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們家可不是電視劇裏說的那樣的貪得無厭勢力小人,再說了,我們家那兩個錢也就是中等偏上,在土豪如雲的深圳,我們家算個鳥。我媽媽就是山區裏出來的,我爸爸最早也是開卡車的,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吳廣德一副鄙視李凡的樣子,“要說我對你嫂子,那可是認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
“哎喲!這就稱呼都變了?好!我支持你,其實,嫂子距離廣東也不遠,不就是湘西嘛,在廣東的湖南人可是多得很,人家也未必就非要跟你不可,還是要抓緊,把事情辦瓷實喽,不要到了畢業的時候肘腋生變啊!到時候可就悲劇了!”李凡像個小大人似的開始教唆起老大了,把個吳廣德聽的眼睛都要噴火了。
老大正要發作,幾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喂,人到了吧,哇塞,好大個啊!”
這一打岔,吳廣德的臉色就變了,好像他的個子也随着李凡變的高大了。“這是我兄弟,李凡,一個寝室的,是我們寝室的老幺,你們不要看他個子大,年齡可是不大,比你們都要小上好幾歲的。大家多照顧哈!”
“好說好說!”這群年輕人裏大多數是廣東人,就是有一些早年南下來的北方人也基本被同化了,所以,他們在一起互相說的語言就是粵語。(這一段爲了大家閱讀方便,就不寫那拗口的粵語了,一律用翻譯過來的普通話表述。作者注)
吳廣德以爲李凡聽不懂廣東話,就要求大家說普通話,免得小老幺尴尬,可是他沒有想到,李凡張口就是流利的粵語,說的比他們其中的一些人還純正。
“你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第一次到廣東來嗎?”吳廣德感覺又被戲耍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第一次來?我什麽時候說過我不懂粵語的?我小姑姑在這裏,我小時候可是沒少來,再說了,這廣東話很難學嗎?拿本廣東話詞典,再看上幾次粵語電影和電視節目,這就基本上七七八八了……”李凡得意的說道。
“我靠!這樣都行?那你英語過了六級沒有?”一個染着黃頭發的男生問道。
“噢,這是我中學同學黃彬,現在在暨南大學裏學經濟系,已經大三了。”
李凡笑笑,沒有直接的回答黃彬的問題,他看出來了,這個黃彬大概是在學校裏考英語六級沒有過,不過他不想管閑事,反正自己可以以小賣小。
哥幾個聊着,相互簇擁着,在接待小姐的帶領下直奔他們定好的包房。那哥幾個現在都不是單着的,都是帶着尾巴來的。此時,正是年輕人風華正茂的年紀,單着多沒面子?整個這群人裏,也就是吳廣德和李凡是“孤家寡人”。
“吳廣德,你還沒有女朋友嗎?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黃彬坐下後說道。
“不用了,這種事情還是要自己親力親爲,不麻煩你們了。”吳廣德婉拒。
“不要不好意思嘛,現在是開放的年代,好女人要盡快抓到手裏,等到最後,都是剩下的,那個時候你就悔之晚矣!”黃彬像是過來人似的說道。
“嘿嘿,各位哥哥,我們老大這麽優秀怎麽可能單着?已經有女朋友了,隻不過不是本地的,人家回老家過年去了。”小屁孩輕易不出聲,一出聲就是報料。
“啊!有了?把照片拿來看看!必須拿出來!”黃彬等幾個同學立即起哄了。
吳廣德被同學整的不行,隻好拿出手機,調出照片來給大家看。
“哇塞!美女耶!這照片不是P的吧?學啥的?是你的同學?難怪你能沉得住氣……”幾個同學叽叽喳喳的評判,反而是李凡無聊的拿着菜單在那裏研究。
“老幺,你想吃什麽隻管自己點,不要給我省錢,吃完了咱們就在這裏唱歌,我還沒聽你唱過歌呢……诶诶,哥幾個,别亂發啊,叫她看見了我怎麽活啊……”吳廣德被幾個同學在那邊修理的不要不要的。
要說當下的年輕人沒有攀比的心思,那是假話,關鍵是看這種攀比是建立在什麽心态上的,看當下的年輕人如何去看待這樣的攀比的大環境。那幾個大三的同學現在都是自己開車來的,吳廣德家不是沒車,是他還沒有拿到駕照,這就讓他有一種“落後一步,步步落後”的感覺。那幾個同學還在相互吹噓自己剛買了一輛什麽什麽牌子的車,另一個就會說“你買虧了”,應該買什麽什麽配置的最劃算,于是被壓下去的就會說,我是拿來練手的,等到開熟了馬上換……
