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老爹說道:“阿才他娘,你起來——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阿才吃裏爬外,害死這麽多人。要是不殺他,怎麽安慰死者,又怎麽向活人交待?你擡頭看看,這裏有二十八座新墳,哪座墳裏不是一條無辜的生命?你再回頭看看那些失去親人的鄉親,難道他們的痛和你有什麽不同嗎?别怪二叔心狠,隻能怪阿才做事太絕情……你放心,我會給他留一具全屍的!”說完,他向二虎子等人揮揮手,過來幾個人強行把阿才的母親和媳婦拖出去。
公審之後,阿才被立刻執行死刑——在墳前的大槐樹上用麻繩吊死。人們奔走相告,一時間,“虎頭坳”聲名大震。“虎頭坳”殺豬宰羊,推舉苗老爹和關向東老人爲代表,再上“雪狼山”向拓跋青瀾表示感謝。
拓跋青瀾聽說後,派阿狼趕回“虎頭坳”,阻止他們上山,同時提醒苗老爹,“雪狼山”的土匪并非大患,真正的威脅是“許家堡”的許三爺和齊城的鬼子。若是不提早防範,隻怕将來會遭受更大的損失。劉黑七被殺,“雪狼山”倒戈,許三爺的如意算盤落了空,肯定會惱羞成怒;岡本雄和矢野浩被殺,中村流徹也不會善罷幹休。如果許儒臣和小鬼子勾結,“虎頭坳”将面臨一場空前浩劫。
聶虎的整頓工作進行得極爲成效,三天後,一支六十多人的精幹隊伍出現在拓跋青瀾面前。拓跋青瀾看過之後,覺得士氣還可以,就是武器太雜。什麽“老套筒”、“水連珠”、“中正式”等等,五花八門,長短不一。
接下來,土匪們進行射擊表演。首先上場的是一個剽悍的青年,他的槍是一支“水連珠”。“水連珠”是俄制m1891“莫辛•納甘”式步槍,五發彈匣,7。62mm口徑,配備黑色四棱鋼刺,結構簡單,易于維護,精度極好。
聶虎指着前方,叫道:“彪子,看到五十米外那隻茶杯沒有?有沒有信心一槍打掉它?”
鄧彪擡起槍瞄一下,冷聲道:“換支香吧——這麽大的目标沒有挑戰性!”
此言一出,土匪們頓時鼓噪起來,他們都知道鄧彪的槍法好,沒想到這小子要五十米外打香頭,果然夠狂。
拓跋青瀾微微一笑,沒有吭聲。他知道“雪狼山”的土匪平時狂野不羁,目中無人,這次在他們面前栽個大跟頭,心裏很不服氣。彪子這樣做,分明有示威的味道。
高原嘴角挑起,輕蔑道:“土匪就是土匪,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聶虎了解鄧彪的脾氣,這小子狂是狂,還是有幾分真本事,于是叫人把五十米外的茶杯換成拇指粗的供香。
鄧彪伏在地上,舉槍瞄準,在衆人等得心髒快要爆炸時,槍聲終于響起,五十米外的香頭應聲而落。鄧彪站起來,收槍後退,洋洋得意。
土匪們轟然叫好,掌聲如雷。
拓跋青瀾也笑着鼓起掌,聶虎笑道:“彪子狂是狂,倒也有些真本事……”
高原冷哼一聲,不屑道:“雕蟲小技……”
這句話被鄧彪聽得清清楚楚,臉色登時沉下來,冷笑道:“聽說高大哥的槍法精妙無雙,能不能讓兄弟們開開眼?”
高原見鄧彪公然向他叫陣,不禁大怒。他回頭看看拓跋青瀾,見拓跋青瀾沒什麽反應,大笑道:“說實話,打這些小玩意兒我的确不如你。要是你真想比,我就找個兄弟露一手——雲鷹,你有沒有興趣下場過過槍瘾?”
雲鷹也看出鄧彪在較勁兒,點點頭,走下場從鄧彪手中接過“水連珠”,說道:“槍是舊了點兒,精度還不錯……原子,換把匕首過去,咱們玩玩心跳——”
聽到雲鷹的話,土匪們都哄笑起來,他們以爲雲鷹開玩笑,匕首豈不是比供香的目标大得多?唯有鄧彪臉色大變,他似乎意識到什麽。果然,高原走到五十米外,拔出鋒利的匕首,牢牢插在木樁上,刀鋒正對着雲鷹,匕首後面,則懸挂一張白紙。
土匪們都不知道高原在玩什麽,指手畫腳,議論紛紛。
鄧彪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
高原走回來,大聲道:“五十米,一槍下去,刀鋒會把子彈劈成兩半……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彈兩孔’……”
不等高原說完,土匪們都驚呼起來。媽的,這怎麽可能?五十米的距離,誰能看得見那一線刀鋒?而且子彈還要不偏不倚擊中刀刃,哪怕偏一點點,都不可能把子彈劈開。這種打法,絕對是天方夜譚——
看到雲鷹走上射擊位置,整個場地上頓時鴉雀無聲。土匪們瞪大瘋狂的眼睛,死死盯着雲鷹,這一刻,天地靜寂如鴻蒙,日月星辰似乎也停止流轉,每個人都緊緊屏住呼吸,似乎心髒要從腔子裏跳出來。
雲鷹出槍,瞄準,雙手穩如磐石,槍身紋絲不動,眼神猶如萬載寒淵,犀利透骨。
“呯”——槍聲如驚雷般響起,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死死盯住五十米外的目标。匕首還在,白紙依舊高懸,似乎和剛才沒什麽不同。一個土匪低聲笑道:“子彈呢?不會打飛到天上吧?”
另一個土匪調侃道:“打飛到天上算什麽?要是子彈恰好碰到一隻鳥,那才叫水平!”
又一個土匪笑道:“你們兩個真是胡說——人家跑靶沒那麽厲害,也就兩三米的光景……”
那個報靶的土匪彎下腰看半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聶虎大叫道:“良子,打中沒有?你他媽的倒是說句話啊……”
季良慢慢拔出匕首,又小心翼翼取下白紙,舉起來,大喊道:“一彈兩孔,千真萬确——”
“這怎麽可能?一定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土匪們騷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