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文化部的一個官員和恩佩利一行好幾個人來到了漢堡,沒有預約就把哈維堵在寫字樓裏了,那種架勢讓守門的保安都覺得有些不正常了。
“我們來找你,是請你去柏林,把那個箱子的問題解決,請不要推辭!”一見面,文化部官員瑙曼就擺出一副以上臨下的樣子,“現在已經不是商業問題了,而是事關德國的榮譽和科技水平的問題,請哈維先生考慮好其中的利害關系!”
站在旁邊的恩佩利等人面無表情,一臉嚴肅,弄得陪着這些人進來的馬勤都有些手足無措了,他哪兒見過這架勢啊?不是說德國人都是彬彬有禮的嗎?
如果說白種人是有涵養有教養的彬彬有禮,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呢,縱觀人類曆史上,尤其是近現代史上,最殘忍最流氓的事情幾乎都是白種人玩出來的,白種人是最崇拜武力和殺戮的,白人在美洲的殖民,加上從十九世紀末來說的歐洲各種戰争,不計算戰争的傷亡,僅僅是種族的屠殺和滅絕,總數就超過了五千萬人,其中,僅僅在美洲被屠戮的印第安人就超過了2500萬。二戰期間,納粹德國殺害了猶太人超過600萬人,前蘇聯肅反殺了70萬人……
在華夏,一個白起坑殺了40萬趙卒,被罵了二千多年,從封建帝制到建立共和國,前後近四十年,包括戰争的傷亡一共死了多少人?從1911年開始算起,到1949年建立新政權,全部加起來不足抗戰八年傷亡的四分之一,解放後,新政權采取的政策是“一個不殺,大部不抓”,如果按照前蘇聯的肅反政策,那還不殺得血流成河啊?可是華人對生命的理解與西方人是不一樣的。
也有一些混球學西方學洋人的,從慈溪出來的那個光頭佬就是如此,太過嗜血,還皈依了基督教,他如果不是那樣弑殺和殘暴,江山會那麽容易丢嗎?本來就是一個學漢學的,非要去搞不倫不類的洋學,最後死的時候穿的居然是長袍馬褂,這算是個什麽怪物?不過他後來跑到小島子上後,多少也是明白過來了,對他懷疑的和控制的人也不動刀了,圈禁!有的是自願被圈禁,有的卻不是,不過,光頭佬在小島子上是再也沒有殺“肱骨重臣”了,這倒是真的。
哈維聽出了瑙曼的話中話,他想起了李凡的告誡,沒有直接硬頂,淡淡的說道,“你們在打開箱子的時候遇到問題了?坦白說,你們的膽量比我大。”
說着話,哈維從大班台後面走了出來,“我請你們到會客室裏喝咖啡,在那裏,我們可以坦率的開誠布公的發表各自的帶有建設性的意見,請吧!”
的确,這些從柏林來的人也太沒有禮貌了,他們向門衛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後,就直接上來沖進了哈維的辦公室,這也是哈維對門衛之類的要求不嚴的原因。
話說,類似哈維這樣規模的企業,在德國可以說是比比皆是,是那種典型的比上不能比,比下也不能比的特殊公司。論起來,哈維公司上市了,市值也有不老少,論辦公地點,卻又與别人不一樣,不是在特殊的大型寫字樓裏,也不是像BBA那樣有自己的辦公城,外人想進去,就是讓你自由的找,怕也是得找一陣子。
按說,哈維已經有了自己的圈地,在漢堡這樣的德國第二大城市,能夠圈下1公頃的面積作爲自己的辦公和工作用地,這已經是個奇迹了,可要在這塊地上建立高樓大廈……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這裏是靠近城市的郊區,這裏的規劃不允許蓋超過20米高的建築,所以,哈維公司的寫字樓就是一幢隻有四層樓高的普通建築,緊挨着的就是一個類似五角大樓那樣的建築,遠看像是平房,進到裏面才發現,這其實是從下到地面上的四層建築,在這片建築裏,有分揀車間,存放倉庫,有特殊物品的鑒定檢查區,也有放置大型物品的場地,在陽光明媚的靠南方向,還有一層是專門搞學術演講或者是培訓員工的場地,而建築的中間則是一個比較大的花園,在這幢建築裏,還真有咖啡廳和一個小酒吧。
