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子夫婦工作忙,孩子小沒人帶。而銅鑼轉業後的工作很普通,沒啥保密性質,清閑,加上兩口子本身都是那種“胸無大志小富即安”的人,于是,嘎子的孩子基本上是在老佟家長大的,随着老佟家一代代的往下交,這佟建華當然跟嘎子爺爺熟悉了,要不他咋就順利的當兵順利的幹上了保衛這一行。
爺爺在世的時候,隻要看到嘎子,那就少不了念叨他心目中的“老大”,要知道,不管在哪個獨立團,私下裏,銅鑼從來不叫李久團長,都是以老大稱之。佟建華是打小就聽着李久那神奇的故事長大的。前些年,銅鑼病入膏肓臨走的時候突然清醒,讓家人将來見到“老大”的後人一定要續上“交情”。銅鑼念念不忘的是他的“老大”,不肯咽氣,直到嘎子過來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出了李江的下落後,銅鑼這才瞑目,了了心願。
在那滿是擰巴的年代裏,親人都能天各一方,何況佟家這樣的情況?銅鑼就是想去找,可也無法找到。他問過嘎子,嘎子不說,給胡老悶寫信,胡老悶幹脆連信都不回。爲啥?不都擔心給李江招災嗎?知道李久身份的有幾個?
嘎子也是在臨走的時候,把他最看好的佟建華叫到了身邊,把一些可以說的事情對佟建華說了,嘎子爲啥不跟自己的女兒說?跟女兒說不如跟佟建華說,因爲女兒韓小婷是佟建華的媽媽,嘎子爲了這個跟銅鑼急過好幾次“眼”,讓幫着照看孩子,沒成想照看成了佟家的媳婦,硬是被佟家的老三給“拐搭”跑了。就這個事情,銅鑼得意了後半輩子,兩個戰友變成親家的故事很多,可像嘎子與銅鑼這樣的故事不多。佟建華是嘎子的外孫,那就等于是他的孫子,所以,很多事情連銅鑼都不知道的,佟建華知道。作爲一名保衛處長,他能不調查李凡?
知道李凡是誰以後,佟建華也不動聲色,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個“小屁孩”有多大本事。說司馬山骥那個腦震蕩是打噴嚏引起的,别說司馬曡不認賬,讓佟建華也很難認賬,可看了四個人的材料後,他覺得最有可能動手腳的就是李凡了。可是這個小小的李凡是如何做到的呢?沒有任何證據,也想象不出來,如果說李凡是用家傳的李家寨内功把司馬山骥給震昏過去,那就是玄學了,沒這個可能,可司馬山骥的确是遭到了“重擊”,可這個重擊來自哪裏?
與李凡的談話進行的時間很長,可無論佟建華怎麽盤問,都找不到破綻,從視頻上也看不到李凡有什麽出手的動作,偏偏那些監控的精細度和解像度都是普通的,根本無法做到高速攝影機那樣可以洞察毫厘的差異,所以,佟建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時間一長,李凡想逃避軍訓的小心思卻是被佟建華給發現了,好在他心裏清楚軍訓是怎麽回事,也就配合李凡在這裏“瞎掰”。
等到那邊打出了滿滿登登的近20頁紙,足足有二萬五千多字的記錄文件時,佟建華就知道,這哥幾個上午的軍訓就不用去了,那個臭小子在那裏不停的用筆圈出“錯誤”和要修改的地方,看上去極其認真。等到一切都弄完了,時間已經到了上午11點半了,離中午開飯的時間就剩下半小時了。
