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你的?”遲早早好笑的指指自己,“王爺,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就算說虧欠,也是你欠花……”
險些說出花雲裳的名字,遲早早及時住嘴,夜煜倒也沒有逼問,反而接下話,道:“昨夜宮宴,你未去。”
遲早早更意外了,堂堂親王殿下,不該這麽小氣計較吧?
于是,她問:“就因爲我沒和你去皇宮,我就欠你了?”
“何隻于此?”他鳳眸冷下,迸射出冰冷的寒氣,“失信于君王,罪及欺君。”
“不是吧?就這樣給我定了欺君之罪?”遲早早惱了,“我可從沒說過要進宮,憑什麽就算是我失信與君王?”
夜煜看着她,平靜地說:“本王所言欺君者,并非是你。”
“那是誰?你嗎?”遲早早明顯松了口氣,語氣也輕松多了。
夜煜見她如此,劍眉微蹙,大手把住她纖細的脖子,施以巧勁将人壓向華貴的紅木大櫃子,沉聲問道:“若本王說是,你是否願爲本王而留下?”
她應該毫不猶豫的說不願意,可欺君是死罪,夜煜雖然可惡,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她眼中的掙紮讓夜煜心情大好,仿佛是怕她最終說出讓他氣極的話,他也不再隐瞞,淡淡道:“太子。”
簡單的兩個字,遲早早立刻明了,當日說要禀明夜皇給她讨個名分的,可不就是那個熱心過頭的太子殿下嗎?
“你們皇帝陛下會舍得要太子殿下的命?”遲早早不以爲意,聽說夜煌那厮可是夜皇的心頭寶,向來是有求必應,估計被騙也隻會當他是孩子的任性。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夜煜望着緊掩的窗,目光泠然。
按他所說,事情就是這樣的,夜煌跟皇帝老兒說了夜煜“金屋藏嬌”,老皇帝想一睹她芳容,特意舉辦了夜宴,結果她被祭司大人帶走,放了老皇帝鴿子,于是夜煌和夜煜這倆王子都算是“犯法”了。
想到這裏,遲早早推開靠得極近的夜煜,往椅子上一坐,拽拽地翹起腳晃啊晃,“這麽說,就是王爺有求于我了,要我扮成花雲裳,好說好說,不過嘛……”
“别在本王面前得寸進尺,你該知道,本王随時都可以要了你的命。”夜煜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遲早早撇嘴,得寸進尺?她得什麽了?他銳親王爺整個一周扒皮,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就算他日登基爲皇,那也鐵定是個暴君!
夜煜不知道她低聲嘀咕着什麽,隻覺得那樣孩子氣的她,有着别樣的可愛,沒有一個女人,敢當着他的面抱怨。
“不對啊,昨夜是我沒去宮宴,爲何要扮作花雲裳?太子殿下先前說要你迎娶的可是我花仙兒,不是你那個短命的王妃啊,何況,花雲裳已經死了,要我扮成她做什麽?詐屍啊?”遲早早還不算太笨,很快就發覺不太對勁,“這該不會又是你的陰謀吧?”
看着她滿臉的戒備,夜煜沒來由的煩悶,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臨門又停住了,也沒回頭,就說:“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可我也不能一無所知吧?”遲早早沖他的背影喊道,“我承認你不是個好人,我對你也沒啥好感,但相信王爺一定聽說過疑人不用,既然你要我辦事,那就該相信我,難道王爺的用人之計就是一意孤行嗎?你不信人,要人如何服你?”
夜煜挺拔的背影一僵,微垂的俊顔是前所未有的震驚,用人不疑嗎?可是,權勢利欲誘惑之下,當真還有人可以信任嗎?
别說是這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即便是左宴,甚至是母親蘭貴妃,他都不敢去信任,唯有自己,才不會背叛他。
可是,這個女人讓他相信他,他不回頭也能猜到她那張美豔無雙的臉上,定是略帶怯意卻又無比認真的表情,他的心就有那麽一點松動,想告訴她。
其實,事情當然不會那麽簡單。
昨夜宮宴之上,他隻身出席本就讓夜煌下不來台,太子黨都認爲是他有意讓他難堪,在宴上多番爲難,最終是把話題引向了猝死的花雲裳身上。
而原本就因爲他打壓花雲月,而擔心被他卸磨殺驢的太傅大人,則趁機哭訴自家女兒死得冤枉,愣是要他把人交出來,道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時間,滿朝文武皆是憤慨,甚至有膽大的直接進言說是他謀害了醜妻及腹中孩兒。
夜皇下令徹查此事,宮宴也不歡而散,太子被軟禁,而銳親王夜煜則得了三日期限,若然給不了太傅大人一個交代,那麽将被奪取手中兵權。
原本這事不難解決,花太傅的意思,可不是當真心疼了那個礙眼不得寵的嫡女,隻要他将花雲月扶上正妃之位,那麽花雲裳之死也就不了了之了。
若此事放在以前,他定會那麽做,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正妃之位,不過是個尊貴些的他的女人,隻要不影響他的霸業,便是讓花雲裳做了父皇的皇貴妃,又能如何?
可是,想起在他府上張揚跋扈不止一次挑戰他權威的女人,他卻不打算那麽做了,不是要花雲裳嗎?他給他們便是,既然一定要有個女人與他比肩,那麽,是誰當由他來定,而不是遂了誰的願。
正想得出神,手臂就被她拉住,夜煜低頭看那雙白皙漂亮的手,像是拂過了細細的微風,清淺的扣動了心扉,幾乎是不受控制的,他伸手過去,想握住她的手。
最終他卻隻是拂去她的手,冷冷的笑道:“本王,不相信任何人。”
遲早早皺了皺鼻子,“就知道你會這麽說,說真的,王爺不會覺得孤單嗎?”
夜煜握拳,孤單嗎?
不自覺的想起曾經,也有那麽一個孱弱的女孩,扯着他的衣角問他,煜哥哥,你可否孤單。
那時他并不孤單,他有那個女孩,可現在……
叩門聲響起,就站在門口的夜煜也不動,“何事?”
“爺,院裏發現兩個孩子。”是左宴的聲音,不疾不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