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敏把這個“絕頂”的好消息告訴老公的時候,李湧沒有做啥表态。他沒法表态,孫敏已經把孩子的事情坐實,那每年至少去醫院裏實習就必不可少,否則,還真是多少有些麻煩。至于說能不能管住李凡,李湧根本就不看好老婆的那些法子。兒子從14歲開始,就在跟老媽鬥智鬥勇,三十六計都被他用了個遍,孫敏玩的這個“高屋建瓴瞞天過海”的把戲,弄得不好就會被兒子“上屋抽梯”然後再弄些個“偷梁換柱”的把戲,最後誰勝誰負還兩說着。
李凡更是不在乎了,隻要到時候不讓他憋在家裏,天天要跟老媽請示彙報,那就怎麽都行。至于去醫院裏跟那些叔叔阿姨們起膩,李凡可是行家裏手,不把那些叔叔阿姨們哄得滴流轉那就不是李湧的兒子。再說了,不想去的理由還不多得是嗎?什麽功課緊張啦,什麽學校裏有安排啦,什麽不能搞特殊啦……李凡要想推脫的理由幾乎可以“車載鬥量”,可以“信手拈來”。所以當孫敏告訴他這個事情的時候,李凡就像小雞啄米一樣的沒口子答應。
李凡這點小心思自然是瞞得過老媽瞞不過老爸,李湧是看破不說破,孩子大了,隻要不是偷雞摸狗幹違法的事情,随他去吧,他知道自己兒子的腦子不比自己的差,既然有了這個基礎,他還在乎什麽呢?不是有那句話嗎,“兒孫自有兒孫福”,留家财萬貫不如給子孫留個好腦瓜,從目前來看,兒子未必是個頂尖的大拿,可絕對不是傻瓜,既然不傻,那還怕他将來混不到一口飯吃?
就這樣,家裏的認識獲得了“空前”的統一,按照李湧的“指示”,李凡自己去大學報到,家裏給買了機票,給了二個月的生活費和學費,其他的一概不給。沒有像那些“疼愛孩子”的家長們,恨不得開上卡車送子女去學校,在這一點上,孫敏就是有想法也不敢提,老頭子那一關就過不了。李湧是最反對這樣溺愛孩子的,加上李凡又是個不省心的男孩子,根本沒可能讓他在路上過車瘾,小屁孩連個駕照都沒有,這要是開車過去,那路上能好的了嗎?
李凡是自己一個人卡着報名鍾點去的大學,反正是坐飛機過去,到了目的地,小姑父公司辦事處的人就等在機場呢。明面上孫敏不敢跟李湧對着幹,可這找妹夫幫個忙的事情算啥?孫敏一個電話打給鄧義輝,那老鄧還不立馬就辦?
跟李凡一起進入這所大學的還有張勤勤。隻是,張勤勤的爸爸張強熬不過老婆的“雌威”,雖然沒有自己開車送,卻是找人弄了輛大型的SUV讓一個親戚開車,老婆女兒硬是一起開車去大學報道,乖乖,單程就超過了2700公裏,這不是一般人能幹得了的。把張勤勤送到學校後,張強的老婆直接就把親戚給打發了,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那個親戚,“愛上哪兒玩就去哪兒玩,自己把車開回去就行,随便多長時間都行。”反正張強老婆是不打算坐車回去了,要坐也得是高鐵,汽車的那個辛苦她已經領教夠了。不過看架勢,這張勤勤的母親一時半會還不會走。
雖說院裏就這倆人進了這所大學,其他的考生不是西岸就是上海廣東,也不是說北上的沒有,可進一所大學就這倆人。可實際上兩人并不在同一個院系裏,張勤勤是在醫學院,李凡是在文學院,說是同一所大學,其實在大學裏壓根就不在一個校區裏。就這,孫敏還“厚”着臉皮去找張勤勤的母親,讓勤勤在學校裏多“照顧照顧”小弟弟。聽得張勤勤捂着嘴偷着直樂,就李凡那個小滑頭,還用自己照顧?到時候還不定是誰照顧誰呢。
