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頭,接着順着斜坡滾落到了我的腳旁。正好面朝着我,那張臉扭曲的表情已經凝固,雙眼死死的将我瞪着。
我就這麽看着蠟人張已經變成蠟像的腦袋,心裏頭騰出一股無邊的怒火出來。而在這時,站在墳地之外的那個人忽然冷笑了一聲,對我說:“用你們東方人的話說,這叫死有餘辜。小子,我幫你報仇了,你應該感謝我。”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徹底的被這股怒火淹沒了。這蠟人張雖然該死,但是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還輪不到别人來插手。況且,還是個外國人?
真的當我們東方無人了?
當我想到此處的時候,拳頭差點捏出血來。不過我冷靜了下來,對方不簡單,沒那麽好對付,必須謹慎。我于是擡起頭對他說:“是嗎?”
他沖我冷笑:“當然啊,他不是害了你嗎?我現在幫你報仇了,你爲什麽不感謝我?”
我說:“那我需要怎麽感謝你呢?”
他接着哈哈大笑起來:“算了,小事一樁而已。本人向來大度,你就不需要謝我了,再見。”
我在這時沖他大吼一聲:“跑到我們這裏來胡亂殺戮,他麽的還讓我謝你?你欺我東方無人?”
我接着又看向蠟人張,心中閃過一絲悲涼。我的腦海裏面,想起了和蠟人張曾經的事。在張大師的道館裏,蠟人張居然對自己使用了蠟人術,以此放在保全自己的性命。
我又想起了蠟像館,蠟人張對自己使用了傀儡術,并扛着我一路來到了張大師所在的村子。
一幕一幕的畫面,在我腦海裏閃過。我的心,頓時感到了一陣疼痛。蠟人張雖然終歸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他并沒有對我做過太出格的惡事。除了現在以及之前将我變成了蠟人。
但是,即便是那幾次,他也沒有傷及我的性命。而且在蠟像館裏,他對自己使用傀儡術以後,居然還将我扛了出來。如果不是他,我興許還待在那蠟像館之中,興許已經死了。
想到這,我心中變得一片泥濘。一股怒火,在我的心裏騰了出來。
這蠟人張是害了我,可是他也幫過我。我并沒有想要他的命,最多隻是收拾他一頓而已。而那個降頭師,竟然如此的嚣張,來我們這裏大開殺戒,全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他才該死,他才是最該死的。
想到此處,我咬緊了牙關,對蠟人張說:“你命該如此,平日裏做多了惡事,活到今天才死,已經值了。安心的走吧,那個人交個我。”
說話間,我在地上挖了個坑,然後将蠟人張的頭放了進去。接着我蓋上了土,默默的站起身來。
我看向四周,心裏頭頓時又是一陣操蛋。這蠟人張死就死吧,還搞個什麽七殺陣把我困住。而且,在死之前他還告訴我,所謂的七殺門全部都是死門,這家夥擺明是在玩我,死都死了還要玩我。
不過抱怨也沒用,我開始仔細的打量起來,尋找出去的方法。然而當我朝四周看去的時候,心中立馬就判定,要想從這裏走出去,是絕對不可能的。隻見四周的草地,已經徹底的被白霜覆蓋,白花花的。
而且,這些草地很寬很寬,即便讓一隻袋鼠來跳,也萬萬不可能跳的過去。
我心中奔騰起一萬個草泥馬,突然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想扔。然後就在這瞬間,我腦子裏靈光一閃。
蠟燭不是可以燃燒嗎?隻要有燈芯,就可以燃燒。
想到此處,我忽的将石頭砸向不遠處一根還在燃燒着的蠟燭。然後,這蠟燭便倒在了地上。
而就在這瞬間,被蠟燭所沾到的那片草地,開始慢慢的着火,接着變成大火。轉眼之間,四周的草地全部燃燒了起來。
我心中一喜,真的可以。可是在這時,由于火勢太大,我發現不妙的事情發生了。太熱了,實在是太熱了。
不隻是熱,而且是熱到感覺自己能生生被烤熟一般。
我撲倒在了地上,親耳聽到自己頭發發出陣陣的滋滋聲,正在卷曲。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好像被扔進了沸水裏面,已經熟了。漸漸地,感覺稍微涼快了一些,火終于燒完。
我爬了起來,試探性的往之前草地中走了一步。結果,真的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七殺陣已破。
我于是不再遲疑,直接跑出了這片墳地。跑到蠟人張的屍身旁,看到他身體的慘樣,我一陣心酸,于是又将他的身體拖進了墳地裏,在埋他腦袋的位置挖了個坑,将他身體和腦袋埋在一起。
最後我作揖,插了三支香,燒了一點紙錢,轉身就跑。
當我回到城裏的時候,天差不多已經亮了。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我感覺自己快要走不動路。
剛回到城裏,我雙腿發軟,差點跌倒,懶得再回學校了,而是住進了一家旅館。
躺在床上,感覺這一晚上就跟做夢一般。在這一刻,對我奶奶所說的那句話,我當真深有體會。玄門的水實在是太深了,深不見底。
那個叫楚格的人,又究竟在什麽地方?
我一覺睡到了下午,仍舊昏昏沉沉,起床吃了個飯,時間基本上就已經到了晚上了。我感覺自己這幾天來,簡直是日夜颠倒了。
晚飯過後,我感到一陣迷茫,便在街道上散起了步。離玄清大師圓寂,已經過去好幾天的時間了。離我奶奶去世,更是過去了十來天。
奶奶死前告訴我,一切都結束了。然而在這十來天的時間裏,卻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而且每一件事情,都是人萬萬也猜測不到的。
這陣迷茫從心頭閃過以後,我立馬又握緊了拳頭,時間不多了。想到此處,我加快了步子,朝着吸血鬼所在的那座水泥廠趕去。
然而,我還沒跑到那座水泥廠,半路上又出事了。我打死也沒有想到,蠟人張的人頭,居然又被人給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