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幾個也想挑戰“紛撒”刀術的八路軍戰士都偃旗息鼓,不敢再吭聲。
突然,有個土匪叫道:“你們快看——陸教官在做什麽?”
大家順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到陸家宜正站在一棵合抱粗的大樹下,雙腿微微分開,腳尖相對,右臂前伸,都很好奇。恰在此時,雲鷹宣布休息,大家迫不及待地溜到陸家宜附近,看到她用三根手指捏住一把刀的刀尖,刀柄朝外,柄上立着一顆子彈,刀與手臂成一條直線……
衆人見陸家宜汗濕秀發,顯然這種姿勢已經保持一段時間,而子彈在刀柄上依然紋絲不動,個個唬得目瞪口呆。在場的人,無論八路軍戰士,還是“雪狼山”的土匪,大都習過武,深知陸家宜以三指之力懸刀而立,需要多大的臂力和指力。
二班長劉銳歎口氣,說道:“罷罷罷……我向來最不肯服人,不曾想來到‘雪狼山’,連個女人都不如……”
衆人面面相觑,都覺得臉上挂不住。他們都是虎彪彪的陽剛漢子,要是連個女人都不如,這也太傷自尊吧?
幾分鍾後,陸家宜放下刀,冷冷道:“你們不好好訓練,在這裏幹什麽?”
劉銳笑道:“小宜,你這手絕技真不簡單,能不能教教大家?”
陸家宜淡淡道:“學這個幹嘛?你們不是在練習刺殺術嗎?”
“山教官讓我們休息一會兒……”趙斌見陸家宜收刀,走過去,笑道:“陸教官,這刀真不錯,叫什麽名字?我能看看嗎?”
陸家宜看看趙斌,又看看大家渴望的眼神,臉上露出笑容:“這刀是苗老爹的傳家寶,名叫‘唐斬’,是正宗的唐刀,刀長三尺,重三斤六兩……”
沒等陸家宜說完,趙斌從她手裏接過“唐斬”,學着陸家宜的樣子,以三根手指捏住刀尖,平伸出去。豈知刀柄搖搖晃晃,上下顫動得厲害。趙斌大窘,使出吃奶的勁兒捏緊刀尖,三根手指幾乎要捏斷,還是控制不住顫動的刀柄。
見趙斌呲牙咧嘴,臉色通紅,李钊故意出他的洋相,摸出一顆步槍子彈往刀上放。“唐斬”抖得像跳舞似的,哪裏放得上去?
趙斌支撐不住,氣一洩,“唐斬”掉在地上。
劉銳笑道:“趙斌,滋味怎麽樣?服不服氣?”
趙斌抹抹額頭的汗水,慚愧道:“陸教官這手真不簡單,我打心眼裏佩服……”他看看陸家宜傷痕累累的小手,啧啧歎道:“陸教官,你能練成這手功夫,肯定吃過不少苦吧?”
陸家宜笑道:“吃苦是肯定的,不過時間一長,倒也不覺得什麽……其實當初阿瀾教我的時候,我連一根筷子都拿不住呢。爲此,背地裏沒少流眼淚……”
陸家宜笑得雲淡風輕,但所有人都能看出那笑容背後的眼淚、痛苦、倔強和爲了達到目的不惜燃燒生命般的瘋狂。
季良正要說什麽,看到“野貓子”正向這裏走來,笑道:“陸教官,你兒子來啦。”
此言一出,知道情況的土匪們都笑起來,陸家宜嗔怒道:“季良,你的手這兩天是不是不疼了?”
季良上次與陸家宜過招,差點兒被她扭碎指頭,聞言駭然道:“陸教官,我抽自己兩個大嘴巴成不成?”說完,裝模作樣在自己臉上抹兩下。
陸家宜見狀,“噗哧”笑出聲,說道:“季良,這次暫且饒你,下次再胡說八道,就最好找一副鐵手套戴上。”
看到陸家宜離開,季良長出一口氣,如遭大赦一般。劉銳等人見季良吓成這樣,都笑起來。劉銳問道:“季良,你剛才說什麽?誰是陸教官的兒子?她會有這麽大的兒子?”
季良見陸家宜走遠,膽氣又壯起來,指着“野貓子”笑道:“這個家夥就是陸教官的兒子。”
這話恰好被“野貓子”聽到,他張口就罵:“季良,你個狗日的……再敢亂嚼舌頭,被陸娘聽到,非扭斷你的狗爪子不可!”
聽到“野貓子”的話,土匪們都不敢再笑,八路軍戰士仿佛看到世上最荒唐的事,個個瞠目結舌。
看到“野貓子”轉身離開,趙斌和杜飛等人再也忍不住,一個勁兒追問季良到底怎麽回事。
季良被逼不過,就把當初“野貓子”和陸家宜打賭的事情說一遍,劉銳等人笑得前仰後合。
杜飛又問道:“這麽說,‘野貓子’傷好之後,真的找陸教官給她當兒子?”
季良笑道:“那是當然——‘野貓子’若是不去,虎哥能饒過他?咱們‘雪狼山’的男人,說話算話,吐口唾沫砸個坑兒,虎哥豈能讓‘野貓子’毀掉咱們的聲譽?”
杜飛笑道:“‘野貓子’的年齡比陸教官大得多,就算‘野貓子’肯當兒子,她也未必會同意——”
季良笑道:“陸教官當然不同意。後來還是阿瀾出面,替她收下‘野貓子’……你還别說,‘野貓子’這回走狗屎運,竟找個神一般的人當爹……”
趙斌聞言,笑道:“你是說陸教官是阿瀾的媳婦?”
季良自知失言,驚慌道:“我剛才都是胡說八道,各位兄弟千萬别當真……要是讓陸教官知道,非扒我的皮不可……”
大夥兒見季良宛如老鼠見貓的模樣,都大笑起來。
黃炳文帶着殘兵敗将回到“許家堡”,許儒臣氣得暴跳如雷,把黃炳文臭罵一頓,立即就要集合隊伍殺上“雪狼山”。軍師胡廣倫勸阻道:“‘雪狼山’如今有阿瀾在,絕非當初劉黑七可比,連日本人都被他們打得一敗塗地,咱們難道比東洋人還厲害?此時殺上‘雪狼山’,決非上策!”
許儒臣氣呼呼道:“‘八仙渡’這一仗,咱們死傷三十多個兄弟,難道就這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