一進學校,分配了宿舍之後自然是“排座次”,對這個,李凡從來就不争,争也沒用,他不僅是宿舍裏年紀最小的,還是整個班裏年紀最小的,末了歸齊,人家也不給他什麽數字的代号了,直接就是一個“老幺”的封号,美其名曰“走到哪間宿舍你都是老幺!”對這個稱呼李凡不在乎,呲牙一笑,學着電視劇裏的樣子,雙手一抱拳,“老幺就老幺,怕啥子?各位三老四少多照顧點小弟,小弟這廂有禮了!”看着高挑的個子卻是十足稚氣的李凡,哥幾個全都笑翻了。
老大,吳廣德,是個廣東來的學生,今年都20多了,頭兩次高考都過分數線了,可進不了好學校,于是複讀了一年,再考的時候倒是過了好學校的分數線了,可是沒名額了,于是,又咬牙切齒的複讀了一年,今年總算是“苦盡甘來”,考上了這所國内文科類執牛耳的大學,隻不過他是曆史系的,跟李凡的古代系有交叉。吳廣德是廣東人,如果用廣東話讀他的名字那就是“母講得”的諧音,别人不知道,李凡可是門清,不過他沒有拿老大的名字開玩笑。
老二周布斯很牛氣,這名字與那個什麽排行榜的“福布斯”就差一個字,據說是家裏趁着倆煤礦的爺爺給起的,寓意是家族要上福布斯排行榜。雖然上學的時候是七歲多了,可這一路殺過來就是個學霸型人物,報的是中文系,這是笃定将來要耍筆杆子了。家裏那麽趁錢,幹嘛學文學啊?說是老爺子打小就喜好詩文,年輕那會可沒少在公社的小廣播裏發表“革命詩篇”,反正自己的孫子也不少,既然這個孫子能讀書,那就趁了自己的心願好了,說了,隻要周布斯能夠将來獲得啥啥協會的會員資格,家産多拿一份。有這樣的厚獎,周布斯他老爹能不逼着兒子“上進”嗎?不過這周布斯還真是愛好這口,那唐詩宋詞是張口就來,開口子曰……閉口古人雲……還特麽的搖頭晃腦的,你煩他了?他馬上轉口,不是托爾斯泰就是雨果,時不時的還問人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是誰?知道嗎?
老三錢博平倒是個平常人家的孩子,說是鄉下的吧不是,說是城裏的吧也不是,是來自江浙經濟發達地區的一個水鄉小鎮上的,吳語哝哝啊,據說是詩禮傳家,說是錢镠的多少代孫。這個可是跟李凡的祖奶奶靠上邊了,李凡悄悄的算了一下,還好,比祖奶奶小三輩,正好跟自己平齊,他也不說破,免得沒來由的招惹出數都數不過來的親戚,到時候老爸還不定如何數落自己呢。
“二哥,你剛才說俄羅斯的幾個作家,我問問你,爲啥俄羅斯那麽多斯基啊?難道說他們都喜歡開車?哈哈……”李凡這個小鬼頭開始整蠱人了。
要說能進這所學校的,除了那些委培和代培的之外,那都是學霸一級的人物,李凡不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離譜,他想試試這群師兄們的外語水平。
“切!俄羅斯不光斯基多,諾夫也不少啊,可是人家不是真的懦夫,那可是戰鬥民族!”老大咧咧嘴,“我估摸着那就是一個姓氏的後綴,就像我們不是有許多人把名字後面加個‘之’字嗎?沒啥具體的意思。”
“好像不是那個意思,我在哪兒好像見到過解釋,沒留心,忘了。”老二有些尴尬的笑了,“不過我是學文學的,又不是學他們的語言,無礙,無礙的!”
