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田武、高況、李鐵及另1個小率褚豪會齊後,諸人1起到了劉昱部中。
劉昱帳下部曲的手腳,遠比曹豐、田武他們部曲的手腳麻利,供給劉昱、劉小虎等住的帳篷已經搭建好了,議事帳也已搭好。
曹豐、曹幹等人到了帳外。
劉昱本部的小率們已然到齊,戴蘭部的小率和那幾股流民中的小率正絡繹地往這邊趕來。
與劉昱、戴蘭部的小率,曹豐等人本不很熟,和那些原本是流民率的小率們更不相識,不過這些天他們同在路上,共往東海郡,互相之間不免會有接觸,至少不認識的已經認識,不太熟的也算說過話了,這會兒見到面,彼此的便打些招呼,扯些有用沒用的閑話。
流民們現都是劉昱的部曲,因而劉昱本部的小率人數最多,加上流民率,共有十幾個。他們聚在帳外空地的正中。戴蘭部的小率人數最少,隻有3個,湊在邊上。左手邊的位置留給了曹豐等人。曹幹站在曹豐身後,摸着颔下短髭,看劉昱部的幾個小率與曹豐、田武、高況等說話,暗暗觀察那幾個不咋開口的流民率,見這幾人明顯的對劉昱部的嫡系小率們十分敬讓。
衆人在帳外等了會兒,簾幕掀開,陳直從裏頭走了出來,1個文士跟在其後,是蘇建。
衆人停下話來,向陳直行了個禮,此起彼伏地說道:“谒見陳君。”
3部小率合計2十多人,雖未有排成整齊的隊列,然從陳直處看去,亦是烏壓壓的1片人頭。
陳直按劍,環顧諸小率,——或言之,用劉昱在成爲3部共主後,給3部小率們的新的任命的“官職”來說,環顧諸“屯長”,簡練地說道:“諸君請起。召君等來,總共是3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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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的天光裏,風雪中,諸小率,換言之,諸屯長皆直起身子,聽陳直講話。
陳直指了指剛拉過來的那幾輛大車,說道:“劉郎爲你們向董從事要了些糧和肉,已經送到,等會兒由蘇君給你們公平分配。這是第1件事。這些天,夾風帶雪的,大家路上都辛苦了,糧、肉拿回去後,今天晚上你們和你們各屯的部曲總算是都可以吃頓好飯、吃頓飽飯了。”
衆多屯長大多面現喜色,看向了那幾輛大車。
陳直身後的蘇建卻在這時,感覺到了從曹豐、曹幹處投來的視線。
他偷偷觑之,是曹幹摸着短髭,在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離開曹豐、曹幹這夥兒,轉成爲陳直的部曲,這是陳直要求的,不是蘇建主動轉投的,這件事本來與他無關,可在曹幹目光的注視下,蘇建此時此際,卻竟是不禁地感到了1陣心虛,好像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曹幹的事似的。他不敢迎對曹幹的視線,慌忙把頭低下,局促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心道:“曹小郎看我做甚,他是生我的氣了?可也不是我要來陳君手下的啊!”
蘇建的局促,陳直不知,但即便知了,陳直亦不會在乎。
把蘇建從曹幹那兒弄來,陳直也是無奈之舉,如前所述,他不是因爲覺得蘇建是個人才,而是因在經過與董次仲火拼這1仗後,劉小虎和他從在部中的族人傷亡殆盡,他委實是無人可用了。不管怎麽說,蘇建做過縣吏,1些日常性的事務還是能替他做的。
比如眼下這個分糧、分肉,就把蘇建給用上了。
陳直接着說道:“這第2件事,是築營的事兒。今兒個,咱這營地是築不完了,但你們催促部曲,加快進度,最晚明天晚上前,咱得把這營地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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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到此處,頓了下。
在他身後的蘇建暫将“做了虧心事”的感覺壓住,慌忙捧着1張麻紙出前。
陳直說道:“這張麻紙上,是我親手繪制的,你們各屯駐區該怎麽築造的圖畫。今天到明天上午,你們就按這圖上所繪,先把你們各屯駐區内部的各類建築建好。”
蘇建小心地提着麻紙上邊的兩角,把這張麻紙垂展在了諸屯長們的面前。
陳直說道:“你們近前來,我給你們講講。”
曹豐等人便上前來,聚集到了麻紙近處,好奇地往那紙上去看。
紙上畫着的像是個村子,但整體形狀、内部布局要比村子整齊得多。
首先入眼的是兩條道路,1條東西向,1條南北向,在“村子”的中心交叉,兩條道路把“村子”分成了4個部分。
陳直點了點這兩條路,說道:“這兩條路就是你們各屯駐區内部的主幹道。”繼而,他手指虛點被這兩條路分成的那4個部分,說道,“這4塊兒,是你們各屯用來搭建供你們各屯部曲住的帳篷、茅屋的地方。”手指上劃,指向了其中1塊兒的東北位置,那裏有個黑點,說道,“這是你們各屯的夥房所在。”手指向下,點了點西南位置,那裏也有個黑點,說道,“這是你們各屯的茅廁所在。”最後點了點交叉路口的位置,這裏亦有個黑點,說道,“這裏是儲水的地方。現雖深冬,然這麽多人聚住,不排除有失火的可能,茅屋、帳篷皆易燃之物,1旦失火,不能滅之的話,就将不可收拾,所以,你們各屯在此個位置務必要多儲水,儲夠水!”
