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廣場,李美莉已經找來樹枝,将道長的胳膊固定住了,傷口也做了包紮,但是道長的傷口依然血流不止,爺爺急忙将爐灰撒在道長的傷口上,須臾,傷口就不再流血了,這爐灰果然神奇。
道長的傷口雖然做了處理,但是依然昏迷不醒,爺爺見狀口中念念有詞,須臾,一縷藍光閃現,爺爺大手一揮将藍光捏在了手裏,輕輕一彈,藍光便從道長的額頭潛入他的體内。片刻之後,道長幽幽的醒了,但是他失血太多,沒多久又暈了過去。
道長受傷太重不宜走動,我們商量之後決定将道長留在廣場上,讓李美莉留下來看守,等找到其他隊友再一同離開。但是李美莉堅決反對,說找隊友她也有責任,我和胡子不能随便剝奪她尋找隊友的權利,無奈之下我們隻能将道長一個人留在廣場上,我們給道長留下食物和水,便沿着剛才的路繼續前行。
我們找遍了怪獸守護的洞穴,沒有發現任何關于隊友的線索,通往煉丹爐的暗門已經關閉,隊友也不可能藏匿其中,我們停留了片刻便繼續前行。不多時,前面傳來水聲,走近一看,竟然是一處噴泉,隻見白水飛虹,悅耳潺潺,燈光一照,霞光氤氲,要是此處再配上竹林飛鳥,大有世外桃源之境,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将手電筒丢到了水潭裏,然後撲到了李美莉。然而等了良久也聽不到“嘎嘎”之聲,也不見暗流湧動。
胡子看到我怪異的舉動哈哈的笑了起來,說:“真可惜啊!沒有攝相機,要不然把剛才這一幕拍下來,你說要羨煞多少人啊?”
我緊張的說:“食人鷹!你沒看見嗎?”
胡子愣了一下,趕緊關掉了手電筒,我們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爺爺說:“食人鷹把你們吓破膽了,你們好好看看那是不是食人鷹?”
胡子打開手電筒,掃射着四周,隻見前方不遠處赫然立着一隻食人鷹,它展開翅膀,正欲飛翔,但就是一直不飛。我長長地的出了一口氣,原來它也是假的。
李美莉沒有見過食人鷹,聽我剛才說它兇猛異常,不禁來了興趣,立即上前觀看,我和胡子走了過去,隻見每個洞口都有一個食人鷹,有的展翅翺翔,有的引頸長鳴,有的呆立枝頭,有的振翅欲飛,個個形态逼真,簡直栩栩如生。
李美莉看到這些食人鷹雕塑,異常興奮,說:“要是能見到真的就好了。”
我想起剛才暗室中的場景,額頭不禁冒起了冷汗,幸虧這些食人鷹是假的,不然就算我們長了四條腿,恐怕也難逃厄運。
胡子說:“幸虧是這些都是假的,要不然想躲都沒地方,你是不知道這些食人鷹有多厲害,我和石頭差一點兒就回不來了,就差那麽一點點。”胡子一邊說一邊比劃着。
我看着前面有洞口,就摸了進去,爺爺說那些洞穴他都找過了,沒有發現隊友。原來爺爺剛才失蹤就是來的這裏,爺爺好像對這個溶洞更加熟悉,難道他以前來過?但似乎又不太像,這究竟是什麽原因呢?看來需要找個時間好好問問爺爺。
隊友沒有在這裏,就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隊友很有可能會出現在祭台周圍,于是我讓胡子帶路。胡子說他沒有來過這裏不知道下來該怎麽走。難道我們又把路走錯了?爲了盡快找到隊友我們隻好又返回廣場,讓胡子找到通往祭台的小道。
返回廣場後胡子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然後沿着洞壁向左走,穿過一段甬道我們進入了石林,石林中間有一條筆直的小道,四周一片寂靜,似乎我們又回到了困虎降龍陣。
李美莉忍不住了,說:“胡子,你确定是這裏嗎?不會又把我們帶到迷宮裏去了。”
胡子拍着胸脯說:“我拿我的人格保證,這一次不會錯!但是你要有心理準備,一會兒你最好閉上眼睛,要不然會吓傻你的。”
李美莉說:“我死人都見過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胡子嘿嘿笑了兩聲,不再說話,步伐卻漸漸變得沉重了,我也打起了精神,眼睛注視着前方,然而眼前除了石頭就是石頭,并沒有出現胡子口中恐怖的景象,隻是空氣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腥味,這種腥臭味随着我們的前進越來越彌重,我們隻好都掩住口鼻,我真後悔沒有帶防毒口罩,但是看着李美莉神情自若的樣子,我瞬間就釋然了。胡子走的越來越緩慢,我本想催促胡子,但是想起前面就是胡子所說的堆滿白骨和屍體的地方,我的心跳忽然加速,呼吸也緊張了起來。果不其然,光柱的前端石林消失了,溶洞也漸漸收窄,隐隐的出現了模糊的堆積物,光柱一照,堆積物上隐隐發出藍光,像是一座寶石磊成的山峰,這座山峰幾乎阻塞了洞穴,隻在遠端的一側留下一道彎彎曲曲的縫隙,我們要想前進隻能貼着另一側的洞壁繞過這座山峰。
