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那麽一丁點喜歡那個妖孽的外貌,隻是外貌!可她做人做事都是有原則的,她好端端一個大活人,憑什麽要任人擺布,她還是有人權的好吧?
當然,去妖族和這三隻妖孽在一起,貌似對她也挺有吸引力呢,隻是,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好像一切都像個夢,從她來到夜國開始,這一切都不那麽真實,以至于到現在她依然不敢相信。
“你。”龍九夙話不多,喜歡發号施令,語氣永遠是不容置喙的絕對。
“我不去。”溫泉水并不深,遲早早水下半蹲着一點點往岸邊移,卻是和父子三人不同的方向,她看到那邊有她的衣服。
龍九夙隻是盯着她,也不問,而後她自己就忍不住了,又說:“妖族都不是人,我去了還不被啃得連渣都不剩?不去,不去,我才不去呢。”
好吧,她是有那麽一點點動心,不過,她不承認!
然後,石上那隻魅惑人心的妖精就笑了,那笑聲很是清靈,也透着淡淡的陽光味道,也就是那個瞬間,原本因兩個小家夥的情緒有些灰暗的天色,片刻就豔陽高照,變幻快得極其詭異。
他說:“沒有人敢動本座的東西。”
他話中是占有欲,遲早早卻覺察到歸屬感,她隻聽到兩個字,東西……
在他眼中,她隻是個東西,和花雲月那樣被說成“沒毛的阿貓阿狗”相比,她也并沒有高貴多少。
原來,她也并不是可以憑着感覺奮不顧身的人,她也是懦弱的,不敢因爲對他莫名的沖動和癡迷,就不顧一切的被他牽着鼻子走,盡管,她心裏希望自己是那樣的一個人,一個可以随心所欲的人。
但是,她終究是個膽怯的,比起冒險刺激的愛情遊戲,她更願意寄情山水,因爲那樣的遊玩,才不會被碰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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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溫泉那場對話,就以她的沉默終止,稀裏糊塗的跟着他會了碧落神殿,所有的不快和淩亂,都在她坐上他那洋氣的飛天軟轎時,被稀奇和驚訝以及興奮代替。
“女人,你真的很沒出息,不就是一頂轎子嗎,至于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兒嗎?好丢人。”龍闖闖有時候真不是個可愛貼心的乖孩子,完美的繼承了他爹的傲慢,也巧妙地遺傳了遲早早偶爾才有的毒舌。
而小禍水就恰巧相反,她是有遲早早的遲鈍,和她爹爹的美貌,當時,她就是抱着遲早早的大腿,羨慕又小幽怨的說:“娘親,寶寶也好喜歡父皇的轎子,可是父皇都不讓人家坐。”
的确,有幸與妖皇陛下共騎的就遲早早一人,雖然這麽想實在不厚道也很無良,可是,她是真的在竊喜,那顆躁動不安的芳心,自然而然又毫無節制的浮想聯翩。
可是,龍九夙一句話也沒有說,閉目養神的模樣雖然絕代風華,卻讓遲早早打心底裏發憷,這該是一個多麽難相處的妖啊,明明伊始還有點笑容,轉眼就晴轉多雲了。
難道,是因爲她才這麽情緒化?
行到臨近銳親王府的地方,空中還來了幾記悶雷,夾帶着藍紫色的閃電,劃破沉重的天空,打得遲早早腦袋發昏。
之後,他也是一言不發,回到碧落神殿之後,就帶着一雙兒女不知去了何處,丢下遲早早一人。
偌大的神殿,彌漫着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料味道,懸挂的流蘇間,有幾縷浮遊的煙,迷離的,讓人沉醉,也沉悶。
“這算什麽?”遲早早撒氣似的踢了香爐一腳,沒想到那個拳頭大小的東西竟然堅硬無比,愣是讓她的腳生疼。
“有了孩子就不要娘了?”
回想起龍闖闖臨走誰回眸那一深沉的目光,遲早早就坐立不安,于是她就随便往躺椅上一倒,慵懶的枕着手臂望着頭頂絲綢和青銅裝飾的天花闆,想着花雲裳,想着闖闖小禍,想着龍九夙,甚至想着夜煜夜煌花雲月……最後,她睡着了。
輕紗浮動,空氣中糾結的雲煙旋轉着繞成漩渦,一黑一白兩個毛球就憑空出現了。
“咦?好奇怪,按說花花中了情蠱,不該拒絕主人的任何要求才對。”小九丸落在遲早早頭側,疑惑的說。
小七邪看遲早早的眼神,比方才多了一絲崇敬,卻還是沒多少好感,“沒什麽奇怪的,既然她能生下妖皇子,并且有命活下來,那一定是有強韌的靈魂,一般人類産一子都堪難,她還生了一雙。”
“花花這麽偉大,她自己知道嗎?”小九丸鼓着腮幫子,硬生生給了沉睡的女人一個香吻。
“她當然不知道,連王都不知道自己何時結識了這麽個凡人,還……”小七邪語氣有些古怪,“還誕下龍子,她又豈能知曉?”
“是啊,魔鏡已經确認了小主人們的身份,花花就是主人的新娘,隻可惜,她**凡胎,要是去妖族……”
小七邪略微搖頭,示意它噤聲,而後額間紅光一現,三道閃電般的光束便急速射出,直擊牆角一張矮幾。
木屑亂飛,煙塵過後,露出一隻灰黑色的小耗子。
“哇,七邪哥哥快看,好可愛的小動物呢,竟然是一隻小耗子呢!”小九丸驚喜的叫道。
小七邪可就沒那些驚詫,将白團子護在身後,冷冰冰地說:“何方妖孽,膽敢來神殿放肆,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
“妖孽?這分明就是一隻小耗子啊。”小九丸搖頭晃腦的從七邪身後跳出來,也不顧它阻攔,飛快的飛到了牆角,用小翅膀戳了戳小老鼠的頭,“七邪哥哥,這真的是耗子啦。”
“小笨蛋,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小七邪的話音剛落,牆角就冒出好大一股黑煙,散去後哪裏還有什麽小耗子,連好奇湊上去的小九丸也不見了蹤影。
“小笨蛋!”小七邪急了,飛得不穩險些撞到了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