1個原是流民率的屯長問道:“陳君,夥房、儲水是當然需要的,可是連茅廁都要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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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直說道:“咱們上千人住在1營,不建茅廁,你是想把咱的營地搞得屎尿橫流,臭氣熏天?”
建茅廁是爲了衛生,避免“臭氣熏天”隻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避免疫病的出現。這些東西,陳直認爲他就算說了,這些屯長們也不能理解,因幹脆也就不多做解釋。
1些小率因了陳直這話,捧場作笑,這個原是流民率的屯長讪笑了兩聲,退了下去。
陳直嚴肅地說道:“你們各屯必須嚴格按照我此圖上之所繪,築造你們的駐區!另外,要下嚴令,命令你們各屯的部曲不許私自燒火做飯,不許私自生火取暖,不許随地大、小便;白天、晚上,你們都要派出兵士,在駐區巡邏。我也會遣派兵士在整個營區巡邏的。如有發現有犯我此數令者,我必嚴懲!等你們駐區建好,我會親去檢查,有不合規者,我亦會懲處。”
曹豐等在内的這些屯長們盡皆應諾。
陳直說道:“我說的這些,你們都聽明白了?”
衆人答道:“聽明白了。”
陳直問道:“你們懂得‘3令5申’的意思麽?”
曹豐等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其意。
陳直說道:“解釋不明,命令不清,是主将的過錯;解釋清楚了,而部曲不按命令去做,即是部曲的過錯。此即‘3令5申’之意。你們既然都已聽明白,我就不再多說了,你們嚴格按照我此圖之繪和我适才下給你們的命令去做就行了。我再強調1遍,如有違者,嚴懲!”
曹豐等屯長感到了陳直話裏的殺氣,俱皆肅然,恭聲應諾。
陳直放緩了語氣,說道:“你們各屯内部的駐區,至遲到明日上午建成,建成後,咱們再建咱們的整個營區外部的營牆,以及搭建望樓和在營牆外挖掘壕溝。那邊丘陵不但有樹,土石亦有,到時候,我會安排你們去取土、取石,并再教你們怎麽築牆、建望樓、挖掘壕溝。”
曹豐等起事後,平時晚上宿營,要麽找個村子住,要麽就像來東海的這些天,找個避風的地方,随便住下而已,——那些本是流民的屯長們亦是如此,何曾正正經經的築過營?聽了陳直的這些命令,他們發覺築營居然這般麻煩,有那懶些的就畏難起來,好幾人竊竊私語。
陳直知道他們在嘀咕什麽,卻隻當未見。
反正他已經說清楚了,則到時候如果真有不按圖紙、違反他命令的,他給予責罰便是。
事實上,他現在甚至是巴不得有誰會違反他的命令,好讓他殺雞儆猴。
通過嚴肅軍紀來完全确立劉昱權威此事,陳直早就想做了,隻是此前1直在路上,不好着手,現下已到東海郡,嚴明軍紀、确立劉昱權威的時候已經到了。
陳直說道:“這是第2件事,還有第3件事。第3件事就是,董從事對咱們的到來非常歡迎,對咱們劉大率極爲敬重,他今晚要在他營中專門設宴,給咱們劉大率洗塵。今晚的這個酒宴,你們不用跟着去了,但劉大率顧念你們路上辛苦,要與你們同樂、同苦,不欲獨飲,因令我給你們各屯都各發下1些酒去,今天晚上,你們也可以喝1點。”
屯長們中的劉昱本部嫡系當先下拜謝恩,曹豐等見狀,亦都下拜,以謝劉昱恩典。
陳直滿意地看着這1幕,叫他們起來,補充說道:“但是切記,咱們現下是剛到東海,地方尚不熟悉,而且還有築營這件大事要辦,你們飲酒要有度,不可喝多了。今晚,你們各屯都要留夠守夜警戒的部曲。”背着手,又再環顧了這些屯長們1遭,說道,“3件事都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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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豐等這些屯長們參差答道:“聽清楚了。”
“那就領糧、領肉、領酒吧。”
蘇建恭恭敬敬的向陳直行了個禮,邁步走到那幾輛大車旁邊,在陳直撥給他的1隊兵士的協助下,開始給擁擠過來的衆多屯長們分糧、分肉、分酒。
……
陳直與帳門邊上的1個守帳兵士說了句什麽。
這兵士應了聲是,快步到屯長們擁擠的人堆外頭,喊了1聲:“曹幹在哪?陳君有請。”
陳直既然說了會把糧、肉、酒公平地分給各屯,曹幹相信,他就肯定會能做到這1點,因此在蘇建開始分酒分肉分糧的時候,他是不想圍聚過去的,但田武、褚豪等生怕落後吃了虧,1窩蜂的就上了,曹幹因也隻好跟了過去。
在人群裏,聽到了那士兵的這聲喊,曹幹應了聲,撥開人群,走了出來。
随着這兵士到了陳直跟前,曹幹行個禮,說道:“陳君,你找我?”
