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發如同瀑布一般從他的頭上垂下,但是從他的頭發縫隙間,我偶爾看到他的眼睛,黑不溜秋的。我瞬間覺得一股寒氣蹿上脊梁骨,渾身也跟着一抖。
于是我收回了目光,隻偶爾朝公交車後面瞧上一眼。而公交車快速的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行駛着,路過一些站台時,公交車會停下,車門嘎吱一聲打開。由于無人下車,車門很快又關上,公交車也繼續在街道上行駛。
我背對着後排的邱小麗,總有一種感覺,邱小麗好像就站在我背後。這種感覺,讓人毛骨悚然。
突然,公交車再次停下。前門的位置走上來一個中年女人,正是白天我見過的那個上班族。
她還穿着白天穿那一身裝束,上車時顯得有些疲憊。
我見到車上終于上來個活人,不禁大出一口氣。而中年女人在扔了币以後,也看到了我,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接着,他擡頭看了看公交車的後排,臉上的表情立馬就變了。
不用說,他肯定看到了邱小麗。
我則沖她搖了搖頭,想調解下氣氛。畢竟這會這車上的氣氛太令人壓抑了,我這小心髒一直在撲通直跳着。于是主動跟他打了個招呼。
這中年婦女倒也是随和,很快就回了我一聲。然後,接下來的一段路程,我們兩閑聊了起來。一會的功夫,公交車緩緩停下,不知不覺就到站了。
而這時,後排的邱小麗終于站了起來,緩緩的走向公交車門,下車了。我跟中年婦女說了聲再見,也連忙蹿下車去。
然後,我前腳剛踏出車門,公交車仿佛逃命似得,嗡一聲就開走了,順帶帶起了一陣冷風和幾片落葉。
可是,我的注意力沒有被公交車吸引,而是被不遠處的邱小麗給吸引了。
下車以後,邱小麗如我預料的一樣走進了那家小賣部裏。出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根棒棒糖。
看到一身白衣滿臉慘白的邱小麗,我心裏頭卻在快速的盤算起來。站在我眼前的,其實就是邱小麗的主魂。雖然說隻是魂,而不是鬼。但邱小麗現在的樣子,跟一隻鬼是沒有區别的。
而我,要怎麽說服她,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面去?
先不說我能不能說服邱小麗,單說邱小麗現在的樣子,我光看了心裏頭就發毛,根本不敢靠近。
可是,目前的情況已經容不得我考慮。
我咬了咬牙,見邱小麗拿着棒棒糖走出來,就朝她挪了幾步。可偏偏這時一陣陰風刮過,邱小麗垂在臉上的頭發立馬被風吹了起來,他那張慘無人色的臉,就這麽暴露在我的面前。
刹那間,我站住了腳,渾身就是一抖。
《鬼術》中記載,其實很多人死了之後,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而他們,仍會以鬼魂的形勢在世間遊蕩。
在我不遠處的邱小麗的主魂,情況基本就是這樣。
在這一刹那,我忽然回想到了鬼術中的記載,急忙又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爲這時候,我看到邱小麗正用她那張慘無人色的臉看着我。我如果表現太過怪異,反倒會讓她反常。
我隻好硬着頭皮,強行讓自己盯着邱小麗那張慘白的臉,并一步步朝他挪了過去。我喊了一聲:“邱小麗。”
又是一陣陰風吹過,邱小麗再次擡起那張慘無人色的臉。這時,我離他不到兩米遠,整個人也愣在了原地,頭皮發麻。
“你是誰,他們都怕我,你怎麽不怕我?”邱小麗的嘴裏,發出一聲冰冷、空洞、沒有音調的聲音。
我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但還是咬着牙強行讓自己看着她的臉。我又說:“跟我回去吧。”
邱小麗很是疑惑的看着我,仿佛不明白我在說什麽。而我也準備直接了當的告訴她目前的情況。我從她跳湖自殺開始說,說到他在醫院裏昏迷不醒。再告訴她她現在隻是一隻魂,如果他不回到她的身體裏面去,她會變成遊魂野鬼,她的身體也永遠醒不過來了。
邱小麗聽完以後,冰冷、空洞的聲音突然又變得有些尖利起來:“我不會回去,活着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别?”
她的樣子很是激動,就連臉上也瞬間冒出一些血管來,整張臉變得更加的恐怖了。
我連忙說:“你不回去,你的身體就會永遠沉睡,到時候你的父母會傷心的。”
“不,他們不會傷心的,我的心已經死了,就算回去又怎麽樣。我不想活了,永遠也活不過來了。”
說完這句話,邱小麗一步步的開始後退。而她的魂,開始變得透明。我有點不知所措,連忙朝他沖去,并大喊:“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解決的,你究竟有什麽心結,一定要死不可?你隻要說出來,我一定會幫你。”
而邱小麗的魂變得越來越淡,他沖我搖了搖頭,最終徹底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沖到她所站的地方,伸手一抓,卻什麽也沒抓到。
我很懊惱,原本我以爲自己能成功,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當天晚上,我走路回到了學校。到宿舍時,已經是淩晨一點鍾。一路上,我心裏非常的難受。不知道是因爲遭受了失敗而難受,還是因爲想起了給我下跪的任允文,以及給我下跪的邱小麗的父親。
難道,就沒有法子挽救了?
睡下去之後,我再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由于昨晚睡的晚,我又一次起晚了。也不着急,我慢慢的起床洗漱,然後離開宿舍。
我沒有去教室上課,而是往劉隋的住處走去。
現在,我已經想不到任何法子了,隻有去求劉隋幫忙。我不認爲他沒有辦法救邱小麗,隻不過這家夥不願意而已。
我很快到了劉隋的住處,而這時,劉隋正推開門從屋裏走了出來。
剛見到我,劉隋就開始皺眉頭。而我迎了上去,一股腦的将我昨天的經曆告訴了他。
劉隋聽完以後,帶着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是說,你找到她的主魂在哪裏了?”
我狠狠的點頭,而劉隋眉頭皺的更緊,半響才說:“我救不了她,你能。”
我用手指着我自己,滿臉驚疑的說:“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