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門推開了一點,心裏頭滿是惶恐不安。
帶着不安,我一個箭步跑進屋裏,來到床前。然後我徹底的傻眼了,隻見大叔腰部以下完全變成了枯樹的樣子,硬邦邦的,完全無法動彈。
而睡在一旁的大嬸,則脖子以下都已經完全變成了枯樹的樣子。
那是什麽個模樣呢,就像是一棵樹,老的不成樣子的枯樹。樹的表面是皺皺巴巴的,坑坑窪窪。如果把這棵樹削成人的身子,再将人的腦袋裝上去,就是此刻大嬸的樣子了。
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完完全全超出了我的世界觀。但是,我約莫已經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我聽過一個故事,一個關于泥人的故事,這故事也是小時候父親給我說起過的。
這故事說的是一個莊稼漢,這漢子住在一條小河邊,每日打魚拿去集市賣,日子是過得潇灑而自在。但是後來,他漸漸發現自己打的魚遠遠不夠多。打到的魚所賣的錢,也愈漸無法滿足他。
這漢子回到河邊以後,他就想了更多的辦法,拼盡一切力量多打一點魚。
那條河不大,但是卻養育着不少的人。包括這個莊稼漢一家,他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養活了好幾代人了。
莊稼漢的老一輩人曾告誡過他,要對這條河心存感激他才會給你恩賜,如果心懷不軌,他将給你懲罰。這話是老調子,估計是老一輩人想讓後輩子孫保護好這條河,一直繁衍下去而說出來吓人的迷信話。
這時候莊稼漢已經把這些話全然的抛在腦後,他開始無所不用其極,從這條河裏打魚。然後,他帶着自己豐收的成果去集市上賣。打的魚越多,他所得到的回報就越多。但是他不知道,他祖祖輩輩所依靠的那條河,魚卻已經越來越少。
日子繼續着,莊稼漢的日子過得更加在滋潤了。然而這段時間以來,莊稼漢也發現河裏的魚不僅變少了,而且還變小了。終于有一天,魚徹底的沒了。
這莊稼漢喪心病狂,爲了打魚,他将整條河的河水全部放幹。然後,随着河水水位一點點下降,河水中魚和蝦全部都露出水面。莊稼漢下了河,将這些魚蝦全部撿起。于是乎,這條河徹底的死了。
說來也怪,莊稼漢将河水放幹以後,那河水就再也沒有漲起來過。并且,從那天開始,河水就徹底的幹枯了。
有人說,河是有生命的。莊稼漢放幹了河水,就等于将這條河殺死了。
而也在這之後,莊稼漢生活愈加的窮愁潦倒。并且,一到晚上他就會發現那幹枯的河溝裏傳來奇怪的聲音。有一天晚上,莊稼漢再次被這聲音給驚醒,他有些害怕的走到門口去看,結果他看到一個人,正蹲在河坑裏不要命的哭着。
那哭聲實在是太凄厲了,讓莊稼漢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那哭聲,像是那條河在哭。
而也從那天開始,莊稼漢發現了非常奇怪的事情。那就是他每天晚上起床的時候,會發現自己的床居然都髒的不成樣子,那些髒污黃黃的,看上去就像是屎一樣。
而莊稼漢趴下去聞了一聞,沒有臭味。那黃黃的東西不是屎,而是河泥。
每天都是如此,他早上起床的時候,床上就有河泥出現。洗澡的時候,一盆子水全部都會變成泥色。他開始漸漸感覺不對勁了,這些河泥怎麽好像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
莊稼漢毛骨悚然,而日子卻在繼續過着。這些天來,莊稼漢的精神越來越緊張。因爲一到晚上,他就會夢見自己趴在河水底下,并且在河底不停的往前爬。而每次醒來的時候,他會聽到自己的屋裏傳來腳步聲,有一個人影正慢慢從他的床前離開。
莊稼漢恐懼的爬起來,下床一看,門居然是打開着的。
而在屋外頭的河溝裏面,直挺挺的站着一個人。
莊稼漢一回屋,屋外立馬就傳來一陣大哭聲。凄厲至極。
而在這之後,莊稼漢的床上仍舊不停的出現泥土。有一天,他在梳頭發的時候,感覺梳子就好像梳到了什麽軟乎乎的東西上,他伸手去撓,腦袋上的頭發居然全部掉了下來。
莊稼漢被吓着了,他将那些頭發拿起來一看,腦子轟的一聲響,差點沒當場暈厥。
他的頭發變成了泥土,絕對沒有錯,他從腦袋上掉落下來的頭發,全部都變成了泥土。
莊稼漢這之後又發現自己的手腳很是無力,他将衣服揭開,然後伸手摸了摸,發現自己的身體雖然還是軟的,但是卻沒有一丁點的彈性。
莊稼漢用手在自己的身上摳了一摳,結果他的手居然直接挖進了皮膚裏面去,并且輕輕松松的就摳下來一小塊皮肉。而他拿着那塊皮肉看的時候,整個人感覺天旋地轉,最後倒在了地上。
幾天以後,莊稼漢的親戚前來竄門。打開莊稼漢家的門,隻見屋裏空無一人,莊稼漢的妻兒都已經不知所蹤。
這個親戚最後推開了莊稼漢的門,隻見屋裏頭有一個泥人,泥人的手腳都已經跟身體分了家,就這麽靜靜的躺在床前。
這親戚朝泥人走了過去,越發覺得奇怪,這泥人身上居然穿着莊稼漢平日裏喜歡穿的衣服。更加奇怪的是,這泥人居然做的跟真人一樣的大小。
這親戚開始感覺有些害怕了,他走到泥人面前去一看,瞬間傻眼了。這泥人不隻是穿着莊稼漢的衣服,泥人的臉居然也跟莊稼漢的臉一模一樣。
莊稼漢這親戚害怕的想要逃出去,就在這時,那個泥人忽然睜開了眼睛,嘴巴張開對着這個親戚發出了一聲無比模糊的聲音:“救我,快救我。”
這個親戚啊的一聲大叫,一頭跑出了屋子。
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最終結果是莊稼漢變成了一個泥人。故事是父親說給我的,我父親說給我的故事,還遠遠不止這些。而我在這一刻,突然覺得有點奇怪,我奇怪的是父親的身份。
回到眼前來,大嬸的眼睛突然睜開了。而在那一刹那,他的臉徹底的變了形,變得異常的恐怖。
“救我。”
他的喊聲,就跟故事裏的莊稼漢最後一刻發出的喊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