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忍不住又看了眼杜克,瘦弱的身體蜷縮在草坪上,一股悲涼的感覺浮上心頭,相比于憎恨珍妮弗——盡管她死後也很可憐,劉偉更加恨的是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心慈手軟,如果任由強者隊吃下帶毒的食物,杜克很可能不會死。,他才十二歲,那麽聰明懂事,還沒有欣賞過世界的風景,就告别了這個世界。
杜克說的話在劉偉耳邊回響“即使卑微如小草,也要向世界發出自己的聲音。”毫無疑問杜克對仙都的反感是有道理的,
杜克的慘死讓劉偉異常憤怒,他不得不審視自己的價值觀,不得不正視強者隊的殘暴,自己的心慈手軟隻不過是在縱容殘暴。
劉偉決定采取行動,以暴制暴,就是現在,他一刻也不能等,讓強者隊爲他們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必須先把杜克安頓好,這是他最大的心願。
在竹林的不遠處,盛開着一簇簇山茶花,紅色、白色、黃色,山花爛漫,春意盎然,劉偉采了一大捧,在十九星球的葬禮上,很多人會在胸前别上一朵山茶花,
精心地把花朵一朵朵地排放在杜克的遺體上,蓋住了腹部醜陋的刀口,劉偉輕輕抹平杜克緊皺的眉頭,使之看起來沒有那麽痛苦,又特意在杜克臉龐邊環繞紅色茶花,減少了臉龐的蒼白感。
爲了防止有人破壞,劉偉特意在周圍設置下竹制的陷阱,防止小動物來破壞杜克的屍體,
“他們應該會直播吧。”劉偉心裏揣測,即使他們沒有直播,十八星球的觀衆也會看錄播,等比賽結束,他們應該會妥善保護杜克的,這是他們的孩子。
劉偉退後一步,深深地鞠了三個躬,最後凝視杜克一眼,他好像躺在草地上沉入了深深的睡眠。
“再見,杜克,我親愛的兄弟,保佑我。”劉偉輕聲道别,把左手食指中指放在唇上,之後伸向杜克的方向,然後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不再回頭。
掠奪術微微晃動,一股熟悉的能量流入劉偉的丹田,這是杜克的能量,
很好,
我們又在一起了,
劉偉心頭一暖,他覺得此刻不再是一個人戰鬥。
竹林中鳳尾鳥輕聲歌唱着,這讓劉偉确定周圍是安全的,
一隻拖着五彩鳳尾的雄鳥落在劉偉前面的枝頭,歪着頭看着劉偉。
“兄弟,你在前面等着我。”劉偉從鳳尾鳥站立的枝條下走過,口中喃喃地說道,“我們會再次相聚的。”
劉偉一時間不知該往哪兒走,以前有杜克指引方向,現在他隻能一任茫然的腳步拖着自己漫無目的地走着,直至太陽下山,黑夜籠罩竹海。
劉偉心中沒有恐懼,甚至有些麻木,他終于成爲一名合格的殺手,
他對強者隊的恨并沒有因爲珍妮弗之死有所減輕,他們至少應該爲杜克的死付出代價。
竹海渺無人煙,沒有強者隊的蹤影,往常他們總是嚣張地四處搜索,唯恐别人找不到。抑或,今天已足夠血腥,強者隊也在默默舔舐傷口?
也許我應該安穩地睡一覺了,
劉偉坐在千年銀杏樹洞口,倏忽一架無人飛艇出現,一道白光罩在身邊,一隻紙盒緩緩落在劉偉手邊,應該是粉絲團的補給。
劉偉第一次看到補給用紙盒的,
打開一看,居然是一枚徽章,
六芒星形狀,純銀制作,背面鑲嵌白玉,雕刻了十八星球的地圖,正面用紅閃晶石鑲嵌勾勒出一隻紅腹錦雞。
紙條上寫着“十八星球全體國民向劉偉先生緻敬,友誼千秋長存。”
劉偉的眼圈一紅,先是家鄉的補給,然後是十八星球的認可,他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人戰鬥,有很多人在關注着自己,
并不是人人都像仙都那樣冷漠,
要知道十八星球是農業星球,爲了見證這份友誼,很多人需要忍饑挨餓。
他高高地舉起徽章,輕輕地一吻,然後别在胸口,
這是他對十八星球友誼的認可。
晚上七點,天空準時出現克萊頓的聲音,
“今天玩家們燃燒生命,燃燒青春,向全世界奉獻了一場精彩絕倫的血腥之戰……現在我開始宣布陣亡名單。”
“吉野武藏”,
“杜克”,
……
同時天空伴随着煙火綻放,宛如提前綻放的青春,熟悉的歌曲在劉偉耳邊響起,
此刻劉偉心裏感覺到一種深深的刺痛,相比于杜克,自己的品格似乎沒有那麽純粹,沒有那麽無暇,爲了取悅仙都人,甚至爲他們作曲,
好在十八星球的國民并不介意,他們依然花費巨大的代價給給自己一枚徽章,對自己表示肯定。
“紫雪君”天空中傳來克萊頓的播報聲,
一朵紫色的丁香花在夜空中璀璨開放,
紫衣女也死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中豪傑,終被雨打風吹去,劉偉心中充滿遺憾,玉女峰頂一别,竟成永訣,
他對紫衣女很欣賞,欣賞她雖然女子,卻看淡生死的豪情。
一直到結束,劉偉才恍然警覺,
“不對,珍妮弗沒死!”
怎麽可能,她明明中了鳳尾鳥尾毒,怎麽可能沒死?
“導師特權!”劉偉迅速想到,隻有伍庭動用導師特權,才有可能救下珍妮弗。
這一刻,劉偉心裏對仙人階層的讨厭開始上升,天地不仁以萬物爲刍狗,他不得不正視仙人階層的冷漠以及對凡人的不公。
但此時此刻,即使劉偉已經是七段武者,憑他微薄的力量,依然無法報複仙人,不是嗎?
劉偉眼神中透出一股堅決,一定要采取行動,去羞辱他們,不要以爲節目組就可以爲所欲爲。
讓他們知道無論強迫我們做什麽,都無法真正控制我們,讓他們知道杜克同樣是人,并不是他們遊戲中的一個棋子。自己也不是!
知道珍妮弗沒死,劉偉不敢大意,重新在鏡湖邊找了一處栖息地,
有時,當事情糟透到極點,劉偉反而會放下一切,麻木自己做些美夢,
比如在地球的日子,午後的陽光下,坐在咖啡館門口,看着街邊悠閑行走的人們;今晚夢到的卻是杜克。
他坐在篝火邊,流着哈喇子看着劉偉在做各種美食;一邊大口吃着美食,一邊燙的舍不得放手;坐在太湖石邊,靜靜地聽着劉偉講故事……在模糊的夢境中,杜克最終消失在鏡湖邊,但那種兄弟感情還在。
醒來時,心裏覺得一片祥和,真想把夢裏的安靜溫馨留住,但它卻一閃即逝,劉偉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心痛,怅然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