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青瀾道:“當然不排除這種可能——土匪嘯聚山林,打家劫舍,連正規軍都奈何不得。不是他們人多,也不是他們的槍多,而是他們散布各處的‘耳目’占盡先機。這些人爲土匪提供消息,所以土匪人數雖少,卻能如魚得水,以前中央軍屢次清剿都沒有效果,就是這個道理。要想打土匪,首先得剪除土匪的‘耳目’,讓他們變成瞎子和聾子,才能殲滅他們!”
苗老爹恨恨道:“要是讓我知道誰是土匪的眼線,非扒他的皮不可!”
拓跋青瀾道:“你現在不用找他們,說不定那些眼線能幫我們的忙!”
“這怎麽可能?”
“劉黑七昨晚被殺,土匪肯定想知道是誰幹的?還有那個日本人在咱們手裏,土匪一定很想把他救回去,這些消息馬上就會傳到‘雪狼山’!”
“我派人到村外守着,要是發現誰給土匪送信,就把他抓起來!”
“這個倒用不着!我正想要他把消息傳給土匪!我們幾個和阿狼等會兒就會離開村子,要是我猜得不錯,土匪們今晚還會再來‘虎頭坳’!”
苗老爹大驚道:“阿瀾,這樣一來,土匪還不得把‘虎頭坳’斬盡殺絕?”
拓跋青瀾笑道:“你放心,他們沒有這個機會!”說完,他低聲向苗老爹交待幾句。
苗老爹聽完,眉開眼笑,趕緊出去安排。拓跋青瀾又把阿狼叫進來,吩咐一番……
阿瀾拒絕幫助“虎頭坳”,村民們大失所望。這時,又有一個驚人消息傳來,阿狼給阿瀾當向導,也要離開“虎頭坳”。
憤怒的村民找到苗老爹,質問他爲什麽讓阿瀾和阿狼離開?
苗老爹說道:“阿瀾不是‘虎頭坳’的人,他們要走,咱憑什麽阻攔人家?至于阿狼,他答應給阿瀾當向導,等把那幾個人送出山,明天晌午之前肯定趕回來……要報仇,咱們不是非得依靠外人,土匪殺了咱們的親人,又搶了咱們的女人,咱們憑啥忍氣吞聲?難道咱們都是孬種?都是沒有長卵 蛋的漢子?佛争一爐香,人争一口氣。八尺高的漢子要是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護,還算什麽男人?”
村民阿才嚷道:“你把殺死劉黑七的兇手放走,土匪們要是找咱們要人,咱們到哪裏去找阿瀾?到時候土匪把氣撒在咱們頭上,咱們不是替人背黑鍋嗎?”
聽到阿才的話,幾個村民也随聲附和。
苗老爹勃然大怒:“阿才,你竟說出這種話,不怕天打雷劈嗎?昨晚土匪屠村,你在哪裏?要不是阿瀾他們出手相救,恐怕‘虎頭坳’已經變成一座鬼村。土匪燒掉半個村子,殺死二十八口人,又搶走十三個女人,你還指望那幫畜生大發慈悲嗎?”
遭到苗老爹的訓斥,阿才讪讪低下頭,不敢再反駁。村民們都用鄙視的目光看着阿才。
苗老爹大聲道:“咱們是‘虎頭坳’的男人,有責任保護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我和周圍幾個村寨聯絡過,希望他們幫‘虎頭坳’對付土匪。咱們也要組織起來,有人出人,有槍出槍,和土匪大幹一場。土匪和日本人勾結,不反抗咱們哪兒還有活路?就算死,咱們也要死得堂堂正正,絕不能像狗一樣活着!”
有人問道:“昨晚抓到的那個日本人怎麽辦?”
村民二虎子怒道:“還能怎麽辦?拉出來亂棍打死!那幫狗日的,連畜生都不如!”
村民們紛紛要求把矢野浩拉出來,立刻打死,爲死去的鄉親們報仇。
苗老爹冷聲道:“那個鬼子一定得死,不過不是今天。明天‘虎頭坳’爲死者舉行公祭,咱們就用那個日本人祭刀!”
村民們踴躍報名參加打土匪,士氣高漲。阿才看看衆人,眼珠“骨碌碌”直轉,見大家沒注意他,偷偷摸摸往外走。
苗老爹問道:“阿才,你不準備報名嗎?”
阿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打土匪怎麽能沒有我?我回去和婆娘打個招呼……”
苗老爹冷哼一聲,掉過頭,不再理他。
阿才覺得沒趣,又站一會兒才走開。
“雪狼山”山寨大廳裏,白幔如雪。劉黑七的屍體停放在大廳正中。以洪浩爲首,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土匪頭目正在祭奠劉黑七。大廳外面,土匪們焉頭焉腦,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提不起半分精神。
昨晚襲擊“虎頭坳”,是“雪狼山”損失最爲慘重的一次,包括大當家劉黑七在内,共有三十二人被打死,失蹤五人,其中包括日本武士矢野浩。
從“虎頭坳”撤回山寨,洪浩找到李保勝密謀一番後,天不亮,就派人下山請來最高明的外科大夫,爲劉黑七整理遺容,把砍掉的腦袋縫在脖子上;第二,聯系山下的眼線,查明殺害大當家劉黑七的兇手;第三,厚殓日本武士岡本雄,派人把岡本雄的屍體隆重送回齊城;第四,派人給許三爺送去一份厚禮,希望取得“許家堡”的“諒解”。洪浩做這些,并不是什麽“義薄雲天”,而是爲他接任“雪狼山”大當家之位作準備。雖說他是二當家,也不是理所當然就能做山寨之主。況且就算能夠坐上大當家的位子,得不到大家的擁護也是枉然。要想坐穩這個位子,首先就得赢取下面人的擁戴。厚葬劉黑七,打出爲劉黑七報仇的旗号自然是爲了收攏人心。而拉攏許三爺,則是希望得到“許家堡”的暗中支持。同時,厚殓日本武士,能赢得中村流徹的好感,爲以後和日本人打交道奠定基礎。
祭奠過後,洪浩走到大廳外,向土匪們訓話:“昨天晚上,大當家的不幸被奸人所害,三十多個兄弟命喪‘虎頭坳’。咱們‘雪狼山’自從開山立寨以來,什麽時候吃過這種大虧?大當家在世之日,待咱們情同骨肉,恩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