“嘿嘿,大哥二哥說的都有些靠譜,綜合一下就差不離了。其實啊,那個斯基的意思就是貴族姓氏的後綴,歐洲許多國家和語言在後面或者前面加一些前後綴基本上都是區别平民和貴族的意思,比如說荷蘭的姓氏前面加‘範’,西班牙的姓氏前面加‘堂’,德語地區的姓氏前面加‘馮’等等,都是這個意思。”
“喲呵!看不出來啊,老幺,你可以啊!”老大高興的拍了一下李凡的肩膀。
要說現在的學生宿舍可是真的條件好了,這不能跟李湧上學的時候比,倒不是說學校在學生宿舍這一塊加大了投入,相反,學校對學生宿舍的投入可以說是最少的,有的學校的學生宿舍幾乎是十幾年一貫制。李凡他們的宿舍就足夠有年頭了,至少不比李凡的父親年紀小。那爲什麽宿舍的條件好了呢?這就是國富民強的一個縮影。以李凡他們住的這間宿舍爲例,建造于上世紀70年代,雖然内部裝修翻新了無數次,可外觀基本沒邊。這個20多平方米的宿舍是按照四張上下鋪設計的,最多的時候可以同時住宿八名學生。可現如今,許多學生家裏趁錢,根本就不住宿舍,最差的會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如果你問一個城市裏哪裏的房租最高,除了商業街之外就屬校園附近的居民小區了。更有甚者,爲了孩子讀書,幹脆在那個城市裏買房,這樣,在報名時就可以填“在市内有住房”,根本就不用等着分配宿舍。等到孩子畢業了,房價倍不住還漲了起來,那個時候再賣掉,這一進一出,有的還把孩子大學四年的學費、生活費給賺回來了。
李凡在這裏也有房子住的,小姑和老媽早年買的小房子還在,段藍哥哥的四合院也在,随便他去住,可李凡就想跟一群學生滾在一起。要說,老大老二家都不缺錢,至于說三哥,不大說話,似乎也是不差錢的。
與年齡相反,這間308的宿舍裏,年齡越大個子越矮,老幺李凡是最高的,身高接近一米八五,老三稍差,一米八,老二一米七八,老大就有些可憐了,一米七三。不過老大有理由的,“我是廣東人,身材肯定沒你們北方人高啦!”
“老幺,你是哪裏人啊?怎麽長的這麽高?你家裏是不是有運動員?”老二頗有些不服氣,“我是陝西人,關西大漢,都沒你高。”
“嘿嘿,我祖上是山東人,不過我沒去過,家父是軍人,你們知道的,軍人都是四海爲家的。”李凡滑頭的把實話蓋了過去。“家裏幹啥的都有,還就是沒有運動員,我這輩子估計也争取不了啦,我也不想幹那個。”
“我聽說你是今年新開的古代學的第一批學生,你們這個古代學是研究什麽的?按說,咱們學校已經有了曆史系、中文系、哲學系,下面還細分了很多,怎麽又多了一門古代學呢?”半天沒吭聲的老三發話了。
“嘿嘿,我就是奔着這第一批學生的名分來的,管他學什麽呢,學了總會有用!”李凡打着哈哈,其實他是知道古代學是研究什麽的,隻是解釋起來麻煩。
古代學其實是一門很古老的學科,但是還是與曆史系有着重大的區别,或者說,古代學研究的是傳統的一些學問裏遺漏的那一部分。學曆史的都知道,研究正史爲主,野史爲輔,野史要考證,正史也要考證,可是一個社會方方面面的很多,俗話說七十二行,都有自己的曆史,都有自己存在曆史中的價值,那麽曆史系的能包羅萬象嗎?顯然不能。而這新開的古代學系研究的就是那些雜學曆史和野史中的精華。到底具體幹什麽的,李凡自己目前恐怕也不是很清楚,整個學習裏怕是沒人清楚,一個新的學科出現,肯定是要摸着石頭過河的。
“我們有緣在這裏相會,明天就要開始軍訓了,咱們今晚是不是出去吃一頓?我請如何?”老大展示出了比其他人成熟的威風。
“我沒意見,不過用不着你請,現在都是啥年代了?大家AA吧!”老三說。
“好好好!咱們去吃撸串如何?那玩意我吃不膩!”老二周布斯滿眼都是精光,好像是老貓看到了鮮魚,那種沖動幾乎不可抑制。
“太過油膩了,要去吃也是要找正規的酒樓,别去路邊攤,太沒品了。”老大嘴巴撇撇的說道,“我還是中意吃海鮮,花甲、聖子、濑尿蝦……哇塞!好味!”
“我同意老大的意見,撸串是好吃,可是不能多吃,咱們學校後門有個館子環境還不錯,那裏面也做撸串。”老三比大家早來兩天,居然周邊都偵查過了。
“你們哥幾個在家裏是不是都遭到了虐待啊?好像是餓了幾年似得?既然你們都有自己的愛好,那就一起上呗!我是百無禁忌!”李凡嘻嘻哈哈的起哄。
哥幾個于是吆五喝六的往校園外去了,都不差錢,要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