女孩子在一起讨論的就是什麽什麽包,多少錢,還有化妝品又出什麽新牌子了,擁有什麽新的功效了……這幾個二本三本還有不入本學校的學生之間的話題不僅讓李凡皺眉頭,就是吳廣德也覺得“俗不可耐”,甚至覺得在李凡面前有些丢臉的感覺。于是他連忙招呼上酒上菜,盡量避免加入對方讨論的話題。
說起來,名校的學生與普通學校的學生之間的差距不僅僅是高考成績,無論是在眼界和思維能力以及三觀上,還是對世俗以及人生認識上,那都是相差巨大的。古人雲,名師出高徒,這不是空穴來風,這是對曆史的總結。名師在哪裏?還不都是集中到了十幾所一流的高校裏?看看那些名師名家,有幾個願意把自己的畢生學識和積累的經驗浪費在廢材身上的?在這裏,你還真是找不到平衡點。
吳廣德家裏條件不差,除了他以外,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吳廣磬,也已經到了高三,這說話就在今年參加高考,就是寒假這段時間,她們畢業班都是不放假。要不然,吳廣德肯定想把自己的妹妹帶出來給李凡看看,心裏還憋着想當大舅哥的心思呢。隻不過今天聞到了李凡身上的藥味,又有點猶豫了。
吳廣德不在乎李凡的家庭一般,可他在乎李凡的神秘,連小屁孩的底牌都沒有搞清楚,他不可能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裏推,這也是年紀大上幾歲,心眼就多上幾分的道理。可是李凡越是不說,吳廣德心裏就越是想知道,他準備今天把小屁孩灌得“酒後吐真言”,至于什麽未成年之類的限制……都玩蛋去!要不然他花錢請那麽多同學來幹啥?他自己沒酒量,難道還不能找幾個有酒量的來嗎?
可是小屁孩是那麽好哄的嗎?跟李凡鬥心眼,吳廣德肯定要吃虧。果不其然,還沒有聽到小屁孩的真話,他自己倒是先開始胡言亂語了,這點酒量也敢出來?
廣東人不大喝高度白酒,尤其是年輕人,喜歡紅酒、可樂等亂七八糟的飲料兌着喝,據說是口感好,可殊不知,這樣的喝法更容易上頭。等到幾大瓶紅酒幹完了,桌子邊上躺倒了一片,男男女女的基本上都被那種喝法給放倒了。今晚上喝得有些急,都以爲“餓虎還怕群狼”,誰能想到眼前這個小屁孩本身就是妖孽?在推杯換盞的過程中,一個個的都中了小屁孩的“一陽指”,讓這些人個個義憤填膺般的拼酒,血液循環加快的後果就是這群人的大腦很快就被酒精麻醉了。
李凡還傲然屹立在那裏,眼看着這歌是沒法唱了,李凡也不想在這裏繼續糾纏下去,他走到外面叫來服務員把單買了,叮囑服務員在二小時後把那些“醉鬼”叫醒,讓他們回家,免得家裏人擔心。而他自己則是出門叫個的士回醫院了。
吳廣德爲了顯示自己的“神勇”,晚上的這頓酒是喝斷片了。二小時後,服務員來叫醒他們,其他人還能馬馬虎虎的搞清狀況,找來代駕回家,可他?完全是不省人事了。上次在學校喝成這樣有小屁孩給他醒酒,今天誰給他醒酒?最後還是某同學把他家的電話号碼給了服務員,吳廣德的父親派人來才把他接回去。
爛醉如泥的吳廣德在家裏被禁足了,這人丢大發了。老老吳斥責自己的兒子給他丢人,請同學吃飯結果還要被請人買單,這簡直就是敗壞門風的不赦之罪。找來李凡的手機号碼,老老吳要給李凡打電話,并且把吃飯的錢還給李凡。
問題是,李凡的那個手機基本上是個擺設,放在震動檔上,還塞進辦公桌裏,他沒什麽電話可以必須要接的,父母的電話一定會打到他辦公桌上的内部座機上,用意也是明顯的,基本上帶有“查崗”的性質。石大慶那裏更不用擔心,有事情的時候,隻有李凡打過去,沒有石大慶打過來的時候,就是石大慶想問一些事情,也是微信上寫幾句話,等着李凡有時間回答。在石大慶看來,自己的這個小兄弟是“能人”,而但凡是能人就一定是“忙人”,自己沒什麽緊急到刻不容緩的事情,那麽就可以給對方一個自由回答的空間。憨人的思維邏輯簡單,可很實用。
半夜裏,李凡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這是宿舍裏的座機,他一骨碌爬起來拿起了聽筒,電話裏傳來了朱老頭的聲音,“馬上下來,今晚上有任務。”
“不是吧朱伯伯,咱們這部門還能有啥情況啊?您老睡不着了想找我聊,我保證第一時間趕到,還,還啥子任務,您老是不是把夢話……”
“你給老子立即滾下來!沒大沒小的,我們這個部門就不能有任務了?告訴你,世界上什麽意外都有可能發生!”老頭子在電話裏發火了,雄風猶在啊!
