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毫不猶豫的說道:“你說,我都答應你。”
“不要和夏晚的孩子有過多的接觸,她的兒子,她的兒子。”沈碧茹有些急切的說道:“好好嫁給喬南木,你們在一起。還有,還有。”
沈碧茹眼角的淚水無力滑落,神情突然激動了起來,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白,白家,我的小辭,活着,是我的兒子……”
“好好好,我都答應你,你别激動。”我有些語無倫次的說着。
顧淮民換好了衣服站在門口不知看了多久,這才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臂,不輕不緩的敲了兩下門。
沈碧茹看着他,嘴角很努力的上揚。
顧淮民的腳步一滞,強忍住那種從心髒一點一點蔓延上來的悲傷與疼痛,走上前放柔了聲音說道:“我在這裏,沒事的。”
這句話,他曾經跟她說過三次。
第一次是那一年顧淮民被人追殺,那時候沈碧茹已經成爲了他的女朋友,也正因此才會被人綁架威脅,扔到了孤島被折磨,差點就沒了命,找到她的那一刻他也是說了這句話。
第二次是兒子被綁架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又擔心又着急,顧淮民握着她的手說了這句話。
第三次是生産女兒的那天,那個時候她早産又出了血被送進醫院,在進去之前他抱着她,放開手之前說了這句話。
而現在是第四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了。
“我把女兒交給你了。”沈碧茹說:“請幫我好好善待于她。”
顧淮民告訴自己,他是男人,不能流淚更不是示弱,所以一定不可以哭。
“那也是我的女兒。”是他們的女兒,唯一的女兒,怎麽可能不善待呢?
沈碧茹朝他伸出另一隻手,顧淮民馬上握住。
她這一輩子最珍愛的兩個人如今就在她的身邊,所以她應該知足了。
沈碧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很奇怪的,竟然不想哭了。
哭泣代表悲傷,可如果我此刻的悲傷連想要做到哭泣都很難呢?
這一年的初冬,帶走了我母親沈碧茹的生命,帶走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沈碧茹在我眼前停止了呼吸,就像兩年的衛子楚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衛子楚離開的時候鮮血染紅了純白的栀子花,而沈碧茹卻一滴血都沒有流。
可一樣的是,他們兩人離開的時候,嘴角都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想開口再叫一聲媽,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這是她留下的信,是寫給你的。”顧淮民像是突然老了十幾歲一般,擡手遞給我一個信封類的東西,我卻分明看到了他指尖的顫抖。
他在拼命壓抑着這種瘋狂侵蝕而來的悲傷。
信封是白色的,上面寫着顧傾親啓這幾個字,娟秀的字體,卻不似沈碧茹她人一般驕傲。
信封上的味道專屬于紅玫瑰,那種妖豔至極的花朵,那是沈碧茹最喜歡的。
輕輕嗅去,上面還有着沈碧茹的味道。
這是沈碧茹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