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剛大吼道:“以血還血,不死不休!”
高原跟着大叫:“以血還血,不死不休!”
所有人都大聲咆哮:“以血還血,不死不休——”
七隻大手,加上雲雪和陸家宜的兩隻小手,緊緊握在一起。
姬剛道:“青瀾,我覺得計劃應該改變一下。你去香港再從海路去北平,至少需要幾個月的時間。現在時局很亂,幾個月能發生很多事情。關于琴譜的事,還是早做爲好。”
拓跋青瀾想了想,說道:“你說的對,時局艱危,遲則生變,咱們應該調整計劃。程儒,你帶小雪和老秋,送老人和嫣兒去香港。其實原本該我去,這次就辛苦你們替我跑一趟。老人家身體不好,一路之上恐怕有很多地方需要麻煩你和小雪!”
程儒笑道:“說什麽‘麻煩’?咱們是兄弟,伯母也是咱們大家的母親,照顧老人家是應該的!你放心,此去香港,伯母和嫣兒若是少半根頭發,你唯我是問!”
秋陽看到雲雪有些失落,笑道:“小雪,我長這麽大還沒去過香港呢。聽說那地方是個花花世界,比上海灘還漂亮十倍。咱們這次去,你帶我到處逛逛,好不好?”
雲雪有些哭笑不得,叫道:“我長這麽大還沒出過山,連上海灘是啥樣都不知道,怎麽帶你去逛?恐怕到時候你還得滿世界找我呢!”
程儒笑道:“不怕,我去過香港,可以帶你們去玩。再者,嫣兒也去過香港,有兩個現成的向導,你們怕什麽?”
聽程儒這麽一說,大家都笑起來。
拓跋青瀾又道:“高原、雲鷹、雲豹和小宜,你們跟我去北平,有問題嗎?”
雲豹咧嘴笑道:“當然沒問題!我爹說過,皇帝老兒的金銮殿就在北平,這次去,我一定得好好瞅瞅!”
高原笑道:“看看算什麽?要是想過瘾,你就坐在龍椅上玩兩天!”
雲豹吓得一激靈,連連搖頭:“不行……不行,坐金銮殿,那是要誅九族的!”
衆人大笑,秋陽道:“現在早不是滿清皇帝老兒的年代,怕什麽?等把小鬼子趕跑後,咱們就在北平城住下來。要是高興,你就搬張桌子,叫上高原和雲鷹,咱們四個在金銮殿裏打麻将,那才叫刺激呢!”
“在金銮殿打麻将?”衆人一怔,都大笑起來。媽的,秋陽還真是敢想,這種事兒估計沒人幹過呢!
姬剛道:“阿豹,皇宮不光有皇帝老兒的金銮殿,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要是想看的話,估計十天半月都看不過來。”
雲豹匝舌道:“這麽大?媽的,這可比我們家大多了……”
衆人聞言,都笑得肚子疼。
姬剛問道:“阿豹,你聽說過長城嗎?”
雲豹說道:“聽說過,去年小鬼子不是在那裏和國軍幹過一仗嗎?城裏頭那個說書的孫大嘴講過好多次呢——敢情那家夥跟我們家的長牆差不多!”
“你們家的長牆?”大夥都挺納悶兒。
雲豹用手往山下一指,說道:“呶,那就是!我和哥哥,還有小雪,費一年的工夫才壘起來!”
大家順着雲豹手指的方向,看見山下有道石牆,長五十多米,高一米半左右,歪歪扭扭,彎彎曲曲,全用石塊堆砌。
姬剛頓時無語,半晌撓撓頭,說道:“阿豹,你家這牆可真夠長的!”
雲豹得意道:“那是……”
高原與雲豹脾性相投,平時愛開玩笑,故意問道:“阿豹,你确定這牆能攔得住你們家的雞嗎?”
雲豹嗤之以鼻,說道:“原子,你他媽什麽眼神?這牆是攔雞用的嗎?”
衆人哈哈大笑。
聽到大家的笑聲,雲豹這才明白高原在調侃他,吼道:“原子,你個狗日的,竟敢拿我開涮,小心夜裏撒尿踩到狼夾子……”
高原聞言,一張臉登時慘綠透頂。雲豹從小在山裏打獵,給野獸下套兒的花樣層出不窮,要是雲豹把這些玩意兒用在他身上,估計他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拓跋青瀾五人坐渡輪過江,又轉乘火車,一路向北行。走了幾天幾夜,火車在一座小城停下來,說是遊擊隊在前面炸掉鬼子的軍列,連路軌都翻上天,出事地點被日軍戒嚴,禁止通行。
高原問拓跋青瀾怎麽辦?拓跋青瀾道:“我們不能在這裏死等——到城裏找找,應該有其它辦法可以繞過這一段!”
高原和雲鷹在城裏轉悠半天,找到一輛破卡車,塞給司機不少錢,那人才答應帶他們走。
這車真是破得可以,别說坐上面,光是聽聲音就叫人心驚肉跳。車子一上路,就像要散架似的,叮叮當當亂響。沒走出二裏路,陸家宜吐得昏天黑地,直接癱倒在拓跋青瀾懷裏。
爲了避免日軍堵截,司機駕車駛進大山。山路陡峭難走,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摔落山崖車毀人亡。高原看到這情形,驚得臉色煞白。
晚上路過一個名叫“虎頭坳”的山村,司機聽說前面有土匪出沒,死活也不肯再往前走。沒辦法,高原找到村裏人,好說歹說雇到幾匹馬。村長又給他們找個獵人做向導。
向導是個小夥子,二十歲左右,沒有姓,村裏人叫他“阿狼”,身材高大,皮膚黝黑,渾身的肌肉像鐵闆一樣。背一支火铳,挎着獵刀,沉默寡言,仿佛一頭行走在曠野中的孤狼。
村長姓苗,六十多歲,胡子花白,精神矍铄,是遠近聞名的刀匠。原在山東開一家打鐵鋪,後來鬼子占領山東,兒子和媳婦被日本人殺死,老人一怒之下,就帶領家人回到村子裏。老伴兩年前病故,身邊隻留下一個孫女,名叫“瑛姑”。