在哈維公司上班的人數是不固定的,有時人會很多,有時這裏靜悄悄的幾乎沒人,整個建築群的安保防衛主要是依靠與附近警署連線的電子圍欄,大量的電視監控幾乎沒有死角的把整個公司都監控着,公司的安保是外松内緊,前松後緊,啥意思?就是外面看上去似乎這裏與普通的公司區别不大,可在特殊物品區的安防那可是行業内頂級的,比如地下庫區,等閑人根本就不知道在哪兒。
前松後緊的意思是,前面的辦公小樓的安防形同虛設,就是一個門衛在那裏登記來訪的客人和向内通報,公司連個前台都沒有,來的人根本用不着要對前台的小姐這樣說那樣辦的,人家這裏根本沒有。話又說回來了,就哈維這地兒,平常還真是沒什麽人來這裏,一個連營銷部都沒有的公司,不賣東西不買東西,誰來啊?來幹嘛啊?就算是有業務談,啊,比如劉道源啊、薛萬錦啊等,連他們都不來,都是把老哈維叫出去,找個地方先胡喝海塞一頓再說,生意?吃飽了再說。
從柏林來的瑙曼和恩佩利就是鑽了空子,調查小組前來的時候,是按照規矩在門衛那裏報備的,可門衛看了他們的證件後,直接就打電話給辦公室秘書了,然後調查小組就被跑出來的秘書接到會客室裏了,而一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正是調查小組的人回去後把這個事情當笑話講給瑙曼和恩佩利聽,所以這次他們前來就完全不講究了,就像一些稅務官、法警到鄉下農場裏那樣,直接去找農夫,找到了就是一通連哄帶詐的開噴,把一些農戶弄得心驚膽戰,隻能乖乖的任憑前來的官員擺弄,可以說,這套的效果是非常好的,瑙曼最早幹的就是這行。
不是說西方人動不動就甩出一句話,“去找我的律師”嗎?的确是有那樣的,可要是律師的收費過高,要是明顯就是偷稅漏稅,律師也不會管,何況,有些稅務員的先問對方的律師,問清楚了才去農場找農夫的,這樣的故事其實在哪兒都有,不過是表現方式不一樣,而瑙曼這人就習慣于這樣幹。
從一個伴随稅務官的法警變成文化部官員,不能不說瑙曼也是經曆過多年的磨練和再學習的,同時,也是遇到了特定的機遇,如果沒有這樣的機遇,瑙曼估計還是會在一些地方機構裏客串各種小吏,正是這個機遇,讓瑙曼現在是文化委員會下屬的正式官員,在級别上不能算高,可在職權上管理着許多文化事情。
二戰結束後的德國是沒有文化部的,即便是現在,嚴格說起來,也不能算是一個标準的文化部,事實上,在中歐和北歐的一些國家裏,在内閣裏都沒有專職文化部設立,文化事業往往是歸化到社會事業部等部門裏,上世紀末,德國總理施羅德覺得堂堂德國這樣一個中歐的重要國家,連個像樣的與大國對等的文化部都沒有,這實在是不合适,從那時起,德國設立了文化、媒體國務部長的職位,雖然不是單獨的一個内閣成員,可也不能就有一個國務部長了事啊?相應的機構就進行了一次合并、擴充等,形成了不挂牌的文化、媒體國家機構,在這裏咱們就稱之文化部好了,瑙曼就是在那次的機構擴容的時候進入到了文化領域。
一行人來到了接待室,哈維此時也開始挑刺了,“跟着來的這些人都是官員嗎?如果僅僅是你們的跟班或者是普通工作人員,我覺得我們的談話不應該擴大化,有些需要商榷的意見……最好還是在小範圍内讨論的比較好。”
聽了哈維這樣說,瑙曼有些不自在了,他喜歡走到哪裏都前呼後擁的,盡管他的職位還不具備配備各種安保人員,可他喜歡那種感覺,所以,幾乎每次到下面去,他都喜歡把機構裏的一些人帶上,一是給他充門面,二是顯示他是核心。
恩佩利對哈維這個提法是贊成的,作爲一名“學者”,他是看不慣瑙曼的出行的,本來他們這次到漢堡,乘坐高鐵就很方便,到了地方後,無非是叫上當地的公務車就行了,可是瑙曼不幹,他直接乘坐部裏的官方用車,還是那種有配套的,所謂配套,就是前面有一輛VIP開道,而他自己坐在後面的大奔裏面,弄得恩佩利也不得不叫上司機,開着一輛博物館的公務車跟在瑙曼的後面。
