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人質樸,苗老爹更是豪爽,不到一袋煙的工夫,就和拓跋青瀾等人聊得很熟,跟自家人一般。雲鷹、雲豹和陸家宜從小在山裏長大,自然對老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親近之感。
阿狼不願跟大家呆在一起,獨自坐在屋外的槭樹下,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無論誰和他打呼,他都不理睬,隻有瑛姑在時,他眼裏才會閃爍出快樂和明亮的光芒。
瑛姑把飯菜端上來,苗老爹歉意道:“山裏除了粗茶淡飯,沒什麽好東西招待你們幾個,就這點野味,将就吃些吧!”
拓跋青瀾笑道:“老爹,你真是客氣——這些東西和您老的殷勤款待,就是天下最好的美味,不是遇見您,恐怕我們這輩子都吃不到呢!”
苗老爹高興得胡子直翹,笑道:“讀書人就是會說話——來,咱們都不用客氣,敞開肚皮多吃點兒。酒是自家釀的,味道還不錯……瑛姑,快把我那醞老酒拿過來,讓阿瀾他們都嘗嘗!”
瑛姑含笑把酒搬過來,又去招呼阿狼吃飯。阿狼不願意和大夥坐在一起,瑛姑隻好端些飯菜,陪着他在樹下吃。
高原生性豪爽豁達,拎起酒壇倒滿兩大海碗酒,嚷嚷着非要和老人碰杯。苗老爹大笑,端起碗一飲而盡,談笑自若。高原見狀,也不甘示弱,雙手捧起大海碗,“咕咚咕咚”喝個底朝天。豈知碗剛放下,一頭栽倒下去,差點撞翻桌子,惹得衆人捧腹大笑。
苗老爹笑道:“我這酒是用高粱和山果釀制的,聞着香,但酒勁極沖,沒喝慣的人沾唇即醉。像原子這種渴法,不睡到明天早上絕對醒不過來!”
聽到這話,雲鷹和雲豹吓得趕緊放下酒碗,他們可不想像高原一樣被直接扔到床上。拓跋青瀾的酒量向來不錯,不過他喝酒極有節制,經曆過無數的生死搏殺之後,他知道時刻保持清醒的重要性,尤其身處不測之地,意外情況随時都有可能發生,貪杯和放縱隻能比别人死得更快。
吃過晚飯,瑛姑拉陸家宜去說悄悄話,雲鷹和雲豹去放哨,高原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雲鷹和雲豹走到外面,被阿狼攔住,他的話很簡單,有他在,連隻夜鳥也别想飛進村子裏。雲豹吃飯前聽苗老爹說阿狼很厲害,心裏很不服氣。借着酒勁,非要和阿狼較量一番。
阿狼向雲豹搖搖手指,輕蔑地走到槭樹下,似乎不屑于和雲豹交手。雲豹勃然大怒,一個箭步沖到阿狼身邊,雙手抓向阿狼的背部,想把他扔出去。
阿狼蓦然轉身,雙手如鐵鉗般抓住雲豹的雙臂,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把雲豹淩空扔出去。
雲鷹見狀,虎吼一聲,一式“水牛撞樹”襲向阿狼。與此同時,雲豹也從地上爬起來,“一步砍虎”劈向阿狼的後背。剛才他大意之下吃了阿狼的虧,惱羞成怒,恨不能一招把阿狼打翻在地。阿狼以一敵二,毫不畏懼,倚仗力大無窮,步法靈活,硬撼雲鷹和雲豹的進攻。
昂拳“低頭哈腰鬼頭鬼腦,無弓無馬,快慢無章,類似猴子滿山跑”。它爲戰場搏擊而創,一招一式,古樸剽悍,幹淨利落。雲鷹和雲豹兩人合擊,威力成倍提升,不過他們不敢出殺手,往往點到爲止。阿狼的招式大多是與野獸搏鬥中悟出,刁鑽狠辣,兇悍殘酷,打法靈活多變,出招不拘一格。三個人宛如蠻荒野獸撞在一起,撲打滾摔,吼聲如雷。
瑛姑和陸家宜從屋裏跑出來,看到他們三個打得難分難解,吓得花容慘淡。
苗老爹和拓跋青瀾正在房間裏聊天,聽到動靜也走出來。瑛姑急道:“爺爺,他們剛才還好好的,爲什麽會打起來?快讓他們停下來……”
苗老爹在鞋底上磕磕旱煙袋,笑道:“不用管他們,這幾個猴崽子閑得骨頭癢,不鬥個高下是不會停手的!”
拓跋青瀾見老人處變不驚,笑道:“老爹,雲鷹和雲豹兩個打一個,你不擔心阿狼會吃虧嗎?”
苗老爹又裝上一鍋煙,大聲笑道:“那個狼崽子皮糙肉厚,骨硬如鐵,天天在山裏和野獸肉搏,能吃什麽虧?”
拓跋青瀾仔細看去,發現阿狼果然如兇猛的野獸,滾翻踢打,肘擊膝撞,看似無招無式,卻渾然天成,每一招都具有極大的殺傷力。雲鷹和雲豹有深厚的古昂拳功底,又心意相通,即便這樣,也隻能勉強與阿狼戰成平手。
十幾個回後,雲鷹跳出圈外,向阿狼伸出大拇指,贊道:“阿狼,你真厲害——我和阿豹聯手都打不過你!”
阿狼也很欽佩雲鷹和雲豹的身手,說道:“你們也不錯……能和我打這麽久,你們是第一個!”
阿狼樸實木讷,不善言辭,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迄今爲止,和他交過手的人,還沒有像雲鷹和雲豹支撐這麽長時間的。雲鷹知道阿狼心性純樸,實話實說,所以微微一笑,不再出聲。雲豹雖然佩服阿狼的身手,但覺得這話過于刺耳,冷冷道:“阿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謙虛點兒,好不好?”
阿狼搖搖頭,不解道:“爲什麽要謙虛?”
陸家宜“噗哧”笑出聲,道:“阿狼,阿豹不服氣,他說有人比你更厲害……”
這下阿狼聽得很明白,眼神冰冷如刀,問道:“誰……比我更厲害?”
雲豹指着拓跋青瀾,說道:“阿狼,你要是打得過阿瀾,我就服你,而且給你磕三個響頭!”
阿狼回過頭,看着拓跋青瀾,說道:“阿瀾,我和你打……不要他磕頭!”
苗老爹被阿狼氣樂,揚起旱煙袋,罵道:“你這個狼崽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爲誰都可以和你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