料、啤酒、咖啡,總之,你不會寂寞的,你可以用手機看網頁啊啥的,我下班就過去,好不好?”
女人心中最軟的那一塊就是被喜歡的男人安排的妥妥的,不管鬧出多大的毛病,男孩子隻要把女孩子的怨氣和不滿換成妥妥的安排,十有八九就把女孩子感動了,因爲,女孩子會認爲你心裏有她,既然是有她,那她還幹嘛置氣?當然喽,耍耍小脾氣是必須的,不能慣着男人,可那種裝腔作勢的發脾氣,有幾個真心相愛的男人會看不出來?人家一江水都喝了,還在乎你這一口水嗎?
雖然不能馬上見到李凡,可李凡給凱琳娜安排的真是不錯,在那個小小的雜貨鋪裏,凱琳娜坐在棚子裏,喝着店老闆用開水沖泡的咖啡,然後用醫院的公用wifi在那裏上網浏覽,還真是一種别樣的體驗,一點都沒有覺得等的煩心。
“真是不好意思,要過節了,許多人休假了,我這小字輩就得替他們頂班。”風風火火趕過來的李凡一屁股坐在凱琳娜對面,對着老闆喊了一聲,“也是咖啡!”
“你該不會是就在這裏招待我吧?我買咖啡是混時間,你買咖啡是爲了啥?”
“嘻嘻!咖啡也可以拿走嘛,我買咖啡是爲了跟你同甘共苦!”
簡單的一句話,讓凱琳娜心裏美滋滋的,随即她又問道,“你們家是不是很有錢?你看看你媽媽給我買的禮物,還有你姑姑給我買的……”
李凡頓時郁悶的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不知道,反正他們不差錢,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再說了,你也看到我也在賺錢,。至少我們今後的生活不需要找他們要錢,那很沒意思,太俗氣了,我從小就是這樣過來的,我父親從來沒有要求我要與别人不一樣,可我知道我跟大多數人不一樣,我得裝着跟他們一樣。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别搖頭啊,你慢慢的去品味……不着急,今天不明白,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哦,對了,你千萬别跟我姑姑叫真?那是個外表上極其俗氣,可骨子裏絕對有主意的女人,你想啊,就連我爸那樣的高手,都要給她三分薄面,我媽媽又跟我姑姑是大學裏的死黨閨蜜,你明白了吧……”
凱琳娜更不明白了,她都不知道小屁孩在說些什麽?這裏面的彎彎繞繞太多,以她那個單純的腦袋瓜子當然無法理解?不過今天收到的見面禮還是把凱琳娜雷到了。不是說她沒見過世面,而正因爲她見過同等的珠寶在安特衛普那可是價值不菲?爲什麽在香港卻便宜了那麽多?她不明白,香港是一個完全沒有關稅的地方,是一個對任何商品不征收關稅的地方,所以,香港的東西便宜。
“那,那算個什麽啊,我媽媽還想把傳家寶給你哪,那東西的價值至少是四千多萬港币,如果送到蘇富比去拍賣,那個價格估計還要翻上一番。那可是跟當年蔣夫人手上的镯子是一塊料子,是我的曾祖父在抗戰期間留下來的,不管是政治意義還是人文意義,都無法估量,所以啊,你也不要大驚小怪,我姑父是個大老闆,經營的項目和門類很多,到底有多少錢他自己都未必算的清楚……”
李凡的碎嘴子現在越來越不挑場合了,都沒注意凱琳娜已經吃驚的張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