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青色光影在徐徐顫動中落進城内,人們無不感覺到一種恬淡舒爽,月中仿佛有仙子迎風輕舞,于雲袅霧淡中隐現,陶醉着仿佛沉浸在夢中落雪的人間。
雲京大才子夜夢曾作詩稱贊:
幻中飄雪春夢去,輕風拂過青顔麗。
誰言人間無天上,唯有九年青月地。
青月城也因此得名,每九年是青月城的一次盛會,天邊青月耀耀光華閃爍,城内萬家燈火秉燭。即使是常年處于血雨腥風中的冷血殺手,大概也會被這副美麗的畫卷所感染。
而正當大多數人享受這美好月色的時候,也有極少的一些人不懂得欣賞,西北城外的茂密叢林内,正上演一出追逐的好戲。
一條纖瘦的身影猶如鬼魅般在林中疾馳而飛,全身黑衣蒙面,速度極快且無聲無息。隻有微翹的嘴角才能顯示出他的存在。緊接着後方又出現數名相似裝束的黑衣人,但眼中卻閃爍着怒火。
在兩方的距離逐漸拉近之際,幾名黑衣人中最前那人沉聲喝道:“閣下究竟是什麽人,我們無冤無仇爲何要出手偷襲,能否留下一談?”
纖瘦人影突然止住身形,轉過身看向追來的幾人,面罩下的嘴角掀起一抹戲谑的弧度。
“你怎知我們無仇無冤?”
那人還沉浸在人影停下的喜悅中時,又被問的一愣,随即道:“有何仇怨不妨說出來,我們可以談談,隻要閣下将那物交回,條件你盡管提,都可商量。”
纖瘦人影一笑:“那你告訴我那是什麽東西?”
黑衣人臉色一滞,沉聲道:“閣下不要開玩笑了,如果願意交我這個朋友,那就将那物還來,在下必有重謝。”
還未等黑衣人說完,纖瘦人影便不耐的打斷道:“我要是不還呢?”
“如若不然,閣下今天想要離開,怕是不能了。”
黑衣人臉上厲色一閃道:“我看這裏是一處絕佳的埋骨之地”。
“哈哈,你威脅我?是你覺得能将東西從我手中奪回去,還是認爲我對你提出的條件心動了?哈哈,你們幾個鼠輩,給人跑腿賣命東西還要和我做朋友”?
沙啞的笑聲回蕩開來,配合着那狂傲的話語,使得黑衣人的臉色陰沉,眼中怒火愈盛。
那人壓抑着怒火,沉聲道:“閣下出手偷襲,讓我們追及至此,還道我們鼠輩。”
“嘿嘿,看你們鬼鬼祟祟的在密林裏接頭,我隻是好奇心強了些,隻要你告訴我這東西是什麽,我滿意了,必當雙手奉上,要不然,我也隻能帶回家慢慢研究了,興許玩膩了還會還給你們的。”纖瘦人影眼中含笑,略帶戲谑的說道。
黑衣人臉上閃過怒色,随即笑道:“哈哈哈,閣下也太小瞧我們了吧,你看看你還走的了嗎?”
原來在兩人交談之際,已有數十名同樣穿戴黑衣的人影湧出密林,在纖瘦人影站定的空地上将他圍了起來。
纖瘦人影看到這一幕依然絲毫不懼,隻是淡淡的道:“你們是不想要這東西了吧。”
話罷,隻見從他懷裏拿出一個黑布包裹的方盒。淡淡的亮銀色光芒從其手上升起,包裹住方盒居然猛的跳動了幾下,這奇怪的現象也讓他愣了一下。
黑衣人顯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哼、閣下要是真的毀了它,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必死無疑了。”
隻見黑衣人中最先追出的那幾人迅速靠近人影将他圍在中央,那領頭黑衣人步子向前一邁,腳下一股奇異的波動以奇快的度沖向人影。
人影輕笑道:“地元強者?真是條大魚啊。”
那領頭人剛想得意,再一想卻有些不對,突然看到人影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心底卻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還沒等他回過神,‘轟、轟、轟’幾聲炸雷般的聲響就自地面上升起,天地元氣瞬間被擾亂。
那領頭黑衣人臉色劇變,急聲道:“不好,是元雷子,快閃開。然後當先抽身飛退,其它幾十名黑衣人也慌忙向外散去。”
原來是寥寥幾聲,随着這些人的散開,巨響也瞬間連成一片。
轟~轟~轟~轟~
幾乎響徹了整個西城上空,好一會之後,煙塵密布,密林已經沒了動靜,那領頭黑衣人也溜到一棵樹下,滿臉憋的紫紅。頭發亂糟糟一片,滿身塵土,顯得狼狽至極,哇的一口鮮血吐出來,臉色才逐漸恢複正常。
再擡起頭看向那處空地的時候,卻又有再吐血的沖動,那副景象連他這樣的地元強者看到都不禁臉色慘白。
隻見空地周圍數十米内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黑衣碎片也随處可見,倒是有四肢健全的,不過大部分都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隻有幾個頭破血流的人影在那劇烈的喘息着,哪裏還有剛才的氣勢。唯一能證明他們身份的就隻有那些殘破不堪的黑衣碎布。
再一看,剛剛的纖瘦人影卻是不見了蹤影,黑衣人呆呆的看着這一切,半晌之後:“王八蛋,别讓老子知道你是誰!”一聲極度悲憤的怒吼響徹這片天空。
……………………………………