“你們幾個先到外面等着吧,我和恩佩利先生留在這裏就可以了。”瑙曼擺擺手,幾個穿着黑色西服的跟包就準備離開了。
“馬勤,把這幾位先生請到接待室裏,給他們提供各種方便。”此時,哈維看到馬勤在門口伸了一下腦袋,于是就對馬勤說道。
說起來,這哈維老東西是真摳,自己身邊都沒有幾個搞服務和後勤的,馬勤自打進入後,也是客串着他的秘書和鑒定師,有人來的時候,馬勤要過來招呼,沒人來的時候,或者哈維不在公司,馬勤還得去車間裏幹挑揀的活計。
馬勤伸頭也是有原因的,他那是給哈維發出一個信号,告訴老闆,他已經給李凡打了電話,把這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自己的老師。馬勤現在也知道了,哈維公司這邊每每遇到麻煩,都是老師幫助出謀劃策,離開了老師,哈維啥也幹不了。
所以,李凡已經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他想了一會後,猜測不出這群前來的官員們到底是想要幹什麽,如果是法律上的事情,來的不該是文化部官員和博物館的館長,如果是有求于哈維公司,來人不該如此場面啊?馬勤形容來人就像是黑社會那種架勢,一開口就是上綱上線,求人哪裏有這樣态度的?
這也是李凡不知道瑙曼的爲人,更是不知道恩佩利在德國文化人裏的地位,在李凡的眼裏,德國有科學家,有學者,但談到真正的文化人……李凡覺得沒有。
德國在歐洲文化領域裏的地位和處境其實是很尴尬的,說起來,曆史上出了不少名人,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是出在德國,也有尼采、歌德、巴赫、貝多芬等等文化人,更是有諸多的哲學家引領世界格局的改變,可到了現代,歐洲許多文化核心幾乎都被法國人、意大利人壟斷,就連教科文組織也是由法國人主導,德國人連個站台的機會都沒有。反而在科學研究上,德國卻是整個歐洲的領導者。這樣的偏科讓德國人很不服氣,可這就是現實,德國人自己也知道。
李凡思前想後,他還是擔心哈維那倔老頭受不了對方的高壓,一旦與對方硬頂,最後的結果很難說,他更清楚,那些喜歡趾高氣揚的人在身後往往是有一股甚至幾股勢力做靠山,再加上他們的張揚個性,許多事情就壞在這樣人身上。
李凡編輯了一個短信發給了哈維,“科學來不得半點虛假,要研究,要思考。”
雲山霧罩的一個短語,李凡不怕被攔截後找麻煩,他相信哈維是能夠看得懂的,這段短語李凡是用漢文發出的,就是被攔截了,找翻譯還得一段時間呢。
哈維本來心裏很是不開心,是強忍着心中的怒氣與對方周旋的,手機的振動,讓他看到了李凡的短信,心裏頓時就踏實了,現在的李凡已經是哈維不可或缺的主心骨,在哈維看來,隻要李凡知道這個事情了,那就會有辦法去應對,而李凡短信裏的意思非常清楚,那就是跟對放講科學,講科學的核心原則。
“剛才我在你的辦公室裏已經說過了,我再強調一遍,爲了德國,你,哈維博士,德國公民,你有責任有義務幫助博物館解決目前的困難!”
瑙曼坐下後,對送上來的高檔咖啡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說完話,他還對恩佩利做出了一個提出要求的手勢。
恩佩利苦笑一下,“哈維博士,我現在明白你爲什麽把那箱子放在水櫃裏給我們送去了,我不得不說,我們在排放水櫃裏的海水時出了狀況,箱子的頂蓋發生了色變,後來我們趕緊補水,不過不是海水,第二天,整個箱子都發生了變化。”
“趕緊送去海水,把水櫃裏的水全部換成海水,刻不容緩!”哈維猛然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