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之前在街道上,我和蛇人被警察帶走,那玉精站在高樓之上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牛頭馬面等人已經将玉精給圍住了。剛才見到這血紅色的八角街區,心中更是了然,這必然是玉精抵抗牛頭馬面的圍攻所布下的陣法。
但是我死活沒有想到,我竟然看到的是這麽一幕。原以爲,玉精布下的陣法還沒有被牛頭馬面攻破,這玉精還在做最後的掙紮。誰曾想,牛頭馬面不僅已經攻破了玉精的陣法,而且居然還跟玉精待在一起,聽他唱歌?
就這麽注視着台上的玉精,我心中不免多出一絲震撼。試想一下,這牛頭馬面脾氣如此暴躁之人都能夠靜得下心來,隻怕也是真切的體會到了玉精身上的傷感。
這時,玉精一首《離歌》唱完,緊跟着音樂再度響起,一首信樂團超高音歌曲《死了都要愛》也跟着飚了起來。
信樂團的歌曲,音都十分的高,但是這種高音讓人聽了沒有一點的不适,反而有一種傷感的美。特别是這首死了都要愛,歌曲一開始就是整首歌曲的最高潮一句: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緻不痛快,感情多深隻有這樣,才足夠表白。死了都要愛,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毀滅心還在。
而當玉精唱起這第一句的時候,我整個人心中竟然止不住的冒了一下冷汗。他唱的簡直太完美了,簡直将阿信的聲音完完整整的再現了出來。不僅是聲音,還有那種死了都要愛的感情。
這一瞬間,我徹底的傻眼。竟忍不住站了起來,死勁的鼓掌,内心裏全是激動。好歌曲是會蔓延的,當我站起來的一刹那,酒吧裏其他人竟然也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全部都滿臉激動的看着台上。
此刻,玉精仍舊高聲和盡情的歌唱着,他仿佛身在另一個國度在歌唱一樣,竟然完全忘記了一切。唱着唱着,身體跟着起舞。而我還看到,他的臉上竟然有水光在閃爍,這家夥居然流淚了。
在他的歌聲中,我仿佛也離開了這個世界,漂浮在了另外一個國度,一個沒有悲傷但是卻又讓人悲傷的國度。
随着玉精的歌聲不停的變化,時間也跟着遊走着,我仿佛看到了世界從一片繁盛變成了世界末日,到處都是荒涼一片,可是這荒涼之中,到處都卻殘留着孤魂野鬼的哭泣聲。
不知不覺中,歌聲進入了尾聲。當玉精唱完最後一句的時候,整個酒吧一片靜谧,除了玉精有些喘息的聲音響徹在酒吧裏面以外,再沒有聽到其他任何一丁點的聲音。
時間慢慢走着,秒針的滴答聲似乎也在這酒吧裏面回蕩着。突然,酒吧的門被人一腳踢開,一陣冷風灌了進來,我才猛的打了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轉頭一看,酒吧門口出現了一群普通人,此刻正傻傻的站在酒吧門口看着我們。其中一個普通人滿臉淚水的說:“剛剛是誰在唱歌,太他麽感人了,我從來也沒聽過這麽好聽的聲音,到底是誰。”
我看了這個說話的家夥一眼,松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蛇人以及牛頭馬面的肩膀:“走了,曲終人散,不管你們怎麽不舍,我們終歸要做個了斷了。”
牛頭馬面一臉木讷的看着我,半響才輕輕點頭。随後,牛頭馬面一揮手,酒吧其餘的鬼怪也都跟着我們默默的朝着台上走去。
而這時,那玉精已經放下雙手,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身上透出一陣蕭索和凄涼。可是,當我們走近的時候,玉精卻突然将話筒舉了起來,對着話筒開始說話。一瞬間,酒吧裏都是他的說話聲。
“我知道自己難逃一死,這是我的宿命。能有這樣的結局,其實我已經很滿意了。七千年前,當我化身爲妖的時候,其實我就料到我終究會有這麽一天。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遲,我該感謝你們,謝謝你們給了我這麽多時間。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以及在你們的眼裏,我是個什麽人。可是我不在乎,既然這一天已經來了,我也不打算逃。我的心願已了,接下來,你們來吧,我絕對不會反抗,任由你們處置。”
說完這話,玉精終于才将話筒放下,并仍在了地上。這時,我們也已經走到了台下。台上,那玉精緊閉着雙眼,果真一動不動。牛頭馬面看着玉精,臉上竟然多出了一絲憐惜,他兩人許久才終于爬到了台上,緩緩的朝玉精走去。
而就在這時,我突然喊道:“停。”
牛頭馬面轉頭來,臉上多出一絲欣喜。我說道:“我想聽你的故事。”
牛頭馬面不解,但是很快反應過來我是在跟玉精說話。這時,玉精也睜開了眼睛,無奈的歎息:“我的故事有什麽好聽的?”
我搖頭:“從你的歌聲中,我能聽得出來,你也是個有故事的人。說說吧,反正都是要上路,何不和我們分享一下。”
那玉精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歎息道:“你說得對,反正要上路,我就說說吧。其實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我的王,你們信嗎?”
我們都沉默的點了點頭,不吭聲。那玉精則又緩緩說了起來:“七千年前,古玉國,我的王是一個多情的男子。可是,他卻偏偏喜歡上了一個自己不該喜歡的女人,古玉國的聖女。因爲,古玉國的聖女是要繼承國王的位置的,所以聖女衆生不能相愛,否則将會遭受詛咒,古玉國也會滅亡。這個說法,是古玉國代代流傳下來的。整個古玉國,誰都可以相愛,唯獨聖女不行。因爲古玉國,借助的是玉的力量。而隻有最美麗和最純潔無暇的身體,才能夠驅使玉的力量。”
“所以最後,悲劇發生了。因爲違反了禁忌,聖女割腕自殺在了自己即将坐上的國王寶座上。血濺當場,将手上的玉也侵染了。而我的王,則被綁上千斤巨石,沉入了幽冥深潭之中。在死的那一刻,我的王滿臉的絕望,可是他即便面臨着死亡,他毫無畏懼,也絕對不改自己的初衷。然後在那幽冥深潭之中,我的王屍身不腐,整整千年。”
“在這千年的時間裏,我無時無刻不感受到我的王對自己愛的執着和忠貞。這力量,讓他化身爲僵屍,身上帶着滿身的怨念。這怨念流淌在身體裏,流淌在血液裏,也流淌在我的身體裏。所以自我成妖的那一刻起,我發誓,我會代替我的王活在這個世上。如今,幾千年過去了,其實我已經活夠了,謝謝上蒼,直到這個時候才來處置我。”
說到這,玉精已經滿臉淚水。我聽到這,心中也微微飄出一股寒氣。接着,我擡頭說道:“你的故事很感人,不過,無論怎麽樣,你必須爲你犯下的過錯負責。今日,你難逃一死。”
說完,我看向牛頭馬面以及蛇人:“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