胡子說:“剛才我以爲這裏全是寶藏,就激動的跑了過去,結果現實和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李美莉說:“前面是什麽東西?怎麽堆積了這麽多,還發出幽幽的藍光。”
胡子說:“到跟前你們就知道了,不過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我不知道胡子爲什麽賣起了關子,剛聽他說現實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那麽這堆東西定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們步伐緩慢,堆積物卻漸漸清晰了起來,仔細辨認後,我的頭皮漸漸發麻,怎麽看怎麽覺得眼前堆積如山的東西像是一具具白骨。等我靠近之後,我的心髒幾乎要跳出我的嗓子眼了,放眼望去滿是骷髅殘骸,這些殘骸竟然堆成了一座“雪山”,這座“雪山”靠着洞壁,一直向洞穴深處延伸,一眼望不到盡頭。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形成這樣一座“雪山”,不知道要吃多少人才能堆成這樣一座“雪山”。神啊!你爲什麽不睜睜眼,看看你的子民遭受了怎樣的荼毒。神啊!你真的存在嗎?誰能解救我們逃離這白骨磊磊的魔窟。
我心情忐忑的站在“雪山”腳下,看着望不到山頂的白骨,瞬間被凝固成了一座雕塑,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空間也不複存在,我們所追求的理想、金錢、權利、地位、美貌在這一刻統統都被擊倒,沒有什麽是永恒不變的,不管你生得多麽偉大,死得多麽光榮,終将都如這白骨一樣,千百年後誰能辨認出那一具是你,那一具是我。
李美莉望着堆積如山的人骨,身體不停的顫抖,腳步也蹒跚了起來,一不小心摔倒了,我俯身扶起李美莉,雖然地上全是殘肢斷臂,我卻忘記了害怕。李美莉看到自己剛才趴着的地方全是骷髅,尖叫着大聲痛哭,她一邊哭一邊說:“太沒人性了,這要死多少人啊!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王法?”李美莉哭着哭着像是沒有了力氣,漸漸蹲了下去。
胡子也恨恨的說:“見過狠的,沒見過這麽狠的,這TMD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
我俯下身來拍了拍李美莉的後背,本想安慰她幾句,但是不知從何說起。
李美莉站起來看着我和胡子說:“算了,我們回家吧!這裏太恐怖了,我堅持不下去了。”說完李美莉哭着慢慢後退了起來。
胡子愣了一下,說:“算了?真的算了!我們好不容易才進來,不能就這樣回去吧!我們還沒找到徐福那個老小子呢?再說隊長他們還在裏面等我們去救他們呢,我們這樣走了,怎麽對得起他們?”
我拉住李美莉,看着她說:“自從我們進到這個溶洞就沒有了退路,不是我們所有人活着出去,就是我們全都死在這裏。我們現在走了,隊長他們怎麽辦?當同學和老師質疑我們時候,我們如何答複,當隊友的親人質問我們的時候,我們如何面對,我們沒能救他們出去,是我們能力有限,我們不救他們出去,是我們殘忍歹毒,就算我們僥幸逃了出去,我們也内心有愧,整天活在自責和内疚之中,這樣活着有什麽意義嗎?”
李美莉聽我說完,似乎又有了勇氣,隻見她擦幹了眼淚,斬釘截鐵的說:“不救出隊友我們絕不出去!”
胡子也握緊了拳頭說:“就算是天王老子,我胡子也要會一會,看看是你狠還是我狠。”
爺爺也被我們的真情感動,說:“一會兒你們隻管救人,其他的事請就交給我老頭子吧!”
聽到爺爺這樣說我更加有了底氣,隻是看到李美莉決然的要去救隊友,我的心卻有點兒疼,我和胡子負責隊友的安全,現在他們被怪獸掠進了溶洞,我們有責任和義務救他們出去,但是李美莉是我們要保護的對象,如果她有什麽意外,我又該如何向她的家人交代呢?
我站在“雪山”下,望着磊磊白骨,這裏是一個戰場,隻有勇士,沒有兒女情長。曾經倒下的,不能再站起來,沒有倒下的,應該永遠站着,想到隊友包括我們在不久的将來都有可能成爲這座骨山中的一員時,我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反而忘記了害怕與牽挂,我握緊拳頭,準備迎接新的戰鬥。
胡子給“鳥槍”裝上子彈,我的利刃也已經出鞘,我們四位勇士昂首挺胸,檢閱着已經倒下的戰士。沒有禮炮,沒有響徹雲霄的号子,隻有堅毅的目光望着前路。這一刻,我們的名字叫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