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裏卻故意嗤道:“拔松樹沒啥了不起,黑熊常幹這笨事,還不是讓人生擒活剝。”
歐孛齊瘦臉漲得通紅,揚眉怒道:“既然沒啥了不起,姑娘也拔株松樹給俺瞧瞧。”
徐淑媛假裝沒聽見,俏目流轉望向徐國難。
徐國難知道拔松樹貌似簡單,内功外功都需達到一流境界,索薩面部紅霞流轉便是内功運行到極緻,必是得到漢人武學傳承無疑,隻是以他的武功見識,卻也瞧不出索薩練的是何種内家功夫。
心中有些疑惑,目光凝視扔在地上的粗大松樹,半晌緩緩道:“我輸了。”
此話一出口,歐孛齊高聲歡呼,徐淑媛大爲洩氣,噘着嘴不說話。
索薩目視徐國難,疑惑道:“你拔都沒拔,怎麽就自行認輸?莫非——”目光中露出輕視神态。
徐國難老老實實道:“我的力氣不如少族長,拔不得如此粗大松樹,怎能不認輸。”
見索薩目光隐現不屑,顯是瞧不起自己的懦夫作态,忽地擡起右掌輕輕拍在旁邊松樹上,樹身立時現出深深掌印,仿佛雕刻上去一般,樹身沒有搖晃,樹上松針卻紛紛揚揚落下,衆人忙不疊避開,不一會地上已積了厚厚一層。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歐孛齊旭烈見枝繁葉茂的松樹瞬間變成秃頭,雖覺古怪卻也不如何吃驚。
索薩卻知道這是極了不起的漢家内功,心中微凜,拱手道:“大叔好功夫,索薩受教。”
徐國難拱手還禮,趁機問道:“少族長學過漢人武功?”
索薩表情有些爲難,搔了搔頭道:“索薩确實拜了高人爲師,隻是師父嚴令不得外洩,大叔莫要見怪。”
深山隐士大多脾性古怪,徐國難嗯了一聲不以爲異,目光閃爍隻是細想索薩内功來路,想了半天毫無端倪。
他走南闖北天下功夫無所不窺,居然瞧不出索薩武功家數,想必傳授索薩武功的是隐逸高人,不禁微微變色。
徐淑媛見大哥掌力雄渾懾服索薩,原本有些沮喪的心情又得意起來,斜睨索薩道:“第二局——不分上下,第三局還要比麽?”
徐國難搖頭道:“淑媛,第二局比的是拔樹,大哥輸就是輸,不能學小孩耍賴。”
徐淑媛轉了轉眼珠,道:“誰說我要耍賴。既然大哥大度承讓,那就加試第三局,我來出題目——”
見衆人目光都瞧向自己,嫣然一笑宛若梅花綻放,道:“第一局比的是輕功,第二局比的是力氣,第三局咱們鬥智不鬥力,來猜謎語。我出謎語讓大家猜,誰猜出就算誰赢。”
此言一出,衆人面面相觑,均覺小姑娘異想天開,不可思議。
歐孛齊怒道:“你們漢人最是狡詐,高山族比武比的都是武功,誰會花費心思猜謎語。按你這麽說,若是比縫衣繡花,彈琴作畫,俺們豈不是必輸無疑。”
徐淑媛笑吟吟道:“大叔要比吃飯喝酒,拉屎睡覺,本姑娘也由得了你。”
徐太平嘻笑出聲,沖着歐孛齊吐了吐舌頭,伸手撫摸豹崽的光滑毛皮。
歐孛齊面色難看之極,剛想開口說話,索薩伸手阻止,微笑道:“姑娘好一張利口。索薩也想聽聽你出的謎語,出題罷。”
徐淑媛得意洋洋,翹起大拇指道:“還是小兄弟明白事理。請聽題——”
故意頓了頓,“什麽東西早上用四條腿走路,中午用兩條腿走路,晚上用三條腿走路?”
聽徐淑媛叫自己小兄弟,索薩微微失神,皺起了眉頭。
徐國難險些笑出聲,這謎語出自希臘神話,他以前在西洋神話書籍裏見過。
傳說古希臘有隻怪獸斯芬克斯,長着獅子軀幹,女人面孔,每日坐在忒拜城附近的懸崖頂部,攔住過往行人猜謎,“什麽東西早上用四條腿走路,中午用兩條腿走路,晚上用三條腿走路?”
如果猜不出就會被吞食。古希臘英雄俄狄浦斯猜出謎底是人,道是幼年四腳爬行,青年用腳走路,老年拄拐行走。
斯芬克斯羞慚萬分,跳崖而死。
徐淑媛喜歡看書,必定從西洋神話書籍中讀到過謎語故事,拿來捉弄沒有見識的土蕃漢子。
索薩三人都皺眉潛心思索,半天想不出哪裏見過這樣一種古怪動物。
歐孛齊轉了轉眼珠,忽地拍手道:“有了。”
徐淑媛微微一驚,問道:“什麽動物?”
歐孛齊道:“俺捉隻野鹿,中午用繩子給它綁上兩條腿,晚上綁上一條腿,趕着它走路,不就成了。”
情知這是胡說八道,面孔微微發紅。
徐淑媛翻了翻白眼,嗤笑道:“大叔把手腳都綁起來,瞧等會還能不能走路。”
等了一會,見索薩三人抓耳撓腮仍未猜出,高聲叫道:“猜不猜得出?姑娘要公布答案了——人!”
索薩三人面面相觑,都是不明所以。
徐淑媛大爲得意,細細解釋謎底緣由。
索薩皺起眉頭,喃喃自語:“人,人!”
眉心忽地舒展,向徐淑媛一躬到底,朗聲道:“索薩多謝姑娘出言指點。”
轉身大踏步奔入荊棘叢中,隻聽到枝葉斷折聲響不斷傳來,竟是去的遠了。
旭烈歐孛齊對視一眼,急忙跟上。
徐淑媛蹙起柳葉眉,望着三人遠去身影,茫然不解道:“大哥,妹子指點他什麽啦?”
徐國難剛想說話,徐太平已搶先答道:“二姑,你教他學會做人的道理!”
伸出白胖手掌讓豹崽舔舐,滿臉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