陳直說道:“不是我找你,你跟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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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曹幹的不是陳直,是劉小虎。
帳中的坐席、案幾、火盆、屏風等等陳設都已放置齊全。
主位上坐着陳直,側邊坐着劉小虎。
戴蘭亦在,半躺半坐在劉小虎對面的席上,——他腳踝上的傷還沒有好,所以隊5剛到那時,他沒有和劉昱、陳直同去見代董憲迎接他們的黃朱。
曹幹下揖說道:“幹谒見從事、劉大家、戴君。”
劉昱說道:“我阿姊叫你進來,是想問問你,你所猜測的董憲會要求咱幫他打南成這事兒。你仔仔細細的,和我阿姊說上1說。”
在被陳直叫過來的時候,曹幹就猜到了,肯定是劉昱、劉小虎想再問問他打南城這件事情,聽了劉昱此話,應了聲是,便即答道:“啓禀劉大家,這件事是我推測出來的。”
劉小虎溫聲說道:“小郎,你說來我聽聽。”
“是。劉大家,南成若是好打,力子都急於和樊崇聯兵,那他就不會拖到現在還沒打,由此可見,這南成必然是個不好打的,而既然難打,我部又正好到了東海,常理推之,這董憲他很有可能就會要求咱們幫他來打。……當然,這些都是在下的推測,對不對尚得請大家明斷。”
“小郎,你的這個推測很有道理,我們剛就這個事兒讨論了下,也都覺得,這個情況下,董憲十之89是會要求咱們打南成的。你對南成可有何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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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幹說道:“回大家的話,到了董憲營中後,在下未曾有過出帳,對南成1無所知。”
“對董憲其人,你可有了解?”
曹幹說道:“隻能說是略有了解。”
把他給田壯說過的那些對董憲的分析,原封不動地與劉小虎說了1遍。
無論劉昱、陳直對他們這部人有何觊觎之心,最起碼他們現在是同1條船上的人,而董憲是外部的威脅,那麽爲了能更好的應對這個共同的威脅,曹幹自是知無不言,不會有什麽隐瞞。
聽完以後,劉小虎忖思了片刻,說道:“好,曹小郎,我都知道了。你在董憲營裏待了幾天,董憲你也見過,好歹你比我們熟1些,今晚的酒宴,你和我們同去。”
曹幹怔了下,說道:“劉大家,在下晚上1塊兒去?”
劉小虎說道:“對,你1塊兒去。你先回去,準備1下,等我們動身去時,我會派人去叫你。”
劉小虎這話等同是命令,曹幹便無話再說,應道:“是。”
待曹幹出帳之後,劉昱說道:“阿姊,曹幹不是說了麽?他自到董憲營中後,連帳門都沒出過,他能對董憲、對董憲營有什麽了解的?晚上何必帶他同去!”
“阿弟,曹幹雖是鄉民出身,我給你說過的,卻不類尋常鄉民,其人頗是機警,亦沉着。咱們現正缺人用之際,對他這樣的人,咱們應該重視,不可輕視啊。他對董憲營可能不太了解,但他對咱們可能要被迫打南成的這個推測,以及他方才又所說的他對董憲其人的那兩點判斷,可都是很用的啊!晚上帶上他,即使用不上他,但至少能讓他知道,咱們對他另眼相看,也就夠了。”
劉昱說道:“那推測和那兩點推斷,不用他說,咱早晚也能知道!”問劉小虎,說道,“阿姊,我聽你意思,晚上的酒宴,你也要去?”
“要是沒有董憲可能會要求咱去到南城這件事,晚上的酒宴,我就不去了;可現下既然有了此事,阿弟,我就得親自去看看,董憲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