這邊在折騰,昨晚保證要把308室那幾個小子訓趴下的士官卻是在操場上幹着急,俗話說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士官想把人家訓趴下,可人家沒來,這跟誰訓去?而教官隊長張山卻是在那裏一遍遍的思索着昨晚上發生的事情,打噴嚏能打出腦震蕩來?他不信,可他就在現場,沒看到任何人動手,要說動手還就是那個叫司馬的家夥動了。人家那邊四個新生,老實的像冬天裏的鴨子,看不出有什麽特殊的本領。可張山的第六感告訴他,這裏面有貓膩,很大的貓膩。
一起來的參加軍訓的軍醫給張山做了一個解釋,他用推斷的方式描述了當時可能發生的事情,“司馬山骥發怒後,使勁拍了那個成型塑料闆做的餐桌,那一掌下去的力道把桌子上的菜肴和飯粒給震飛了起來,不巧有一顆飯粒或者其他什麽飛進了他的鼻孔,也不排除同時有多個飯粒或者其他的東西飛進了兩個鼻孔,突如其來的刺激讓他打了一個無比巨大的噴嚏,而噴出的氣體是有反作用力的,這個作用力反過來擊打了司馬山骥的鼻腔後面的腦神經,那裏正是三叉神經和迷走神經集中的地方,其後果就是腦震蕩。知道拳擊時候什麽地方最怕打擊嗎?就是下颌和面部的鼻子部位,重重的挨上一拳,就是你們看到的效果……”
面部神經被擊打的後果張山當然知道,可要說打噴嚏的氣體反作用力能有這麽大他不相信,如果是這樣,那抓捕一些犯罪分子的時候,直接向他們的面部噴胡椒粉,讓他們打噴嚏,打到自己昏過去不就行了?這顯然說服不了張山,他認爲軍醫說的全是瞎掰,一點都不科學。
他說不科學,可是軍醫卻用手機調出了學校物理系學生根據視頻和照片資料測算出來的反作用力圖解,指指點點的讓張山看。張山還真是看的有些發懵。
在任何一所大學裏,都會有一些奇葩的學生喜歡在學術問題上死磕,打噴嚏能不能打成腦震蕩?這個命題頓時就在一些學生中炸開了。當晚就有人列出了計算公式,計算出了反作用力形成的重擊有多少“牛”?如果集中到了一點上會是個什麽結果?算的是嘩啦嘩啦的,有公式,有動畫,有圖解說明。不能不說有些學生是太有才了,加上一些醫學院的學生對腦部神經的解釋,圖文并茂還加旁白解說,搞的全校的學生都在進行熱烈讨論,看那些網文和視頻,比看大片還過瘾。
通過一些學生的解算,說,如果那個噴嚏的反作用力集中到了一點,是完全可以把人大腦裏的迷走神經給打蒙的,他們形容,那就是針尖與凱夫拉纖維的關系,凱夫拉可以抵擋住子彈,是防彈衣的主要材料,可凱夫拉需要用針線縫合。一股看似不大的力,如果集中到了一點,又恰恰是某根神經上,結果就是如此。
其實,李凡耍的這些小把戲也就是把外行唬的找不到東南西北了,根本無法破解,如果他的老爸來了,立即就能發現其中的貓膩。把司馬山骥打昏過去的其實就是一顆魚眼珠,對,就是那個魚目混珠的魚目。
現如今學校的食堂也是菜式花樣很多,幹燒鲫魚,醋溜帶魚這樣的菜式很平常,偏偏司馬山骥端過來的托盤裏就有幹燒鲫魚,在司馬山骥故意潑老大吳廣德一身的時候,托盤裏的鲫魚就也掉到了餐桌上,那被幹燒的像顆珍珠的“魚目”就溜溜達達的滾到了李凡的手邊,李凡不動聲色的用手掌蓋住,然後就捏在手裏了。當老大老二去拾掇被湯水菜汁弄髒的衣服時,李凡就準備用這顆“魚目”小小報複一下司馬山骥,隻是,他需要機會。于是,他開始慢條斯理的刺激司馬山骥,他希望司馬山骥忍不住先動手,然後趁亂打出那顆“魚目”。
偏偏司馬山骥還就不禁逗,沒說兩句就拍起了桌子,桌子上的杯碗瓢碟都跳了起來,就在司馬山骥揮起手向下拍的那一瞬間,李凡就知道機會來了,當對方的手掌擊中到桌面上的時候,李凡的左手還“合拍”的幫了一下忙,同時也發力向桌面使出了一股暗勁,要不然,以司馬山骥那狗屁不是的能有那麽大力氣把桌面上的物事反震到半米高?他回去再練十年也做不到。