李凡當然知道他的朱伯伯平時不這樣的,一旦這樣那必定是出了情況。可是,他們一個法醫鑒定室能出啥緊急情況?這是不是也太過玩笑了?
事情還就是這麽巧了,還就是要連夜獲得證據。一輛急救車在路上發生了車禍,其實規模不大,車頭撞在隔離墩上,車頭撞癟了,并沒有形成嚴重的交通事故。車裏的醫護人員全都安然無恙,患者的随車家屬也沒事,司機由于撞擊被破碎的玻璃割傷面部,滿臉是血,而車裏拉的患者卻死了,這個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現在,第一要确定患者的準确死亡時間,根據救護車的醫護人員描述,患者在拉上救護車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基本上測不到血壓和脈搏。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家屬才催促司機開快點。如果患者的死亡時間是在車禍之前,那麽撞車不撞車都沒啥關系,可要是死亡的時間在撞車以後,這救護車就要承擔責任,至少是沒有及時送達。第二,要通過公安交警和法醫鑒定室提供的證據來分析确認死亡原因。到底是因患者沒來得及救治死亡還是由于撞車形成的沖擊造成的二次傷害。這也關乎到整個案件的性質。爲什麽要聯合分析呢?交警不懂醫學,無法判斷患者是什麽病,會不會因輕微撞擊就出意外,搞不清楚患者死亡與車禍有多大關聯。
這裏面就有一個純醫學的區分,比如說,如果患者是中風、心梗等突發危象,那是經不起哪怕是輕微的撞擊的,本來是栓塞的情況就可能形成血管破裂,甚至造成腦部或者冠狀動脈大面積出血而立即死亡。這也是爲什麽一旦發生心梗腦梗這樣的急症,醫生一般不讓患者動的道理。可要是什麽闌尾炎、胃穿孔這樣的急症,那動一動也沒關系,最多是疼的厲害點,隻要大動脈血管不破裂,一般不會有生命危險。那撞擊就不能把腹腔裏的大動脈血管弄斷嗎?有可能,但動脈大血管可不是那麽輕易就被弄斷的,在沒有外傷的情況下,那管子結實着呢。而現在急于屍檢,也是爲了求證各種可能性。
即便是這些理由都成立,爲什麽要急着屍檢呢?在偵辦人命案件的時候,屍檢越早進行,獲得的數據越準确,獲得的信息量越大。剛剛死亡的人,有經驗的醫生可以判斷出患者準确的死亡時間,前後誤差不會超過5分鍾,可要是放置了一段時間後,再想去獲得準确的時間就不可能了。高明的法醫可以把死亡時間誤差控制在二到四個小時以内,要是水平差的,那誤差就會超過半天。而對于腐敗的屍體,判斷的誤差就更大了,有時是借助細菌培養和體内寄生蟲的繁殖周期來推斷。因此,一般在案件中,隻要苦主同意進行屍檢了,那麽就會在最快的時間内送到法醫那裏進行。當然,因爲時間段不同,解剖的手法也不同。
等到李凡跑到了鑒定室,老朱已經在那裏準備了,他的動作很快,根據委托方的要求,首先确定了患者的死亡時間,小屁孩到了以後,馬上給老朱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