而青月城的人們,剛剛因聽見西北城外響起的轟鳴而擔心的時候,又突兀的從那傳來一句凄慘的辱罵聲。安靜下來的人們旋即再度喧嚣起來......美麗的月色下,數目不明的隐晦身影竄向了西北城外。
城主府。
府内一間密室中盤坐着一名青年男子,披散的銀白長發齊肩垂落。英武的面龐上,兩條眉毛挂着幾滴水珠。
那空氣中一絲絲的冰寒元氣幾乎凝成了實質,室内猶如下了一場大霧,到處彌漫着霜氣,讓人一眼生寒。而在外面的涼爽秋夜,也能顯示出此地的不同尋常。
男子忽然睜開雙目,不明的升起一種滄桑感…
一對眸子随即爆發出湛湛神光,讓人一眼望去便刺痛無盡。見他微微一笑道:“有趣,嗯?有點奇怪啊。”
随着他的話語,眸中異光閃爍......過了一會才閉上雙眸。
“老爺,林副将來了,說有要事向您禀報。”門外一老者恭聲道。
“知道了李伯,我一會就過去,這幾天别讓靈兒那丫頭去楚家了,女孩子家一點也不懂得矜持。”
李伯露出一絲慈愛的笑容道:“那小姐可又要鬧絕食了,大人莫要怪她,現在正是她那樣的年紀,您當初不也是一樣嘛。”
男子聽的一愣,沉默片刻之後,喃喃道:“一轉眼都十幾年了,靈兒都這麽大了,真快啊。”
“是啊,真快!”李伯也微微一歎。
雖然隔着牆壁,但是兩人的話語是那麽的相似,就連神情都幾乎一樣,皆是帶着一絲怅惘與滄桑......
月光輕卷,黑夜如流水般逝去,猶在天色逐漸轉亮之際,一座矮山之頂也露出了它别樣的洞天。
陽光初照,晨風拂面,花瓣随之輕舞,朦胧如一片桃林,落花芬芳四溢。
遠處森林盡頭的高山雄偉壯闊,險峻異常,群山幽暗深邃,忽的一望使人不禁發怔。不隻是從哪裏遊過來的一條溪流與這裏的小湖相連,清泉蕩漾,桃李芬芳,好似人間仙境。
桃林之中,一老一少相對而坐,桌子和凳子均是石制,顯露出的古樸自然,與景色頗爲相合。石桌上面還擺着一副棋盤,又透出一些莫測。
老人約莫六旬上下,胡須與雙鬓皆是斑白,臉色卻煞是紅潤,顯得精神奕奕,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看着對面的少年一臉慈愛與無奈。
少年此時濃眉微皺,一對劍目凝視着棋盤很是專注,一頭長發高高束起,一身白衣勝雪,氣質非凡。薄薄的嘴唇略微翹起一角,能讓人看出他心中的桀骜與自信。
“天兒,你到後山已有三載了吧。”
“嗯。”少年聽後淡淡點頭。
“也是該讓你出去走走了,這樣約束着你也不是辦法,還不惹出禍來啊。”老人面帶戲谑的一笑。
“嘿嘿,爺爺,真是什麽都瞞不過您,爺爺您真是寶刀未老,老當益壯,老骥伏枥……”
“停停停,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小子不用給我拍馬屁,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也不會告訴你父親的。”
啊?嘿嘿,少年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說道:“昨天我回來的時候恰巧碰見了四海盟的人,就給了他們一點小教訓。”
小教訓?…老人無奈搖搖頭道:“你呀,還是太年輕,這陣子青月來的人都不簡單,聽說那四海盟的頭頭都到了不少,不小心的話,早晚知道是你楚大少爺幹的,就是現在估計也會懷疑我們楚家的。”呵呵,不過不會懷疑是你罷了。
“反正做了,他們要是硬賴上我,我楚天也不怕他們,全部收拾了便是。”少年目光含笑,語露狂傲的道。
“哎,我以爲這麽多年的磨砺,該是磨平了你的一些銳氣,應該更加沉穩了吧,可怎麽還是那副德性,剛剛收斂一些,現在又自信心膨脹。”
老人臉上布滿無奈,随即又鄭重的道:“天兒,能隐忍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像你這樣鋒芒畢露會吃虧的。”
少年盯着老人鄭重的神情,也嚴肅的點點頭。
“噗、哈哈哈…”
随即大笑道:“我是不是很可怕。”
“唉!”
老人頓時滿臉黑線,氣的真想一掌拍死這個混賬小子。
“爺爺,其實你不用擔心我,您說的我都知道,有時候是該隐忍,不過,我也不能老是憋着啊,如果人家都欺負到你的頭上了,還隐忍?那不是有病嘛。”
“這幾年的時間也讓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不單單有天才,還有勇者;人也不隻需要天賦,還要有勤奮。”
少年臉上帶着不曾出現過的神情,有些默然,有點苦痛,還有堅定的說道。
老人看着少年,心裏微微一痛:“不是都過去了嘛,你不還是依舊如初,管他别人的眼光作什麽,他們早晚會看到的,你現在還不是一樣不知道天高地厚。說起就來氣,哼、不過,老夫還就喜歡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有我當年的風範。”
少年聽得此話,嘴角一撇道:“臭屁也像吧。”
老人氣的一豎眼:“你這小子,怎麽和爺爺說話呢。”
瞪了少年一會之後大笑出聲,旋即少年也跟着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