當那些亂七八糟的米粒啊,菜湯啊,飛起來的時候,李凡的右手大拇指輕輕一彈,一顆三毫米直徑的“魚目”準确的飛進了司馬山骥的鼻孔裏。這就是司馬山骥打完噴嚏後還流出鼻血的真正原因。打這種精巧的暗器,李凡從小就與李湧傳的手法不一樣。李湧使用的手法是李家寨的正宗傳承,一般是在不經意間,用中指彈出,就像戲台上使用的蘭花指那樣。這打暗器有好幾種手法,根據李家寨秘籍上的記載,分爲彈、甩和拍。彈就是用手指頭彈出去,人的手指頭隻有中指最長,産生的力矩也最大,所以,古法彈指多用指節較長和好控制的中指和食指。甩是指手指捏着暗器,比如柳葉镖等,運氣用腕力甩出去。而拍則是用掌力拍在某些中介物體上,利用中介物體的反彈之力将暗器震出去。這些東西說起來很神秘,可實際上都離不開物理學的範疇。至于說内力加成,那是各人修爲的問題,但在本質上還是一種力學的變化,正所謂萬變不離其宗,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李凡這個家夥彈暗器卻不是用食指和中指,而是像小孩子打玻璃球那樣用大拇指,在他八歲的時候,要是氣不過哪個小夥伴,他就會用加成的力道把對方耍賴的玻璃球給擊碎,爲這個,可是沒少被李湧加罰練功。用大拇指打暗器看起來很怪異,可實際上也有好處,那就是精确度更高,并且練起來并不難。缺點也是明顯的,首先是沒有中指彈射的距離遠,其次就是不好看啊。可是李凡不在乎,反正現在練習打暗器也就是玩鬧,保持傳承而已,真靠這個行走江湖是不行的,純屬扯淡。可是今天這個距離也太近了,兩人相距不到兩米,還是個非常好控制方向和力度的“魚目”,李凡要是不出手,那還是他媽?
那麽司馬山骥打噴嚏是不是由那顆魚目引起的呢?還真不是,是真的有米粒和湯汁飛濺到了司馬山骥的臉上,有些就沖進了鼻腔。司馬山骥是傻瓜嗎?不知道躲嗎?他哪裏想得到自己輕輕一掌會有那麽大的力道?壓根就沒去防備,等到感覺鼻腔裏有異物的時候,他其實已經被那顆魚目給打昏過去了。
難道說李凡不擔心周邊是攝像頭?不擔心被人發現?他才不擔心呢,那些攝像頭他打眼一看就知道都是一些普通貨,根本就無法看清楚飛起來的那些東西那些哪些是自然飛舞哪些是人爲射出,這些事情李凡早就算計好了,加上他用大拇指彈出的動作非常隐蔽,就連在旁邊的三哥錢博平和教官隊長張山都沒有看出來。
到了下午,李凡他們哥幾個才到了訓練場上,那個士官一看到他們來了就呲牙笑了起來,心說,“看我不累趴下你們這幾頭蒜,我叫你們嘚瑟!”
李凡小時候多次跟着段藍哥哥去訓練基地訓練,這個士官的表情他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想想也是的,308寝室也實在是太出風頭了。自己倒是無所謂,就怕那三個哥哥熬不下來啊,想了想也沒啥好辦法,隻能見機行事。
要說李凡一點辦法也沒有想出來,那也是不對的,這小子從小就在特戰隊裏打滾,什麽樣的損招不會?最後他決定,犧牲自己一個,讓大家躲過去,于是,他就跟三哥錢博平咬了一會耳朵……錢博平驚愕的看着李凡。
“兄弟,你說的是真的?”
“那還有假?别忘記我是什麽家庭出身,教官的這一套我見多了,不信?好辦啊,等會你們受不了的時候就給我發信号,隻要教官的注意力集中到我這裏,如何偷懶還用我教你們嗎?”李凡一副小大人樣,看上去整個一個欠揍的範兒。
事情的發展超乎了李凡的預料,下午訓練不僅是哥仨有機會偷懶,整個他們這個排全都有機會偷懶,原因自然是李凡吸引了那個士官,那士官顧此失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